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弗慕嬉笑著。
楊毓抬眸看著他,笑著道︰「早在邛城俘你之時,我就該殺了你。一念之間,卻害的七郎枉死。今日這萬軍之前,你想折辱我,看著我羞憤欲死,你說,我會怎麼做?」
羽弗慕笑著看著她緊握著,沒有絲毫遮掩的金步搖道︰「你的檀郎就在前方,你舍得死?」他轉眸看著一邊的兵士問道︰「你們還等什麼!」
楊毓的美,帶著妖媚,那曼妙窈窕的身姿,正值有些青澀的玉石年華,舉手投足間卻又流溢出若有若無的風韻。
這樣美麗的女人,就算是死,又又何妨!
︰「我先來!」
︰「我來!」
羽弗慕笑著看著王靖之,微微抬起下巴,用那種毒蛇一般的眼神,笑意盈盈的道︰「跪下,求我,我放了她。」
王靖之就那麼看著楊毓,身後數萬將士一齊看著王靖之。
︰「靖之!不可!」樊明伸手攔了。
一側的謝元清笑著道︰「原本來救這禍水,我就是不願意的,此時卻妙趣橫生啊。」
︰「大兄!」謝元朗眉心微蹙著道︰「這種時候,你還要說這些話!」
謝元清冷哼一聲,雙手牽著馬韁道︰「那便冷眼看著我大晉的大司空,給前燕小兒下跪?」
楊毓看著王靖之,只見他,雙眸深邃,墨發隨風飛舞著,唇角微微上揚,露出潔白如貝的皓齒,燦然一笑。
他翻身下馬,一撩衣袍。
「砰」
他沒有絲毫遲疑的跪在地上,笑意不減,朗聲道︰「你放了她,我會奏請陛下,或可保你全尸。」
楊毓雙眼一怔。
他,給羽弗慕下跪了。
數萬的兵士發出震驚的呼聲。
︰「王司空!」
一浪一浪的質疑聲。
︰「果真是紅顏禍水!」謝元清咬著牙道。
羽弗慕微微垂眸,緩緩的向前傾斜著身子,悠悠的道︰「你的卿卿,是我送給你的,今日,我要將她送給我前燕將士!」他眸光充滿了譏諷,笑著道︰「如此風流落地,沉迷,怎敢稱謫仙!」
羽弗慕眯著一雙毒蛇似的眼楮看向楊毓,笑著道︰「你敢傷我的臉,又使詭計害我,可想到今日?」接著,他緩緩將目光轉回王靖之身上︰「玉樹蘭芝?」他唇邊發出一聲輕蔑無比的笑容,帶著難以言說的暢快。
王靖之看著楊毓,他雖然跪在地上,神色卻舒朗如月,笑著問︰「你好嗎?」。
楊毓雙目炯炯的看著他,這一眼,似乎就要將一生都看盡了,她露出清艷的笑容,碎玉般清亮的聲音緩緩的道︰「今日一別,再到我的墳前,不要問我好與不好。最好不要去看我,若是有一日忽然想起我,也就當做,是個夢吧。」
她微微頓了一頓,將金步搖抵在自己喉間,笑的一如春花濯濯︰「待三年守制一滿,便娶謝南笙。她痴情又美麗,況且本就該嫁給你的。我祝你一生平安順遂。」她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在笑些什麼︰「卻不想祝你與謝南笙舉案齊眉。」
她轉眸看著羽弗慕笑的肆意又張揚︰「我本早就可以自刎了結,卻知曉,就算我死,你亦會用的名號引著他做些什麼。
今日,眾目睽睽之下,王靖之可以全身而退,也不會不明就里的做些什麼。你還能如何?」
她分明處于下風,卻依舊那麼高傲的看著他,羽弗慕緊咬牙關道︰「你敢!」
這樣,很好。
︰「樂宣君!」謝元朗張大雙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道︰「今日你死,便是親者痛,仇者快,想想楊司馬!」
楊毓轉眸看著王靖之道︰「你能替我照拂阿秀幾分麼?」
︰「阿毓!」王靖之倉皇著瞪大了雙眼,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幾步,蹙著眉道︰「我錯!是我錯!你放下!」
說到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一般的聲音。
天下,有誰見過玉樹蘭芝的王靖之這般失態?
楊毓笑著道︰「謝謝你來見我。」手又往前推了推,鮮血潺潺的,順著步搖流在瑩白的小手上。
︰「你若是敢死,我就殺了楊秀!」王靖之眉心蹙的更緊,如玉一般的手指直指著她。
他如何不知楊毓的想法?他分明看見那步搖將她的喉嚨刺破了,分明看見楊毓眼中的情動,分明心痛了。
他總能蛇打七寸,抓住別人最重要的弱點。
︰「我連死,也不行嗎?」。
她咬著唇,有些委屈。
王靖之笑著道︰「不行。」
︰「你不會殺他的。」楊毓笑的篤定,又帶著些狡黠。
羽弗慕笑著道︰「真是感人至深啊!」他側目看向李石。
李石垂著頭,打開了籠鎖,一腳踢在楊毓手上,金步搖應聲而落。
︰「殺!」王靖之再無一絲遲疑,一聲令下,兵士策馬奔向羽弗慕。
李石欺身在楊毓身上,攬著她的縴腰︰「你確實是個美人。」
楊毓笑了。
︰「你也是。」
李石冷哼一聲,一把抓在楊毓身前的衣裳上。
剎那間,楊毓反手一攬,似是應和李石的擁抱,一手抓上李石的頭發,這便吃痛,楊毓瞅準機會,一腳踹在李石的。
宦官的,比正常男性更加脆弱,以至于往常也經常會失禁。
這一踹,李石臉色蒼白。
遲疑的瞬間楊毓翻身坐在李石身上,左一拳,右一扯,轉眼之間,李石的臉已經慘不忍睹。腳上兩只精美的木屐早已不知何時,飛到哪里去了。
︰「你真當我想死了嗎!你個沒心的閹人!」
鳥籠外的一眾兵士詫異的看著這一切,這個形同瘋婦一般的女郎,真是風雅無匹的竹林第八賢?是晉人熾手可熱的琴仙亭公主?是為懷帝出家修道的樂宣君?
楊毓發絲凌亂,笑著看著李石動彈不得的樣子︰「早就想這樣打一架,真是舒爽!」她轉眸看著鳥籠外的人︰「誰還敢進來!」
一個大漢笑著道︰「女女圭女圭,你這樣真是不雅,不過,大爺就是喜歡你這潑辣模樣!來,讓大爺我試試。」
說時遲那時快,楊毓一個箭步沖出鳥籠,身手矯捷的無法想象,轉眼之間奪下一個兵士的劍。
她一襲紅衣,掂量著手中的劍,笑著道︰「不趁手。」
幾個兵士團團將楊毓圍在中間,紛紛拔出腰間的佩劍。
遠處,金戈鐵馬,廝殺不斷,近處,鮮血將紅衣染的更加紅。
羽弗慕唇角抽動著︰「廢物!」他策馬奔向楊毓,抬手放箭之時,楊毓一側身,躲過了袖箭,她一步未退,反而直沖著羽弗慕而去。
︰「正要尋你,你便自己來尋死了!」
︰「好大的口氣!」羽弗慕雙腿一夾馬月復,直沖著楊毓面門而來。
楊毓揮劍直沖著駿馬的頭砍去。
霎時間,駿馬嘶鳴著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羽弗慕猛然一躍而起,駿馬轟然倒地的瞬間,他已經安然落在了一旁。
︰「你這惡毒婦人!」
楊毓笑著揚起下巴︰「不及郎君半分。」一股熱流,流過四肢百骸,楊毓笑容微微停滯,身子軟了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