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璃搖搖頭,「就像我們知道的,風**閣一早就是幻影明教的,現在鴛鴦小築也投靠了蓮,他們可謂是是實力強勁。而若水城起初還堅持對抗幻影教,後來莫燁失蹤後就傻了,完全退出江湖的樣子,放出風來,若水城退出魔門四派,讓出了魔門之首的名頭。而妄虛空,就做起了殺手生意。從此也沒什麼正邪魔門了,都是小打小鬧的混口飯吃!」
這個結果讓風憶雪有些目瞪口呆,本以為滇王府一行付出了如此大的犧牲,可以換來一個安定,卻是今天這樣混亂的局面。慕容翀也沒有消息,莫燁失蹤了,當初並肩而行的朋友最終都逃不出宿命的安排。有些黯然的掃視了一眼大家,風憶雪微微笑著低頭,仿佛淚水下一刻會奪眶而出,濕潤了最初脆弱的靈魂。
穆微雲推門抱了幾壇子酒進來,放下後又安靜的退出去。北方人高大的身影和他儒雅的氣質有些偏離,卻可以從他的一舉一動中看出那種細膩的貴氣。
酒香四溢,蘇唯生沒有多說什麼一飲而盡。記得上一次開懷暢飲還是在千尋山腳下的鎮子里,那時的他們豪情萬丈,如今卻多了不少滄桑。蘇唯生的眼角微微掃過羅憫璃的臉,那留戀不去的目光中有著說不出的傷感。似乎察覺到蘇唯生的關注,憫璃笑了,冷淡的笑意暈染開緋紅的臉頰,看不出是喜是憂。
酒不醉人人自醉……
自從離開蓉城,按照老叫花子的指示帶著信物去了渤海,蘇唯生竟然意外的找到了當年的家僕。仿佛一場夢靨一般,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渤海王城失落多年的繼承人。已經沒有人說得清楚當年的家族紛爭,作為嫡系的他和妹妹被旁系追殺,被忠心的家僕送到逍遙門避難。一避就是二十年,物是人非。蘇唯生回到渤海的時候,那些童年模糊的記憶頓時浮現在腦海中,恰值旁系作亂被朝廷鎮壓,宅心仁厚的他不願百姓受戰亂之苦,才做了這個所謂的渤海王。一杯烈酒下肚,幾許離索寒意,到底不是溫熱了的酒,滾燙的刺激中帶著冰徹。
听著蘇唯生的故事,風憶雪.笑了,一飲而盡,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再醉?當初匆忙分別的時候,誰又想過會是今天的局面?酒酣人寐,到底是醉了,還是累了?流雲軒這半年的生活,好像模糊的不似親身經歷,那種人在心卻遠了的生活,到底是不是生命的一個部分?憶雪輕柔的握住霍青天的手,都不敢用力,深怕下一刻,握到底的時候是兩手空空,恍然蝶夢一場。
「憫璃,你都沒有來看過我……」憶雪醉眼迷離,似笑非笑。
憫璃點頭,由搖頭。看與不看又有.什麼分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彼此間的生活已經錯位了太多的距離。連忘塵公子的臉孔此刻都模糊了,殺的人多了,心也冷了,忘記了最初的夢。「我成親了……」
啪!蘇唯生的杯子掉在地上,砸.出清脆的聲響,好似心碎時散落,悲鳴一樣的尖銳。咚!唯生醉了,跌坐在地上,一抹紅暈的臉上,雙眸閉合的如此安詳。憶雪伸手想將他拉起,誰知自己倒是跟著跌落過去,那帶著女乃香味的懷抱依舊柔軟,卻被酒的滄桑沖淡了味道。見風憶雪醉了,霍青天一個勁的樂著灌了一杯,他的酒量遠遠不及憶雪,今天倒是撐到了最後。憫璃迷醉的臉頰上看不出喜怒,依舊柔和,給了霍青天一掌,然後也醉了。
多久了,沒有如此放肆過。或許這有在這些朋友前,.可以一醉方休。或者說,爾虞我詐的俗世里,已經沒有什麼淨土留給自己,此刻的安寧早就是一種奢望,無可企及的奢望。
夜深了,穆微雲幾次來看了幾人,卻沒有將他們分.開安排。人生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平淡,只是想好好醉這麼一場。
「喂,你是蘇唯生的什麼人?」寧木錚看穆微雲幾次.出去又冷漠的回來,有些好玩的問道。畢竟誰都沒有想到,蘇唯生居然一瞬間就成了渤海王,還是四洲之內最顯赫的王爺。「看著你身上天生有著一種貴氣,怎麼會是蘇唯生的侍從?」
穆微雲對寧木.錚顯然沒什麼好感,微微皺眉掃了他一眼。寧木錚那雙丹鳳眼陪著他黝黑的皮膚,怎麼看都有些妖里妖氣的感覺。可是對待犯人,穆微雲雖然冷漠卻從來不會主動出手,于是無視寧木錚的問話,自己端了一個酒壺小酌一杯。
「你姓穆,可是前任渤海王穆平的後人?」
穆微雲猛的回頭看向寧木錚,隨後又波瀾不驚的吃起自己的夜宵。一個饅頭,一碟小菜,穆微雲顯然對眼下的佳肴比較滿意,吃的笑容滿面。
「穆平叛亂弒君,穆家一系被滿門抄斬,你可算幸運。」
吃東西的人顯然不喜歡對方嘮里嘮叨,充滿殺氣的眼光橫掃過寧木錚的臉龐。「飛天驚羽俏郎君?呵,怎麼像個女人一樣?」
寧木錚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自己都被人綁了,還能怎麼著呢?話說還真是倒霉,一遇到風憶雪就倒霉,自己出道以來,多少年里殺人無數,心狠手辣,從來沒有人能拿自己如何。只有兩次遇見風憶雪,就被擒獲了兩次,都是糊里糊涂的就被抓了。倒是沒有受到什麼酷刑,卻始終讓寧木錚心里窩了一口氣。「穆家本是蘇家的旁系,篡位奪權也就罷了。可惜平南一戰中功高蓋主,難怪落到今天的地步。」
「算你有些見識,我倒是小看了一個粉面小子!」說道家事,穆微雲多少有些傷感。拿了一個饅頭,塞到寧木錚嘴邊。「真是不明白,你這個德行,怎麼能在幻影教里和耶律筠平起平坐!」
寧木錚笑了,「錯了,我比耶律筠的職位高……呵呵……」話音剛落,寧木錚一個旋身騰起,左手扣住穆微雲的手腕,右手抄起一柄匕首頓時劃開了他的左臂。看著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寧木錚滿意的笑了,自己可是飛天驚羽,快如閃電的攻擊速度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卑鄙!」左臂鮮血**如柱,穆微雲捂著自己的傷口,只能用腳飛出幾招,攻向寧木錚。忽然,眼前,穆微雲只覺得天旋地轉,黑色的陰影一圈一圈的籠罩在眼前的景物上。直到其他侍衛听到響動沖進來,自己已經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听到乒乒乓乓的聲響。「王爺,保護王爺!」微弱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覺得毫無力量,似乎很快就被四周的騷動排除在噪雜當中。
日出驚飛鳥,時鳴深澗中。寧木錚雖身在風**閣,卻是用毒的高手。為了月兌身給穆微雲下的,正是他的獨門配方——艷陽驚覺,此毒霸道非常,會影響人的奇經八脈走勢,廢人武功不說,單是它能讓人的眼楮像被烈日灼傷一樣無法睜開,就已經歹毒的很。
風憶雪搖著頭,為穆微雲把脈,這樣的毒,除非褚吟曉在,否則根本無法解除。憑憶雪眼下的能力,最多只能控制住毒素不擴散。「只能緩解他的眼楮毒素,至于對奇經八脈的影響,我只能修書給吟曉,讓她煉制解藥。」天已經微微亮了,若不是穆微雲本身內力深厚,只怕耽擱了這麼久早就沒救了。不過,呃,今晚又沒有回流雲軒,呵,不知道南宮又會怎麼變著法的找自己來了。
蘇唯生有些懊惱的握著穆微雲的手,看著一個冷傲的男人此刻因為內力盡失而如此虛弱,換了是誰都會覺得可惜。「微雲,好點沒有?」
穆微雲虛弱的點點頭,額頭上的汗滴不斷繼續,最後滑落在耳際。「現在能看東西,只是內力……」
「真的要修書給吟曉?」霍青天皺著眉頭掃視了一下四周,倒是沒有外人在這里。「我們那麼辛苦才偷龍轉鳳將吟曉救下來,此刻修書給她,恐怕會****了行蹤。」
從褚吟曉出事以後,風憶雪就暗中用穿信鼠給青天寫了書信,動了很大的人力才將吟曉劫下藏了起來。如今……「青天,人命重要!」
「臭木頭!褚吟曉好好的,就是練幾顆解藥,怕什麼!當初是她去招惹林玉龍,才能到現在的下場,分明就是自找的。」羅憫璃有些氣憤的推了霍青天一掌,一直就不喜歡他對蠍子女的袒護,現在更加看不過眼。
房間里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霍青天本來沒有不救人的意思,此刻卻硬是被蘇唯生的眼神弄的心緒不寧。「好吧,不過他可能要留在蓉城養傷。吟曉那邊一來一去,起碼兩個個月的時間。」
你將褚吟曉藏到哪里了,需要這麼費時?蘇唯生想問又終究沒有開口,有些話此刻已經不適合再問,有些人已經不是曾經那一個。「只有讓他先留在流雲軒了,好在南宮那邊還可以幫忙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