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前和徐惠都是眼前一亮。
但徐立前卻又遲疑了︰「父親怎麼會懂這些?」
文人高潔,當不識人間煙火。
徐立前心中下意識不願意夏長淵沾染這些。
徐玫輕松一笑︰「他懂不懂,願不願說,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徐惠道︰「那待母親出去,我們一起問。」
她不願意功勞全讓徐玫佔去了。本來徐立前總是遷就徐玫已經讓她十分惱火,若是徐玫再「立功」,徐立前定然更願意同徐玫親近說話,就像是她徐惠不關心徐立前了一般。
這讓徐惠不能接受。
「嗯,好啊。」徐玫無所謂。
三人各自留一個小丫頭在梧桐苑外守著等消息,徐玫告別徐立前和徐惠,回了集雅苑。
徐惠拉著徐立前又低聲述說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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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前面色漸漸有些不好,到了岔路口,他不欲徐惠再跟著,露出倦容,道︰「惠兒,我先回去梳洗了,回頭再說其他的了。」
徐惠見他面色很差,忙道︰「那大兄你趕緊回去歇一陣。院里服侍自然我一早都交待過了的。」
徐立前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側身走了。
徐惠在他身後嘀咕道︰「就知道不該出門的,白白受累,什麼收獲沒有。」
徐立前腳步微微一頓,沒有回頭。
回到松濤苑,心不在焉地沐浴更衣之後,坐在書案前怔然出神。
「公子,石非求見。」石青低聲道。
徐立前恍若未聞。
石青等待片刻,輕腳退出去,對候在廊下的少年人低聲回了幾句。少年人聞言,朝著這邊拱手失禮,隨即轉身走了。
宛如青竹。
……
徐夫人下午便又離開了梧桐苑,到前面理事。
兄妹三人很快聚在了梧桐苑前,前後走了進去。但隨即的消息卻讓三個人怔住,一時不知所以。
夏長淵竟然已經離開了。
「怎麼會這樣!」徐惠很不高興︰「天底下哪有他這樣的父親!」
「閉嘴!」徐立前立即訓斥,道︰「子不言父母……父親許是有事提前走了。」
「他能有什麼事情?」徐惠不服氣︰「四處雲游嗎?」。
徐立前不言。
徐玫勸解道︰「父親一直都不在家多做停留……母親都沒有怨言,你我又能說什麼。」頓了頓,她道︰「若說天底下沒有他那樣的父親……倒不如說這天底下也沒有他們那樣的夫妻吧。」
夏長淵與徐夫人,說是夫妻,更多卻像是合作。權利和義務,涇渭分明,誰也不會多干涉誰的生活。
徐立前和徐惠都沉默下來。
半晌,徐惠才道︰「我听說,若徐家僅僅是托庇在大夏的商賈,而不是早年娘親看準了形勢,在各國都有生意,徐家怕早被皇室和官府連皮帶骨給吞了……那樣的話,你和我,整個徐氏一族,都要被連根拔起。人都不在了,你又站在哪里憂國憂民?本來朝廷對我們就戒備,若我們還要擅自賑災收買人心,你覺得朝廷會怎麼想?不想我們徐家沒有擔當,是我們不能有這個擔當!一但越線,就是抄家滅族!」
「大兄,你用心想一想!」徐惠有些痛心。
徐玫聞言暗自點頭,覺得徐惠這一番話很是說在了點子上。
徐氏富可敵國,萬萬家財,誰不眼紅。
但因為徐氏產業遍布四海各國,更有傳言說徐氏在海外擁有幾個海島為大本營,財富藏在外面,就算是將姑蘇徐家給抄了,也不一樣能抄出多少東西,反而會惹了徐氏族人攜財富支持敵國,至于給本國造成大麻煩!若非有此顧慮存在,姑蘇徐氏,或許早就不存在了!
但即便徐氏面對大夏的時候腰桿很硬,但賑災這種事情,絕不是徐家該參合的——
我忍你有巨額家財也就算了,你現在又大肆收買人心是想要做什麼?肯定是想要造反了?那就算是杜絕萬一,不論後果,先清繳了你徐氏在本土的勢力再說!不然,內部起火,成大患也!
話已至此,徐立前不禁露出頹然之色,看向前方,似乎迷茫極了。
徐惠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徐玫將她拉到一邊,低聲道︰「慧姐姐,大兄他心中痛苦呢,你且少說兩句吧。」
徐惠不滿地道︰「他痛苦,就能放棄了嗎?母親對他期望那麼大!他要是真的蠢笨沒有天分也就算了!明明天分很好啊,學習起來也輕松的!」說著,眼中開始生出了淚光。
她學的那麼難。
而他明明學的輕易,卻偏偏厭棄排斥不肯稍微用心。
「人各有志吧。」徐玫低聲道︰「不過,母親那邊,總是過不去。」
徐玫看了看沉默出神的徐立前,拉著徐惠,低聲問道︰「你信上說的那個石非,你見過沒有?他真的很厲害嗎?」。
「看著是個聰明人,也不知道父親從哪里找來的。不過能得娘親稱贊,肯定是不錯的了。」徐惠沒有將心思放在一個伴讀身上︰「若是大兄肯稍微用心……」說來說去,還是徐立前的問題。
徐惠眼底不禁有些失望︰「你說,大兄從前多聰明厲害的一個人啊,怎麼就變成眼下這樣呢?」
徐玫輕聲道︰「希望娘和母親都能想通一些,各自稍微退一退就好了。」
這個問題,一半的責任在徐夫人,一半的責任在徐立前。
若是徐夫人不再將徐立前壓迫的太緊;若是徐立前能不那麼排斥徐夫人交代的課業……結果肯定就不一樣了。
「回來我上山上見到父親,讓父親親自給大兄寫封信來。說不定,大兄肯听從父親的勸告。」徐玫道。
徐惠點點頭︰「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待我回過了母親,這兩日就回。」徐玫道。
她其實很想見一見以「石非」身份出現在徐家的那個人。但又一想,見了又能如何?又為何非要強求?
難道要像對待金姑姑一樣,找個機會殺掉他?這個念頭一起,徐玫真的很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發瘋之下,真的就殺掉他!
但殺掉一個「石非」,卻是沒有太多意義的。
且她也不甘心。
她不甘心,他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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