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水東流 第一百一十三章 鈴

作者 ︰ mm仙俠

這天,一大清早,風憶雪才起身就听到隔壁屋子的女弟子興奮的談論著即將到來的比試。遠遠地,騰淵閣的宋毓秀對著風憶雪招了招手,跑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听說了比試沒有?」

憶雪點頭,這都沒听說也太後知後覺了……宋毓秀是風憶雪在華陽谷的時候認識的,為人很熱情,對憶雪似乎也特別關心。加上騰淵閣和听濤閣離得很近,常常都能見到她過來找憶雪敘舊。

見風憶雪沒什麼熱情,毓秀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這次比武的種種細節。原來比武已經在半月前開始,出賽的都是各個閣里新進弟子的佼佼者,不過女弟子不得參加。流雲軒為什麼對女子如此苛求,憶雪微微皺眉,袁劍生真是個古怪的家伙。接下來的比賽剩下的都是些高手,更是不乏青年才俊,所以才引起了女弟子們的高度關注。

ˋ「這種熱鬧的場面我沒什麼興趣。」憶雪轉身欲走,卻被毓秀拉住。

宋毓秀臉上桃色微紅,雖不似嬌羞卻又別有一番韻致。「我和朔風閣的一位師弟兩情相悅……你來幫我看看啊!」

細看宋毓秀臉上的欣喜,風.憶雪淡然一笑。來到流雲軒這是換了第幾位師兄也不知道,每一次都是兩情相悅,卻少見長久的。「等有和我兩情相悅的,我就去看!」雖說是一句玩笑,風憶雪還是略略將嘴角挑出了更大的弧線。呆在流雲軒確實沒有什麼可以消遣的事情,那種瘋狂驚叫的場面倒是見了幾回。這些日子,心性淡了,倒是無所謂陪著姐妹們一起胡鬧一番。

遠遠的見宋毓秀竄到了別的女.弟子房間里,憶雪不禁搖頭。這樣快人快語,談笑嫣然的女子似乎在流雲軒並不多見。雖不招惹旁人的喜愛,卻天然流露出一段讓人羨慕的膽色。

思緒間,遠見一只金黃的肉球.從腳下竄過,既喜且驚的表情頓時出現在風憶雪臉上。這個時候青天怎麼會有書信送來?匆匆進屋一看,果然是那只「老公公」悠閑的躲在角落里,兩只爪子抱著從筱雨桌上順來的瓜子吭哧吭哧啃個不停。憶雪笑著將書信解下,看著那倉鼠可愛的表情,不禁又輕笑了兩聲。

書信很短,寥寥數字,「才識相思,便害相思」。

那曾經攜手一起走過的畫面立刻浮現在風憶雪.眼前,那個寒冷的冬天第一次相識在抬眼合眸的剎那。他救了她,仿佛老人口中的傳奇,充滿著平淡卻****的味道。滇王府的深深暖意帶起風憶雪此刻臉上的笑容,那個挽著自己手說天荒地老的男人,總是有種處變不驚的從容。平淡似水的每個表情,深深烙印于心頭,如最狠的毒藥,戒之不掉。

風憶雪迷醉了,心澀了,笑容依舊的臉上任憑淚水.滑過臉頰。不得不承認,才來時夜夜埋醉只是為身邊少了可以依靠的他,仿佛那堅強的堤壩絕了口,唯有那溫和的容顏可以堵住已經泛濫成災的哀傷。

「喂?」劉筱雨不知道什麼進了屋子,傻傻的盯著風.憶雪,「你爪子(做啥子,做什麼)?」

啊?憶雪嚇了一跳,「沒,沒什麼!」

「誒?你 哇(你的.麼)?」劉筱雨拋過來一小段綿紙,和憶雪手中的那張很是相似。

莫非倉鼠去筱雨那里偷吃的掉了一張信紙?有些茫然的打開一看,風憶雪的心卻立刻進入冰窖。「近日安好?昨日茗谷派送女子一名,欲嫁為吾妻,吾拒之,暫留為妹,勿信流言。勿念。」

「為妹?見鬼了吧他!?」劉筱雨湊頭看著信中的字跡,很是憤憤的對著風憶雪吼道︰「他腦殼長包了哇?哈子叫暫留為妹,說得倒是好听 !」

「或許他有苦衷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是你我可以顛倒世界來改變的?」晶瑩的淚珠打了數轉終究沒有滴落,只是提筆略略寫了幾字,「善待之,不必因我為難。」眉宇間,風憶雪頗有氣度的笑了笑,霍青天的心在什麼地方,她到底還是清楚的。可是胸口揮之不散的陰郁卻如巨石****,帶出鋪天蓋地的殘骸擊碎了希望。

劉筱雨見憶雪不想多言,悄悄退出了屋子。在一起相處接近一年,筱雨眼中的風憶雪臉上常常帶笑,卻周身散發著孤高的疏離。那種笑到擬把疏狂圖一醉的豪放背後,卻滿是羅衾不耐五更寒的孤獨與哀傷。有些人,表面再堅強,卻恰恰是最抵不過失望的那一個。

午夜的風淡然中帶著芙蓉花香,醉人。

遙遠的夜色里,秦慕雲蹲坐在樹枝間,看著風憶雪的背影又單薄了許多。手中握著袁芷妍的柔夷,指間溫熱的氣息卻已經禁不住白色身影散發出的寒意。「有時候,真的害怕看見現在的風憶雪。」那個曾經手持落楓劍,面帶留戀的風憶雪已經悄然遠去。留下了軀殼的這一個,大喜大悲中多了幾分俗人的性情,卻如同****了的仙子,再也回不去本屬于她的地方。

袁芷妍也盯著風憶雪沒有吭聲,印象中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白色的背影如此蕭瑟。讓人覺得驚心的背後,更多的卻是痛心。「師兄,你真的不要過去看看?」

秦慕雲搖頭,去了又怎樣?自從憶雪來到流雲軒,他就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了。他的言語已經不能帶給憶雪希望,她等人,什麼時候開始,早就不是他了。「以前,總覺得,每次追著幽蘭仙子到雪原身受重傷也不要緊。因為那里有個女孩等著救我,等著一年一次,我的到來。」秦慕雲抬起芷妍的手,放入懷中,「現在,雪原深處已經沒有什麼人在等我了。」

你卻沒有看見,每次等著喝下劇毒,流出痴心淚救你的那個人,一年一次。袁芷妍將頭微微靠進秦慕雲的懷里,帶著熱度的胸膛,听得到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這便是袁芷妍的希望。

柔和的攬住懷里的佳人,秦慕雲收回目光低頭淺笑,「而我,也看見了另一個等我的人。」袁芷妍撲朔的眼睫讓秦慕雲不禁落下唇瓣,澀澀的味道代替了曾經過往的種種。人,原來真的會變,面目全非。

最後一滴酒滑過風憶雪的咽喉,燒的險些流出眼淚。霍青天從來就是一個謠言而又現實的夢,模得到那張臉,卻注定觸不到那顆心。山下,吊腳樓上的風鈴已經變得古舊,偶爾听得到鈴鈴作響,又靜默于風停的剎那。情深宛如此鈴,數見蒼夜風停,圖望相思隨風已渺逝,何狠此刻,孤靜……

啪!酒壺在風憶雪腳下碎裂,明知道自己一句話可以讓霍青天潛走那個不該出現的女子,卻終究沒有勇氣開口。是怕了麼?怕他以為自己妒忌。還是太孤高?抬愛了一個情字。他總有他的理由,別人左右不了。風憶雪從來也沒有想過去左右,因為自己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他又何嘗不是?都是驕傲到害怕受傷害的人,顧及了太多對方的感受,卻到底為情所累。

晚風有些涼了,風憶雪收拾好地上的殘渣,換上那帶著淡淡的笑意的臉孔,向听濤閣走去。連這張偽裝的堅強的臉都被接下的時候,或許就真的只剩下白骨森森了吧。想著想著,風憶雪笑了,幾近滄桑。

「喂喂喂!我們去看看那個比武嘛!」熊熹籽拉著劉筱雨的胳膊一個勁的搖,「去看看賽!听濤閣一個長的順眼的師兄弟都沒有,說不定別的劍閣里,有你的夢中潘安喃?」

「潘安就沒有,潘金蓮就一大堆!你不看看,那些個不知道哪個劍閣的女弟子,尖叫聲連這里都听得到!」葉凝霜抱著一大堆家鄉送來的特產,立刻被眾人一搶而空。「都是一群女土匪!」

立刻听到遠處的習劍台傳來雷聲陣陣,果然是驚天地泣鬼神。

風憶雪拿了一塊柿餅聞了聞,比在雪原吃到的要香一些,旋即撇開那馬上會彌漫開來的回憶。「對了,我問過師父(听濤閣里負責傳授風憶雪他們武藝的流雲軒弟子,話說比林玉龍輩分還低好幾級),這次的比武不是上頭安排的,誰這麼閑極無聊的來著?」

「可不就是騰淵閣的那個什麼宋毓秀,就那個,見到男人就眉開眼笑,投懷送抱的那個!」

是她?難怪到處宣傳讓女弟子們前去捧場,搞了半天是借著帶人去看自己****的名義,炒熱那場花式比武。風憶雪有些無語的苦笑,這倒真是個不錯的點子,看著效果就知道了……「佩服,佩服!真是厲害的角色,難怪吸引了這麼多人。不過人家也沒有你說的那麼惡劣,滇王府像她那麼熱情的姑娘多了,沒什麼好奇怪的!」

劉筱雨一伸舌頭,「好吧,這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根本不是滇王府的女孩。」恩啊,劉筱雨裝作一身雞皮疙瘩的樣子抖了兩下,然後嘻嘻和熊熹籽笑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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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考研,杯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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