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夜深，風涼。
徐澍正在從東苑緩步而出，一旁的下僕急忙摯著燈上前為其照路。
「少爺回來了嗎？」。他凝眉道。
「回老爺，還未。」下僕低眉道。
正此，一個稚女敕的童聲響起，「爹，可是在找士衡哥哥？」小小的身影探出花牆，烏溜溜的眼眸一閃一閃道。
徐澍一見，兩眼微彎，慈藹道︰「衍兒……來，到爹這來。」小身影聞言，三步並作兩步一下撲到了徐澍身上，甜甜地喚了一聲爹。
「哎……」徐澍笑眯眯地應了一聲。
「父親。」此時徐士衡，自廊下走來，見到徐澍抱著弟弟，便上前禮身道。
徐澍掃了他一眼，眼神微涼，「怎麼這麼晚？」他淡漠道。
徐士衡身形微僵，垂首道︰「有些官場上的應酬，所以晚了一些……」
「爹，別要皺眉頭。」糯糯的聲音再度響起，一雙小手撫在徐澍的眉頭，「皺眉頭就凶凶，衍兒怕。」
徐澍聞言一笑，「好，爹不皺眉，衍兒不怕。」徐士衡的眼底黯了黯。
「天晚了，衍兒先回去休息吧。爹和你哥哥有事要商量。」睇了一眼徐士衡，徐澍又笑眯眯地對著許士衍說道。
小眼眨了眨，不安地看了一眼徐士衡，而後又轉回父親身上，「好。」他回答道，從徐澍身上下來，看了看徐士衡便小步離開了。
「前幾日到杭府可有什麼發現？」徐澍問道。
「回父親，未曾……」
「難道是雲府的那個小丫頭再騙我們不曾？」徐澍不豫道，「要不然怎麼會沒有一點發現？」
徐士衡僵了僵，垂眼道︰「父親，我在她書房內發現了里吏部的私賬……雖不能確定她究竟是在替誰辦事，但只怕是會對我們不利的一方。」
「吏部私賬？」
「是。」
「不好！她可能在查立稅案！」徐澍一怔，眼楮陡然瞪大道。
徐士衡頓時也跟著一愣。「父親那要怎麼辦？是要請人去……」
「西黨請了斷劍門都動不了她，你以為呢？」徐澍搶先一步冷哼道，眉目稍轉，他低聲道︰「不行，我要親自去找慶王殿下一趟。」
「來人，快去備馬！」一決定，他便立刻對下僕道。
徐澍走後，徐士衡眼色黯然。正是低頭思忖之時，忽有家僕至。
「少爺，有人上門來尋您。」家僕躬身道。
「恩，是何人？拜帖呢？」
「回少爺，來人未遞上拜帖，只給了這個。說是少爺看了便知。」家僕一面說著一面將一個茶色的荷包遞上。
徐士衡登時一愣，道︰「她人在哪？」
「在側門。」
「知道了。」抓過荷包，徐士衡應了一聲，于是急忙往側門去了。
到了徐府側門，門外停著一個丫鬟，一見徐士衡便上前禮身。「你家小姐呢？」徐士衡低聲問道。
小丫鬟指了指側門不遠處的一輛小馬車，徐士衡眼微眯，一掃四下無人，便走了過去。
「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立在馬車邊，他緩緩開口。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同徐哥哥說，才這般晚趕過來。」馬車內，如鶯般的聲音傳來，揉捏著一絲嬌嗔。
「有什麼事，說吧。」徐士衡淡聲道。
話落，馬車內卻突然靜了下來，並未傳來預期的甜美聲音。
「渺兒？」徐士衡眉稍蹙，開口喚了一聲。
此時，馬車內的聲音再度傳來，「渺兒想跟徐哥哥做個交易？」，說著車簾緩緩掀起，出現一張嬌俏的臉，雲渺凝眉看著徐士衡。
「你說什麼？」徐士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詫異的看著雲渺。
雲渺眼一黯，繼續道︰「渺兒知道一個消息，徐哥哥，或者說徐伯伯一定會很感興趣知道的。渺兒想用這個消息做一個交易。」
「什麼消息？你想換什麼？」徐士衡眉暗挑，嘴角有些緊繃。
「關于那個杭玥的。」雲渺掩嘴輕聲笑道︰「渺兒查到了她的同黨了。」
「誰？」徐士衡一怔，開口道。
雲渺撇了撇嘴，幽幽看了徐士衡一眼道︰「徐哥哥，還未答應渺兒的條件呢。」
小巷深幽，夜晚寂靜無人。風吹，平添了一絲秋夜冷意。徐士衡擰眉看著她，那雙流光似的眼眸，沒了以往的嬌柔，反而陰測測地。
這樣的雲渺讓他有些看不太明白。「什麼條件？你說吧。」徐士衡淡漠道。
「渺兒……想讓徐伯伯舉我入宮為嬪。」雲渺一字一字說道。
徐士衡一怔，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雲渺見他不語，心里稍稍有些不安，朱唇微啟繼續道︰「徐哥哥可以再考慮考慮，渺兒不介意等等。」
說著正打算放下車簾，退回車內之時，徐士衡突然抬手止住她。
「若想入宮，找你爹便可，何必要我父親舉薦。」他眉微蹙問道。
雲渺眼一黯，垂眼道︰「我爹自然是不會同意我入宮的，否則還需徐伯伯舉薦？」，說著正要放下簾子，又被徐士衡一把抓住皓腕。
「你……」徐士衡還打算說些什麼，卻話梗在喉。他冷冷地盯著雲渺看，眼底透著若有似無的譏諷。
雲渺被看得有些惶惶，壓著心底的不安，她輕笑道︰「徐哥哥，你我本就是同一類人，有些事就算渺兒不多說，徐哥哥應該也能理解吧。」
雲渺一席話扎在徐士衡心中，讓他頓時怔然。趁著徐士衡出神的檔口，雲渺一下掙月兌他的手，垂下簾子。
「那麼渺兒就靜候徐哥哥佳音了。至于渺兒的消息絕不會讓你們失望的。」話畢，馬車骨碌骨碌離開了，留下徐士衡獨自一人在巷內悵然。
朱雀街，慶王府。
徐澍在小廳內焦急的等待，稍後慶王一身便裝走了出來。
「徐大人深夜來訪，可是有急事？」他伸手示意徐澍坐下說話，一邊讓僕人上茶。
徐澍禮了禮身，面色嚴峻，道︰「殿下，事情不好了，有人在查立稅案查到我們這了。」
慶王一震，起身道︰「什麼？！你是說那個沈牧言……」
「並非沈少卿，查到吏部的另有其人。」徐澍躬身道，「而是新任御史中丞——杭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