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入口。」風憶雪收起青羽劍,淡淡的走向蘇唯生。才知道,是霍青天給了自己生命,讓那個冰雕似地人兒有了情愛。卻更知,一切已經無法回到最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相思,原來早已深深入了骨髓。
風憶雪垂衫而立,失去了周身所有的力氣。牙關緊咬,單單只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抬頭看天吧,至少眼淚可以退回框中,哪怕心潮因此泛濫成災。
「隱約有個八卦陣型。」霍青天蹲在地上,閉目感受著土層的凹凸。仿佛幾生幾世前就已經熟悉的東西此刻再次回到指尖,那種莫名的激動令他深深覺得,這里就是希望。可是……他有些猶豫的開口,「這個陣,只有你能解。」他口中指的,自然是風憶雪。她是茗谷的聖女,她的血液,無人可以替代。
滴……
當那滿目的鮮紅彌漫開來,閃著金色光芒的陣法陡然出現。伴隨著四周興奮卻又壓抑的呼吸聲,連最愛生事的褚吟曉都變得安靜。離恨天,傷心地。這個處處透著死亡氣息的地方實在詭異非凡。看那時而鮮紅,時而耀眼的八卦騰升而起,好像一個人貪婪的人心砰然跳動。渴求著希望,卻也充滿殺戮。
轟!
巨變驟生,八卦的中心似乎受到什麼力量的強烈沖擊,轟然塌陷。站在最中間的霍青天和風憶雪首當其沖的開始墜落。黑暗,四周是滿目的黑暗。那急速下降的感覺撐的人心都要爆炸,耳際是轟鳴的風聲,眼中竟然有些模糊。
嘶……尖銳的聲音穿破了四周的寂靜。
就像多年以前的那一幕,流雲劍再次深深嵌入山壁。微弱的光線將霍青天和他懷中的風憶雪籠罩其中,歲月如梭,記憶猶新。茗谷那熊熊烈火的岩壁上,青天也是這樣抱著憶雪,那時的她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此刻卻都已經不同。
沉默,許久的沉默。大家都不知道可以說點什麼。如果生命的遺憾可以重來,或許此刻大家可以相視一笑。可惜,此刻無言以對。
轟!洞頂傳來一陣巨響,不是伴隨著碎石跌落。
雖然沒有下落的太多,可是洞頂卻沒有透出絲毫的光線。離恨天的詭異無法用言語形容,這山洞的離奇也是一樣的。霍青天的鼻息不斷撲打在憶雪的臉頰上,那微熱的騷動,似乎催化了某種情緒的醞釀。
問吧,憶雪心中微微嘆息,如果此時不問,或許一生都要錯過。人生最悲不是被拒絕,而是永遠不知道答案。「如果還有機會,你我還能相守麼?」
「不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霍青天沖口而出。心中夢中,千百遍想過此刻的對白,惟獨此刻的決絕始料未及。青天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平靜,平靜到可以直視懷中人沖眶而出的淚水,卻毫無悔意。或許在不知不覺的時間里,一切都已經被沖淡。
霍青天松開緊握著流雲劍的手,慢慢滑下。也松開了抱著風憶雪的手。果然,和上次一樣,他們安然的落在了一個平台上。他還是跳起來拔下了山壁間的流雲劍,幾步開外,依然有個洞口。不是他們幸運,每次都可以獲救。而是這個地方和茗谷的聖地一樣,山壁間到處都是平台,處處都聯通山洞。
呵,青天冷然的笑了。曾經以為的緣分就像這一次一次的下落谷底,都不過是可憐的笑話。當你洞悉了一切的時候,都將變得索然無味。就像愛情,就像誓言。
「不要走!」風憶雪忽然一步上前抱住了霍青天的腰身,那漸行漸遠的背影讓她覺出了從未有過的恐懼。不能放手,此刻決不能放手,如果松開,就是此生的永別。「不要走,不要從我的生命中離去!」四肢都變得無力,能听到心碎的聲音。從來都覺得希望只是被巫婆的法術包裹而與人絕緣,此刻方才發現,那些種種不過是水晶球中的幻象。「留下來,請你留下,我不想生命中從此沒有你的笑容。」
看,再月兌俗的女子一旦沾染了愛情這個詛咒,都是癲狂的。霍青天甚至沒有心情回頭看一眼這個女人的西斯底里。他掰開了風憶雪緊扣的雙手,向著山洞深處而去。她已經不是他眼中那個聖神的存在,卻不知她是為他墜落凡間。
鮮血不斷從風憶雪空中溢出,不是因為那所謂的一世相約之毒。而是心真的痛了。眼前這個決然而去的背影就是風憶雪的毒,此生無法戒除,刻骨銘心。
霍青天沒有一絲留戀的轉入了其他的山洞,背後灼灼的目光讓他無法回頭。心好像空了,是那種無窮無盡的空洞。忽然就有些恨,恨那個該死的女人拿走了自己全部的心!人無心會死麼?呵,原來不會,連痛都不會,就像現在這樣。可是卻也不想回頭,不想面對拿回心後,鋪天蓋地而來的痛。失去摯愛時那種絕望到無助的癲狂再也不會沖擊他脆弱的靈魂,也好,不是嗎?
霍青天笑了,說不出是淒然,還是釋然。隱約記得,她很喜歡滄月女俠的一句詩,倒是應了此刻的景。
請原諒與此刻轉身離去的我,為那荒蕪的歲月,為我的最終無法堅持,為生命中最深的愛戀,卻終究抵不過時間。
當蘇唯生找到風憶雪時,那種吃驚讓他無法形容。如果說第一次見到的風憶雪是白衣翩迭的仙子,此刻的恐怕只能用侯門棄婦來形容。他從來沒有想象過那個雅然而立的女子會如此刻般淒涼,讓人忍不住擁她入懷。這一抱,方才發現,她的身體是如此瘦弱,微微的顫抖中,好像稍微用力就會煙消雲散。
從來,風憶雪都是男人們眼中強大的存在。就算沒有絕世的武藝,就算沒有周身的冷然,只要她一步跨出,那毅然的身姿足以讓眾人信服。蘇唯生不禁撫了撫憶雪的頭發,此刻懷中抱著的,或許才是真實的她。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愛的女子。
「哥,我是不是失去青天了?」到了這個時候,風憶雪都不能說服自己剛剛的那一幕是真實的。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她或許一生都不會問出剛剛的問題。那樣至少還能守住希望,而不是如今的絕望。
蘇唯生沒有回答她,他還能說什麼呢?說天涯何處無芳草?說不如憐取眼前人?當人心深深沉淪之時,這些說辭都將變得空洞。如果人心死了,那後面來的人也只能徒然的看著這片心田,荒蕪,老去。指尖再次拂過憶雪的頭發,蘇唯生微笑著說,「丫頭,我一定會幸福的,因為我要照顧你一輩子。」不過,是照顧妹妹的那種。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憶雪的心已經無法住進第二人。
「自己都已經半死了,還說什麼照顧人。」慕容翀的聲音從山壁間傳出,這該死的山洞彎彎繞繞,讓他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這里。一進來,就看見蘇唯生肩上插著一柄短劍,卻對著憶雪說那些肉麻的話。哼!甜言蜜語誰不會說?「有空照顧你娘子去,憶雪的幸福我自會料理!」呸呸呸!說的什麼肉麻話?真是沒面子到家了,好像自己巴巴的要去貼女人似地。慕容翀話才出口,就悔的腸子都青了。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蘇唯生這個小白臉抱著憶雪他就會失態。以冷靜睿智著稱的玉狐公子此刻倒有些那輸了玩具的孩子。
傷?風憶雪哭的累了,靠著蘇唯生微閉雙眼。若不是慕容翀進來說了那番話,她甚至沒有發現蘇唯生滿身的鮮紅。「你受傷了?」憶雪的嘴張得老大,倒不是因為那傷的恐怖,而是短劍的主人是羅憫璃。
白色的發絲被山洞的微風吹起,似乎在提醒所有人那段沉痛的過往。一夜白頭的痛,到底有多痛?風憶雪一邊幫蘇唯生包扎,一邊黯然嘆息。或許相比唯生對憫璃的情,自己和青天也不算什麼。「我開始明白師父為什麼創了一套武功叫做斬相思。不斬相思不忍顧。為人妻者,為人夫者,你我都沒有資格怪罪他們。因為我們只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也難怪憫璃為了寧木錚一再傷你。」
為人妻者?蘇唯生笑了,「你們都不知道,我和憫璃早已成親。」
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震的憶雪和慕容翀都愣了。成親?他們二人早已成親?
PS︰
小說從今天起會陸續恢復更新,希望喜歡的童鞋們繼續關注。飛揚很久沒有更新小說,實在是有些不厚道,這里給大家道歉了。之後一有時間就會寫,更新出來。
其實也因為要到結局了,我卻不知道結局是什麼。感情的結局,生活的結局,充滿希望和絕望。直到這個假期,我終于看到了結局。關于我們的友誼,我們的愛情,原來都已經煙消雲散。我不知道十年,二十年之後,我們回頭再看這小說會是什麼樣子。但里面每一句誓言,每一個笑容,就算深深埋藏于心中不願再見陽光,也不會被忘卻。
小說不是真的,生活不是假的。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還無……(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