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听到幾個丫頭放肆的笑聲,引得周圍的人群頻頻回頭觀看。南宮身邊的陸雪螢也不僅回頭看向了風憶雪五人,一掃而過的眼眸中,帶著些許羞澀。此刻她側過緋紅的臉頰,瞪了南宮一眼。只此一眼,惹得南宮的心好一陣顫抖。現在的局面是不是很好?南宮不禁幸福的冒泡。一方面完成了蓮交給的接近風憶雪的任務,一方面美人在身旁,既圓了自己的愛情,又避免了風憶雪誤會受到情傷。
殘陽半露臉孔,好像羞澀的女孩,散露出最唯美的緋紅。
風憶雪的指尖不經意滑過夢魂劍的劍柄,微涼的感覺讓人心清明了許多。驟然間就回想起當年黎浩天訴說自己和愛人相遇的瞬間,山花浪漫的幽谷也是如此的夕陽,只是滇王府的落日相比蓉城,美了不知道千百倍。失落的神情頓時出現在風憶雪的臉上,到了今時今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她同時保有蘇雪和駱冰兩個人的記憶,除了藥王谷老谷主再生,根本沒有人知道當年究竟是在駱冰的身體里移植了蘇雪的記憶,又或者是蘇雪的身體替換了駱冰。也許,兩個都不是,只是茫茫人海中,被無意選中的普通人。
「憶雪?」葉凝霜見風憶雪忽然不說話了,有些狐疑的問了一句。「你不是真的看上南宮大地瓜了吧?居然為了他的背影如此出神?」
啊?什麼和什麼!?風憶雪很是無語的瞪了葉凝霜一眼,都是眼高于頂的女孩子,怎麼還是逃不月兌八卦的本能。呵呵……有些時候,有些人陪在身邊,真的會多了很多的勇氣。無論自己是誰,至少現在是風憶雪,這點已經足夠。「過幾天我會離開清水堂去半點事情,你們可要好好替我打掩護,不要被人發現了啊!」
四個丫頭一起點頭,大**.境界絕對不是四人可以比擬的,她的神秘就像臉上不符合于這個年紀的成熟,是一種天然的存在。旋即,四個丫頭都笑開了花,和風憶雪這樣一個人生活,還真是一種刺激的體驗。
「對了,如果期間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們就去通知南宮,他會知道處理。尤其有我的信件,或者是有人來找我。」想想,好像又有點不對,風憶雪笑著說道︰「青天的信就不用給他了,呵呵,你們有興趣幫我回了也可以。」
熊熹籽一听,要幫憶雪回信,這.個有意思,一口就把這事包攬下來。
天色已經帶著灰色的霧氣落下帷幕,大家一路盯.著南宮的背影,一路有說有笑的回了竹林。(那時候的我們如此無所畏懼,每天笑,每天鬧,往後,卻闊別了太久這樣的快樂,有些東西一旦過了那個時間,就再也回不來了——作者偶爾廢話)
夜有些微涼,風憶雪準備了幾天終于在這個濃霧.繚繞的夜里溜出清水堂。竹花樓在蓉城有一個落腳處,而此刻的風憶雪一襲紫色的勁裝,恢復了許久不做的身份——幽蘭仙子。冷冽的殺氣從她周身散發,眉心緊收在淡紫色的面紗背後。
咚!咚咚!咚!咿呀……這個荒廢的莊園門被兩個彪形.大漢打開,仔細打量了來人,兩人退到門邊。
幽蘭仙子將自.己的狐形玉佩一半掛在門欄的一排掛鉤上,另一半掛在了自己的胸口前。作為一種暗號,和殺手的標牌,狐形玉佩中似乎又一種生命一般,水潤的流動著。
莊園很大,帶著壓抑的氣息和肅殺。竹花樓號稱江湖中最大的殺手組織,而這里,就住著很多這樣頂尖級的殺手。有的是竹花樓自己從小訓練的,就像幽蘭,有的則是江湖中不明生身份的刀客劍客,他們都帶著面具或面紗,只有一個目標,殺人,也只為一個目的,生存。
院落中,枯葉在幽蘭的腳下發出撕裂的 嚓聲,在這靜謐到恐怖的地方被放大到眾人都能听得到的大小。不少亭台樓閣里坐著等差事的殺手側目掃過幽蘭仙子,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是誰,因為知道的都不敢抬頭。在過去的七年里,幽蘭仙子的身份一直都是江湖上第一殺手,沒有她接不了的生意,更沒有她殺不了的人。
「啪!啪!」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出現在院落最中間的庭院里,遠遠的,他純白色的面具遮蓋了全部的臉孔,卻沒有遮住那隱隱約約的笑意。「我們的第一員大將,終于再次歸隊了!」
幽蘭沒有說話,只是徑直走向面具男。然後拋出了手中的狐形玉佩,猛然一個發力,將青羽劍的劍尖抵在了男人的咽喉處。
男人沒有動,甚至沒有絲毫遲疑就接住了玉佩。端詳了許久,方才笑著說道︰「最近沒有配得起仙子的買賣,恐怕你要小住些日子了。」之所以是說他在笑,因為那種陰鶩的聲音中不斷帶著咯咯的音節。
「我為慕容翀而來,我要見蓮。」幽蘭的聲音此刻是冰涼的,完全符合一個殺手的身份。雖然很多年了,都沒有再做回幽蘭仙子這個身份,可是到了這里,穿上紫衣,依舊是冰封了的心境。
男人收起狐形玉佩,盯著幽蘭看了半天,然後沉默的轉身走進內堂。身後,幽蘭將青羽劍提在手中,跟著男人的身影步入房門。諾大的殿堂中,此刻昏暗的光點若明若暗的閃爍著,十二把椅子分別在兩側排開,男人走到了左手第三個坐下。而幽蘭,徑直站到了殿堂的最前方,看著主座上的女人,默不作聲。
蓮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下幽蘭,她以為風憶雪清醒後便永遠也不會再以這樣的身份走進這里。顯然,她低估了這個女子的鏗鏘。「幽蘭,你我的私事下來再說……」蓮一句無關痛癢的話拋出後,又低頭看著手頭上堆積成山的冊子,不斷听著堂下的人,匯報著竹花樓近期的動向。
幽蘭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安靜坐到左手邊第一把椅子上。掃視四周,似乎這剩余的十一把椅子上的人,跟換了一大半,看樣子自己離開的這些年里又出了不少的新秀,當然,也有不少的高手葬送在殺手這個行當里。自己的位子依舊空著,因為還沒有人能超越幽蘭的冷血,而曾經屬于慕容翀的位子此刻卻坐了一個少年,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是平淡的仿佛不屬于這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蓮的「公事」才算是處理完了,幽蘭一向對竹花樓的運作不聞不問,此時更加沒有什麼興趣。所有的人都依次退出了議事廳,只有蓮悠悠的走到廳堂中間,對著最後剩下的那個少年揮了揮手,示意他留下來。
「我要見慕容翀。」幽蘭的話干淨利落,沒有一絲的拖沓。
蓮笑了,依舊是面紗背後的傾城傾國。「你確定?」
「確定!」
「好!」蓮的指尖指向先前的少年,「這里!」
幽蘭沒有反駁,只是走到少年身前,淡然的開口,「他沒有翀的閱歷,更加沒有翀的氣質。」幽蘭將手指在空中劃了一圈,然後轉過身去對著蓮笑了。還是一個瞎子,只有一個瞎子的情緒,才能在這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里絲毫不被流露出來。這就是他平淡的不屬于這里的原因,他是瞎子。用一個瞎子來糊弄自己,呵,蓮今天似乎有著不錯的心情。
蓮的手指再次揮動一下,少年將自己的面具取下,露出下面和慕容翀一樣的臉孔。幽蘭依舊沒有驚奇,幻影教可以連駱冰蘇雪的記憶都能換來換去,做這樣一個相同的臉孔恐怕也不是難事。少年的眼楮暗淡無光,在昏暗的光點照耀下,泛著微微的綠色。他的眼眸中沒有情緒,身上是和他年紀相仿的稚女敕,雖然那詭異的神情有些嚇人,可是整天看來就是一個身手不錯的殺手,根本沒有慕容翀那非凡的氣度。
蓮見風憶雪不為所動,笑了笑,將一只笛子遞交給少年。之所以她不再叫眼前的人為幽蘭,以為曾經的殺手幽蘭已經死了,眼前的風憶雪,是個有情有愛的女人。這一點,從風憶雪听到少年口中的笛音時,已經一覽無遺。
淚水順著風憶雪的眼角滑落,原來自己終究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沒有人性人心的時候。慕容翀的笛音依舊,就像自己和他第一次的相遇,那樣熟悉的臉孔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只是這兩具軀殼中的靈魂,已經面目全非。憶雪很難去想象,蓮用了什麼方法,可以讓翀變成眼前這副模樣,他的吹奏笛子時指尖的靈巧絲毫未變。卻失卻了一個人應該有的生氣,仿佛被人囚禁了靈魂,久久無法去釋放出那脆弱的哀傷。
風憶雪癲狂了,她一把將慕容翀抱在懷里,可是那固執的笛音卻沒有隨著這個魯莽的動作終止,而是以一種扭曲的音調一遍一遍被重復。「蓮,你對他做了什麼?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