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唯生立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好沒事。可是他立刻發現,林玉龍為什麼開口幫忙?「你為什麼告訴我們?那幫人為什麼沒有帶你一起走?」
「呵,我這樣怎麼走?」林玉龍苦笑著指了指脖子上深深陷入的指劍,若是風憶雪亂動,他的小命恐怕就這樣沒了。「況且那些是什麼人,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是師父安排在我們部里的暗樁吧。」
「給我兩粒大還丹,救了風憶雪我就保你安全離開就醫。」木清奇有些無力的坐在地上,指尖時不時模索過關節,金燦燦的指劍在黎明的陽光下顯得如此耀眼。當初若不是南宮發神經,說指劍要做一對方才好看,憶雪今天也就很難憑借著自己的指劍制服了林玉龍。
林玉龍低頭想了想,爽快的拿出一個瓶子遞給木清奇。黑咕隆咚的藥丸隱約帶著臭氣,卻見木清奇滿意的點頭,然後全部倒入*風憶雪口中。
「喂喂喂!說好兩粒的,都讓你倒完了!」林玉龍一動,頓時覺得脖子一涼,驚恐的不敢再說話。正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也不怕吃死了她!」他喃喃自語了兩句,眼中卻隱約有些笑意。
木清奇也是爽快的人,不知他怎麼按了一下指劍上的機關,風憶雪的手立刻月兌離開劍頭,短小的劍身只有一小節露在林玉龍的脖子外面。「能不能活著,就看給你拔劍的人了。」
林玉龍一副不用你管的表情,招來了自己的坐騎,很快消失在林子間。
不知過了多久,風憶雪終于轉醒。她的眼眸撲朔,晶瑩間帶著淚光。蘇唯生心疼的拂過她的雙眸,將她抱在懷中,那黑如蔓藤的疤痕似乎又擴張了幾分,讓這張曾經純淨的臉孔上多了幾分妖氣。
「憶雪……」
「哥……」不知道睜眼的一瞬間看見的會是蘇唯生,風憶雪所有的堅強立刻決堤。「青天走了!」她在他懷中啜泣,抽動的肩膀讓他一遍一遍去拂過她的發絲。就像十六七歲的女孩,此刻的風憶雪任性中帶著嬌弱,再不是叱 風雲的強者。
木清奇眼神復雜的看著兩人,他清楚,自己的兄弟從來都只是第二位,可是此刻,他卻隱約覺得,南宮這個臭小子恐怕要屈居第三了。因為女人,尤其是風憶雪這樣強勢的女人,只會在自己在乎的人懷中脆弱。
忽然,慕容翀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愣沖沖的從蘇唯生懷中將風憶雪打橫抱起,他依舊面無表情,可是動作中透出的霸道卻有一瞬讓人覺得他所有的呆滯都是偽裝出來的。此刻,連風憶雪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指尖拂上慕容翀的面龐,他沒有絲毫躲閃,卻有一刻顫動,這細微的變動只有他懷中的風憶雪感覺到了。憶雪笑了,旋即又被傷感代替,直到慕容翀愣愣說了一句,「救人」,她的表情才變得平靜。
回到寨子,憫璃安靜的守候在門口。看樣子,由風憶雪和木清奇引開林玉龍的人馬,效果不錯。因為木柵欄的邊上,幾具尸體已經開始僵硬,寨子里卻安靜的好像沒有事情發生過。
「內奸已除,楚陽讓我告訴你們,火速趕赴茗谷。」憫璃的余光掃過馬背上蘇唯生的一頭銀發,心中竟然有種說不出的顫抖。一夜白頭,到底是愛的深了。可惜,自己無法去回復。
風憶雪走到尸體邊可以一下,唏噓不已。曾經一起學劍的師兄們因為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最終只有自相殘殺。「幫我好好埋葬他們。」
憫璃點點頭,轉身走向寨子深處。那曾經活潑開朗的背影如今多了幾分滄桑,窈窕的身線依舊,卻平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憶雪扭頭看向蘇唯生,折扇輕揮,飛揚的銀色發絲讓人看了心疼,眼中卻帶著靜靜的眷戀。很多事,到底還是無法放下。
「好了,大家休息去吧。一個時辰之後匯合,我們去茗谷救人。去做九天人該做的事情。」憶雪推了一下發呆的蘇唯生,呵,需要看的那麼痴痴麼?她淡然的笑意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幾時開始,蘇唯生的眼中對她多了幾分寵溺?這讓風憶雪有些驚心。
「憫璃,青天他?」
「帶著慕容鵑走了,說要好好過以後的生活。」
好好過以後的生活麼?憶雪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只是隱隱有些無力的感覺。一次一次,是她放不開他,卻又把他推開。她顧及的太多,活得太累,可惜這就是她。初晨的陽光很柔和,風憶雪無法入眠,只能在露水沾濕的小徑間慢慢徘徊。風乍起,身後的花枝搖曳倩影。「青天?」赫然轉身,方知東風作弄的淒淒。煢煢孑立,形影相吊而已。
「何必呢?」蘇唯生不知道什麼來了,安靜的從樹林的一腳走出。「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前面四個非人力可為,後面四個不過是庸人自擾。你如此聰慧,何以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是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面對的人蘇唯生,風憶雪帶出幾分但笑不語的表情。指尖纏繞過蘇唯生的銀絲白發,將他遠遠拉了過來。站的近了,方才知道這白皙的臉孔是如此俊朗,感受著他的呼吸,方才看見他粉若桃李的面頰。「哈哈,蘇兄你莫怪我,只是你的表情讓我起了玩心而已。」風憶雪斷然放開蘇唯生,後退了少些,轉身摘下一只火紅的月季遞給他。「天下女子何其多,能讓你羞澀心跳的也不止一個憫璃,到底執著的是我,還是你自己?」你的心到底還是沒有死絕,憶雪笑了,還沒有冷漠。
驚魂未定的蘇唯生也本能的後退了兩步,有些呆呆的接過月季花,好久方才開口說道︰「哼,有事的時候就是哥,哥,叫的那麼親切。戲弄我的時候就是,蘇兄,撇的老遠。」蘇唯生不滿的揮了揮扇子,折了花枝插入憶雪發髻間,然後滿意的端詳著。「對了,我要成親了。因為你們被困滇王府,我救人心切,丟下未婚妻就來了,你怎麼感謝我啊?」
親描淡寫的一句,算是交代麼?風憶雪努力的捕捉著此刻蘇唯生臉上的表情,卻茫然的發現,他是如此淡然,甚至不帶一絲波動。「成親?那憫璃呢?」
「人,不能總是活在過去,不是麼?」蘇唯生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一絲不安,旋即又恢復平靜。「所以你和青天,也該放下了。」
一個人可以為了所愛一夜白頭,此刻卻說他和別人成親了。一時間,風憶雪有些無法回神。成親?曾經以為這個男人一生都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此刻他卻說成親?「哥,你確定你愛那個女人?」
「不愛!」
風憶雪的嘴張得老大,她不明白蘇唯生的意思。和一個不愛的人成親,為了什麼?
「人活著,除了愛情還有很多事要做,還要顧及很多人的感受。渤海城的百姓需要一個主母,我的家人希望看見我幸福,關心我的人想看見我平靜的過著正常人的生活。」蘇唯生收起了折扇,拍拍憶雪的頭,他淡淡的笑容間早已沒有最初在逍遙門的灑月兌。人當真是會變的……
「哪怕這種幸福是一種假象?你不介意麼?演一場戲去成全別人的想象,卻要犧牲掉自己的堅持,哥,你真的想好了麼?你會傷害到那個女人,或許是一個很愛你的女人!」
「我會對她好!一生一世的好!」蘇唯生有些退縮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對著風憶雪。她每一句質問都是他曾經想過,卻無法去回答。憫璃已經徹底離開了他的生活,那麼和誰一起,又有什麼差別呢?
空氣中,听得到風憶雪微微的嘆息。青天是不是這樣篤定,要對鵑一生一世都好。可是他們不會明白,有時候,女人要的不是一個好不好,而是一句愛不愛。「哥,我不想看見大嫂成為第二個慕容鵑,眼睜睜看著身邊的男人一生最愛的人不是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痛我沒有嘗過,但一定很苦。希望你想清楚。」
一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快到沒有寒暄幾句過往就已經要出發。一直以來,風憶雪總是當蘇唯生是青天的朋友,是愛人的兄弟。到了今時今日,方才發現,從最初到最終,很多人來了,很多人走了,身邊沒有改變過的人,只是蘇唯生一個。他才是她,由始至終的朋友,知己。
奔馳于荒郊中,狂亂的馬蹄聲不斷敲擊著人心深處。青天走的時候沒有帶走相思,憶雪也沒有牽走紅豆。既然兩個人不能相守到最終,就像這兩匹愛騎去完成這份永恆奢望吧。天空中,刺眼的陽光不斷透過樹的陰影鋪灑而下,錯落間,只留下不可拒絕的破碎光點。
PS︰昨天有事出去了,沒有電腦,今天補更。懺悔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