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窗外黑影閃動。一陣幽香彌漫開來,風憶雪的身體又重了幾分。霍青天有些冷漠的看著推門進來的朱娉婷,她身後釋放迷煙的兩個飛龍軍下屬守在了門口。
「沒想到,你居然還是瞞了她那麼多東西……嘖嘖……我倒是小看了你的冷眼旁觀!」朱娉婷坐到桌子邊上,倒了一杯茶水,悠閑的喝著。
「青天一向敬重軍師,可是你一再用這種不光彩的方式對付我身邊的人。休怪青天翻臉不認人!」對自己下毒也就罷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對風憶雪用這麼濃重的迷藥,的確讓霍青天溫和的脾氣有些爆發。
「我只是提醒你,你拜了袁劍生為師,學習流雲劍法的事最好不要讓風憶雪知道……」似乎很是了解霍青天的軟肋,朱娉婷笑吟吟的說道︰「她雖然不怪袁劍生殺了黎浩天,可是卻保不定不怪你認賊作父!」
霍青天的臉色頓時暗了幾分,「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很清楚,不是麼?」無論是在飛龍軍的軍營里,還是在這一路上,霍青天都是一個足夠聰明的人。他從來不發表什麼意見,總是很安靜,卻總是看破所有。「風憶雪真的適合你麼?兩個人都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她是一個如此不懂得收斂的女人,凡事都愛強出頭,實在不符合你的風格!」
其實朱娉婷是想說,風憶雪不怎麼聰明,根本不懂得如何掩藏自己,更加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可是那又怎麼樣,霍青天的嘴角挑起,「我不會讓別人傷害她,這已經足夠!」至于她是不是在傷害別人,那根本不重要。「而你,似乎對我的事過于關心了……」
撲哧,朱娉婷不禁失笑,「放心,我對你沒興趣。一個褚吟曉,一個阿蘭,夠多了!呵呵……」魅惑的眼神掃過風憶雪的面頰,朱娉婷有些失神。什麼樣的女子,可以顛倒眾生到如此地步?朱娉婷回了回神,嚴肅的說道︰「將軍有令,你和風憶雪的感情絕對不可以影響飛龍軍的計劃!而追思血劍,我們志在必得!」
這一句志在必得蘊含了多少的意思,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飛龍軍的實力絕對不可小覷。自己這一幫江湖人物,爭爭奪奪,到最後也不過是皇帝眼中的一場游戲。要誰生則生,誰死則死!「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這短短的時間里似乎看淡了人生,霍青天堅定的說到︰「事成之後,我要和風憶雪退隱江湖!不,是和毫發無損的風憶雪退隱江湖!」
「蘇唯生,羅憫璃,褚吟曉,統統不在這範圍之內!」娉婷用的是平調,而不是問句。「好,這個我可以替將軍做主!」
霍青天的心頓時安穩下來,有顯得如此冰涼。蘇唯生,羅憫璃,褚吟曉,到底不必多風憶雪來的重要。就像當年,黎浩天比不得自己的生存,袁劍生的劍也敵不過一句男兒國是家。「你應該很清楚,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攔得住!如果你傷害了我要保護的人,我便足以傷害你身邊所有在乎的人……」
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霍青天用如此冷森的語氣說話,朱娉婷不禁一顫。眼前這個男人有什麼鐵血般的手段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沙場之上,絲毫沒有猶豫的殺戮與冷血,曾經歷歷在目。
隨著寒風蕩進窗來,朱娉婷在護衛的掩藏下消失在一片黑暗中。來去匆匆,好像每個人都有掩藏于光鮮表面背後,慘烈的那個不無人知的身份。慕容翀才華出眾,風流倜儻,卻是玉狐先生那樣聲音沙啞的老人家。南宮瀟灑隨性,出身名門,卻依然為風憶雪牽掛化身為瑾。朱娉婷是風雪樓的老板娘,也是飛龍軍的軍師,甚至有著更多隱藏在背後的身份。寧木錚,陰險狡詐,倒是符合幻影教玄武護法的身份。蘇唯生表面落魄,卻有著皇家王子的血統。耶律筠,秦慕雲,易梵,林玉龍,袁芷妍,厲夢蘿,忘塵公子,誰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樣子。甚至袁劍生,黎浩天,吟曉的母親,藥王谷谷主,毒靈淵淵主,這些老一輩的江湖霸主,哪一個不是身份特殊,應該說是身兼數職。人,從來都不是別人眼中的那個樣子,那個身份,那個性情。
霍青天不斷的計算著從飛龍軍秘密資料里得到的消息,慕容翀的身份自己早就猜到。而寧木錚是玄武護法這一件對眼前的事比較有價值。還有就是,南宮那個小子對憶雪有什麼企圖,似乎也要留意一下。指尖劃過風憶雪的臉頰,自己這個冷血的人是否終有一天改變?僅僅只為了此時指尖柔和的觸感……
天亮的很早,初晨的陽光十分柔和。風憶雪窩在霍青天懷里,依舊睡得很沉。
咚咚!
霍青天不想理會,當做沒听見。
咚咚!
真是惱人!誰這麼無聊,大清早的還沒完沒了了!側身將風憶雪摟緊,懶得管它……
結果就是,門板咚的一聲躺在地上。慕容翀冷冷的盯著房間里面的床上,蘇唯生更加無良,拿個扇子扇啊扇的跟著走了進來。
「哇!怎麼能這樣!?」羅憫璃推開眾人沖了進來,一掌推在霍青天胸口,然後伸手拉起風憶雪。「憶雪,憶雪,你怎麼樣了?那個敗類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風憶雪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趨勢。其實一直以來,她雖然和蘇唯生這些相熟的男子都沒有什麼避諱,可是和男人同床共枕,這可是頭一回。可是嚇壞了幾個人,尤其,慕容翀發現,霍青天的窗戶里透出了迷煙的味道……
「好像是中了迷煙!而且,很霸道!」慕容翀拉過風憶雪的手,把了把脈,死死地盯著霍青天說道︰「你們兩個的感情到了什麼地步,我不方便過問。但是作為朋友,也是這宅子的主人,我不得不說,霍公子此舉,實在有違君子之風!」
呵,都以為自己給風憶雪下了迷藥啊!霍青天有些無辜的搖搖頭,「反正迷藥不是我下的,而我也沒有那個能力對她做什麼事情!」
霍青天的腿受了重傷,的確不可能做什麼事情。蘇唯生和慕容翀對視了一眼,相互點頭。
「是誰下了迷煙?還有,昨晚憶雪說懷疑你,我讓她直接找你問清楚,接著就發生這樣的事。青天,你該不是心中有鬼,才動了什麼手腳?」蘇唯生從認識霍青天一來,第一次以這麼陌生的口氣和他說話,更加是第一次,覺得霍青天不再是身邊可靠地戰友。
蘇唯生這樣明顯的態度變化,霍青天怎麼會感覺不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可是一旦向身邊的人隱藏了一些事,就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來隱藏更多的事。「憶雪醒來自然就知道了!」霍青天有些負氣的說到。朱娉婷,不但給自己下藥,施加壓力,還要不斷陷自己與不義!真是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本來只是對朱娉婷有些不滿,所以語氣上盡是怒氣。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霍青天郁悶了好幾天。慕容翀听見霍青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干脆接過羅憫璃懷里的風憶雪,打橫了抱起來,大步走出房門。臨走時還冷不丁來了一句,「你連自己房間里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便沒有資格讓她繼續留在這里!」
不留我房里,難道留你房里!霍青天惡狠狠地瞪著慕容翀,平時扮作玉狐先生接近憶雪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明著搶起了人!「你就眼看著別的男人抱走了憶雪?」求救般看向蘇唯生,誰叫自己的腿不能動彈,只能指望他了。
誰知道,蘇唯生扇子一揮,笑著說道︰「要搶也是你去,管我什麼事!?」然後賊兮兮的拉著羅憫璃離開了房間。
可是沒有人感覺到,就在房門合上的剎那,屋子里殺氣陡增。霍青天的指尖劃過流雲劍的劍身,眼中彌漫著森森寒氣……他的冷血似乎快要爆發,再也無法掩藏的爆發,為了那個人,那依偎在懷里的溫暖。
快下午的時候,風憶雪才漸漸醒來。雖然不知道霍青天和對方說了什麼,但是風憶雪可以肯定,下迷藥的是朱娉婷。「夢魂劍許久沒有出鞘了,是不是該見見血光了?」一邊擦拭著通體透明的劍身,一邊冷冷的笑語。
慕容翀為風憶雪斟了一杯普洱茶遞過去,然後霸道的搶過夢魂劍拿在手中把玩。「還是可以折射出彩虹,夢魂劍還是夢魂劍啊!一點都沒有變……」七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呈現,和臉上平淡如茶的笑容交相輝映。
「你不也還是一樣,心性淡薄……」
慕容翀忽然抬頭看著風憶雪,然後又忽然笑了。笑得很無奈,很不自然,和剛剛表情截然不同。「其實你我早就變了,即使是夢魂劍也因為沾染太多殺戮而泛起微微的血紅。而我也不再是曾經倚樓听風雨的少年郎……」
風憶雪忽然覺得頭很痛,倚樓听風雨,淡看江湖路。這樣熟悉的句子卻一時無法回憶起何時听過,像無形的絲線牽動人心弦,欲罷不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