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長歌 第二百二十七章 紈褲之名

作者 ︰ 歐水蘇

羽弗慕雖光彩不再,那雙陰翳似毒蛇的眼,卻沒有一絲的損毀,他一如往常的驕傲,道︰「抓孤王之人,是楊氏阿毓,你倒是與有榮焉?」話說到此處,他想要揚唇一笑,干裂的嘴唇卻因這一扯,而裂出血痕。

陳叔矯微微一怔,不明白羽弗慕的意思。

羽弗慕舌忝舌忝唇角的血腥,接著道︰「你想想,若是你將功勞歸在自己身上,你一個郡丞豈不是鯉躍龍門?連跳幾級不就是順其自然之事?」

陳叔矯唇角微微一顫,道︰「挑撥離間,非君子所為。」說完,他轉身背對羽弗慕,再沒有說話。

羽弗慕啐了一口,雙臂放在頭後,兩腿交疊,規律的顫著腿,躺在鳥籠中,悠閑的哼著小曲兒。

遠遠的瞧見,金陵渡口,三個少年身著公服,頭戴白紗冠。三人一同翻身下馬,站在首位的少年,身著淡紫色繡飛W@禽公服,他鴉發如羽,側顏如玉,眸光深邃澄澈,一對薄唇勾著淺笑,他寬肩窄腰,身姿頎長,只那麼負手而立,便有如玉樹蘭芝,一身的仙人之姿。

陳叔矯心間驚嘆著,口中訥訥的道︰「好個超凡月兌俗的風流少年!這便是,鐵焰軍中,驚才艷絕,芝蘭玉樹的王靖之?」雖是問話,卻在心中一驚肯定了。

若說天下能配得上芝蘭玉樹這四個字的人,除卻眼前這一位,他再想不出第二個。

陳叔矯沖著王靖之拱起雙手,俯身一拜。

王靖之微微頷首,淡然而笑。

舟頭靠岸,陳叔矯自舟上跨到渡口的木欄上,這邊迎接的三人踏著悠緩的步子迎了上來,幾人互相行禮。

桓七郎笑著道︰「陳公,你可見到阿毓?她好麼?」

陳叔矯微微一怔,這才知道,那位狠絕的琴仙亭公主在金陵士族中真是很受愛戴啊。

桓七郎以為陳叔矯沒明白,復問道︰「楊氏阿毓,琴仙亭公主,你沒見到她?」他一邊問,一邊朝舟上看去,眸光掃視一圈,才發現,根本沒有楊毓的身影。

陳叔矯略一拱手道︰「亭公主與竹林七賢結伴去了潭山,歸期未知。」

桓七郎急道︰「這個阿毓,就這麼孤身而去,也不知。」他沒有將心中的擔憂講出口來,只斜眼瞟了身側的王靖之,咬咬後槽牙,道︰「若非某些人無情無義,讓阿毓傷心,她怎麼會遇到這險境。」

楊毓決斷王靖之的事早已傳遍了大江南北,陳叔矯自然也是有些耳聞的,他此時卻在心中暗想,感謝王靖之,否則楊毓便不會到九江城,若沒有楊毓,他不敢想象。

王靖之唇角微微揚起,眼神瞥向桓七郎,不疾不徐的道︰「我與阿毓之事,外人何必多言?」他轉眸看向舟上的鐵鳥籠,唇間不自覺的揚起一絲笑意,緩緩的道︰「押羽弗慕回城。」他一伸手,請陳叔矯︰「陳公上車,先行到驛館歇息,待今上召見。」

桓七郎冷哼一聲,到底沒有再出言。

陳叔矯微微點頭,將羽弗慕交給王靖之,一行人進城而去。

王靖之騎在高頭駿馬上,羽弗慕微微張開眼看著他的背影,淡淡的嗤笑一聲︰「王君別來無恙?」

王靖之手拉韁繩,與羽弗慕幾乎並肩,淡然而笑︰「羽弗君亦是風流不減。」

羽弗慕唇間揚起譏諷,他手臂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坐了起來,偏著頭,看著王靖之,緩緩的道︰「孤王見到你的卿卿了,這小女郎真是愈發美艷。」

王靖之笑容愈發深遠,慢條斯理的道︰「哦?連閱盡天下美人的前燕文昌帝都這樣認為?」

羽弗慕緩緩伸出雙手,似乎正在描繪女子身體的輪廓,神情恍若陷入回憶,揚聲道︰「你可知孤是如何被她捉了的?」

未等王靖之回話,他接著道︰「楊毓的肌膚觸手生溫,體態豐腴,骨肉均勻,撫模起來。」他恍若陷入其中,閉上上目,自唇間發出一聲輕呼︰「恩」

︰「我竟從未品嘗過這麼可口的尤物。」

走在羽弗慕身側的漢人兵士感覺到氣溫的降低,王靖之始終笑著,他輕慢的道︰「羽弗君心悅阿毓,卻只能遠觀,是否心中失落?」

羽弗慕微微挑眉,大笑一聲道︰「誰說的?」

他猛然站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握住鐵柵欄,對王靖之笑著道︰「楊毓為了擒住我,連清白之軀也能獻出。孤敗得無話可說!但請王君轉告阿毓,孤王死在她的裙下,雖死無憾,哈哈哈!」他體力不支跌坐下去,身體微微顫抖,口中不住的狂笑著。

話音落地,人群中先是一靜,接著,爆發出無數的驚呼。

︰「琴仙亭公主失身蠻夷?」一老叟低低的問了一句。

一士子驚的面色蒼白︰「不可能!胡人狡詐,定是被擒不快,說出這等骯髒之言,真真可惡!」

羽弗慕狂笑一聲,坐回了冰涼的鐵籠道︰「你們去問她啊。」

一老嫗道︰「先前不是也有傳言亭公主不潔之言?」

他們竊竊私語,唯恐被士族貴人听見,然而,這些話卻一字不落的落盡他人耳中。

王靖之居高臨下的看著羽弗慕,就像看著一顆無比可憐的塵埃一般。

他唇邊揚起,露出潔白耀眼的牙齒,這燦然一笑,讓周圍的庶民小姑發出連連驚呼。

︰「將羽弗慕的嘴堵上,再敢妄言,直接拔了他的舌頭,不必回稟。」

桓七郎面色因氣憤微紅,對私語不斷的人群喊道︰「阿毓舍生忘死,為國為民,你們卻听這小人的惡言抹黑與她,就不怕寒了人心嗎?」。

他對身側的兵士喊道︰「誰敢再妄議琴仙亭公主,直接打死!」

︰「是!」兵士雙手抱拳,高聲回道。

他掃視一眼噤若寒蟬的庶民,冷哼一聲,道︰「你們都知道,我自小就是個紈褲,若再被我听見不想听的話,哼。」

只這一聲冷哼,數名庶民,竟然嚇得跪了下來,身體微微顫抖著。

桓七郎笑著看著王靖之道︰「瞧,有時這紈褲之名也是有用得很的。」

王靖之笑著點點頭道︰「的確十分有用。」他雙腿一夾馬月復,策馬而去。

羽弗慕那雙陰毒的眼楮,狠狠的盯著王靖之的背影,緊咬銀牙。

東山某處,桓亮將馬車停在謝安那幢青瓦小屋外,狹長的雙眸眯了一眯,手不自覺的撫上長須美髯,正欲催促車夫趕馬,卻正踫上謝安攜帶美妾出門來。

突見桓亮,謝安卻沒有絲毫詫異,他擤擤鼻子,說著那口柔和端美的洛陽腔︰「將軍復職了?」

桓亮面色略有些得意,他一挑簾幕,踩著下僕的肩膀,慢條斯理的下了馬車,二人互相拱手行禮,桓亮緩緩的道︰「已經重回朝堂。」

謝安笑著點頭︰「時機雖好,卻免不得讓今上不悅。」

︰「當真?」

謝安拍拍妾室的小手,那女子乖順的垂下頭,如弱柳一般飄然而去。

二人不約而同朝外面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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