曹州州府被殺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安陽,明帝大為震怒,下令徹查此案。只是案情還未明了,各州便又陸續傳來地方官員被殺的消息傳出。
被殺的官員身邊都留著一紙罪狀和一只木雕的狴犴。一時民間盛傳,有義士替天行道,專門懲治那些危害百姓的貪官污吏。
而這些後續之事,在旅途中的月初也偶有耳聞,心中對此也是憂慮頗多,至明帝親政以來,大褚天下似隱有動蕩之態。
抵達安陽時,已是八月夏末。
快至午膳十分,烈日當空,正是暑熱最盛之時,黃土夯實的官道上看不見一絲人影,進出城門的行人也頗少,多是躲著這日頭待晚些再出行。
城樓上,一婦人攜僕正倚著石欄焦急地望著漫漫黃土道的盡頭。
「夫人,日頭毒著呢,還是快到里頭等著吧。」身旁的丫鬟說道.+du。
「是呀,夫人先到里邊待著,這由我看著呢。」小筱在一旁附和道
應若蘭煩躁的搖了搖絹扇,「不必了,我還是待在這等。說這孩子,說了今日會到,怎麼到現在都還沒見影。」話音剛落,官道上便出現了星點人跡。
「夫人!夫人!有人,莫不是小姐他們到了?!」小筱眼前一亮喜道。
應若蘭一探頭,果然見官道上有一列隊伍,跟著四輛馬車,正是月初的去時的馬車,頓時喜上眉梢,「是她,是她。走走走,快下去看看!」幾人下了城樓,此時馬車已抵達城門口。
月初一早就看到在城樓上等著的人,馬車一停,她便躍下車,飛撲而去。「娘!」清脆的呼了一聲,眼底滿是撒嬌之意
「總算回了,」應若蘭嬌嗔了一聲,眼楮有些濕意,「讓娘好好看看,娘的寶貝,都瘦了……這罪糟的……」
月初的奏折呈至京中時,杭府自然是知道了她在曹州所遭遇之事,應若蘭嚇得一晚未眠,哭了半宿。
「沒事沒事,這不好好回來了嗎?」。看著應若蘭焦心的模樣,月初心中生出了一股愧意,只能出聲慰道。「娘,你先回去吧,我還要進宮述職呢。」,回望身後馬車一眼,她又道。
「不必了,今日一早宮里便讓人傳了皇上的口諭,讓你回府洗塵後再入宮述職。」應若蘭提袖拭了拭了眼角的的淚意,「要不娘怎麼一早就在這等著呢。」
話落,一位身著褐色官袍的男子朝她走來,身後跟著兩個衛兵。月初見此,讓應若蘭稍待,也上前幾步。
「杭大人,下官馮舉,奉皇上口諭來此接替大人隨行兵馬及囚犯,待大人洗塵後再入宮向皇上述職。」他對月初禮道。
月初點了點頭,回禮道︰「那就有勞馮大人了。」
馮舉笑了笑,四處掃了一眼,小心地從袖中掏出一張小帖子遞與月初,小聲道︰「這是山君托我交予杭大人。」
月初一怔,斂目收下小帖。
隨後馮舉便至她身後,開始安排兵馬之事。月初眉目稍沉,回到應若蘭身邊。
「月兒?怎麼了?」應若蘭見她這副模樣立即問道。
「沒事,只是沒想到皇上怎麼體恤臣下。」月初扯了個借口笑道。
反而是應若蘭一听此話,便有些不豫,只是礙于大庭廣眾,不好多言。月初見她這般,知道她又在怨賑災之事。只能討笑道︰「好啦,娘。就剩我們啦,還是快回去吧,月兒還等著午膳呢。」
與月初不同,雲湘等人因非此次賑災主事,所以無需面聖,甫一入城就直接回府休息去了。
一提午膳,應若蘭這才笑眯眯道︰「好,今天啊,都是做你最愛吃的菜,一會兒多吃點,瞧你這模樣可是要補補了。娘還做了冰鎮桂釀,等吃……」一路絮絮叨叨,回到了杭府。
一下馬車,便見一小廝立在杭府門口,見到月初喜滋滋上前禮道︰「杭大人。」
月初抬眼,一愣。是徐士衡身邊的小廝。應若蘭以為是公事,便先進門安排午膳去了。
「什麼事?」她眉微蹙,開口問道。
小廝從袖中掏出一張精致的請帖,「我們家大人不日將在府舉宴,聞大人今日回京,特來相邀。」他恭敬道。
月初眉暗挑,垂眼看著他手中的請帖。眼底生出一抹看不明的的暗淡神色。「勞煩小哥了。」少許片刻,她伸出手緩緩接過請帖。
已接帖,卻見那小廝站在原地未走,月初嘴角微勾,暗暗冷笑道︰「青黛,給小哥點茶錢,辛苦了。」
小廝一听,喜道︰「多謝大人,大人萬福。」接過賞錢這才離開。
月初抿唇,低頭翻開請帖掃了一眼,小筱在一側憤憤道︰「不就是升官升得快了些,真當所有人都想著攀他主子?」大概是給其他人送請帖都得了賞錢,所以才敢這般肆意索要。
「小筱!」青黛低喚了一聲,「小姐還沒說話呢。」此次三路賑災,月初算得上是最辛苦的一個,未想封賞最少,青黛是怕提起了月初心郁。
「不礙事。小筱說得也沒錯。」月初眼底一黯,笑道。「好了,進去吧。娘還等著我們吃飯呢。」
用了午膳,又是沐浴一番。宮里傳來消息,皇上囑咐她好好休息,申時入宮,今晚宮中賜菜,不必回府用膳。
月初微滯,謝了恩。待傳話的公公離開後,她端著一碗冰鎮桂釀,坐在院里雲實花架下悠閑地吃了起來。一面吃一面思忖著閔朔和徐士衡送來的帖,一張是次日閔府品茗,一張是五日後徐府小宴。
這一回來,便收了兩張請帖,看來安陽已經不復太平了。
夏末午後,孤蟬長鳴,院子里滿是白鶴仙的香味,躺在藤榻上,看著晴空萬里,白雲悠悠,許久月初輕嘆一口氣,迷迷糊糊睡去。
午睡方醒,理了理衣裝便動身入宮去了。
「陛下在風露園等著,杭大人這邊請。」與上次是同一個引入的小太監。
繞過荷池,經過長廊。一路風景如畫,看得月初心中一番贊嘆,不愧是皇家園林。見到明帝時,他正在一棵柳樹下垂釣,身邊只守著一個老太監,其他伺候的都在一里開外站作一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