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褚吟曉二話沒說,已經踏著山壁騰身而起。她的手中,幽冥寶石散發著淡淡的光點,雖然不夠耀眼,卻也驅除了四周的黑暗。
「左前四,右後三,指天一點,飛鵬展翅。」憶雪輕柔靠入蘇唯生的懷中,雖然幽蘭花的藥理已經恢復,可是剛剛血氣翻騰讓她消耗掉了太多的體力。這里雖然沒有一點光線,也沒有任何的物件,可是天圓地方的布局配合若隱若現的雲母星圖,怎麼看都是一個八卦陣法。
瞬間,幽冥寶石像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催化,發出了柔和的光亮。如一層淡淡的薄紗,鋪灑在每個人臉上。四個人都仰頭輕嘆,那種朦朧中帶著純澈的光線,如此優雅,如此雋永,像極了愛人溫情的撫慰。
「一生一世,一雙人。」風憶雪淡然的看著頭頂的一抹光束,淒淒而笑。這一刻,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木清奇說這幽冥寶石可以克制一世相約的蠱毒,因為曾經的那一份寵溺,足夠讓人回味一生。「你母親死前沒有將這東西交給你,是因為她希望這份愛意,可以伴隨她生生世世。哪怕今生錯過了約定,還擁有點點的回憶來支撐自己。」
此刻,吟曉的眉頭緊鎖,一種抽痛的感覺涌上心頭。似乎看見了師父死前,對自己充滿愛憐的笑意。雖然恨自己滿身劇毒,可是在吟曉的世界里,那個總是安安靜靜看著自己笑的男人,是毒靈淵里唯一的陽光。「我娘和師父?」她問出了自己很想問,卻無法面對的問題。
「就是這一生一世一雙人。」風憶雪示意慕容翀推開了右側的石壁,很輕易,好像木門一樣可以隨意開合。「這就是我當初帶你去了毒靈淵的理由。當然,你當時全身劇毒,也沒多少地方可以去。」
「你騙人!」褚吟曉的情緒忽然開始激動,騙人,都是騙人的。娘親那麼深刻的愛著老頭子,怎麼會和別的男人相約一世?風憶雪可以去藥王谷,學習舉世無雙的醫術,可以高高在上,可以俯視眾生,名滿天下。而自己卻被送到了毒靈淵,沒有朋友,沒有地位,受盡江湖人士的謾罵與白眼。一在天,一在地,根本就是風憶雪一個人創造的游戲。可是她說,她是將自己送給了這個世上可能最最珍惜自己的人,毒靈淵,那個曾經像噩夢一樣的地方,居然有個男人守護自己許多年。好可怕,那個笑容好可怕,為什麼要對著自己笑,為什麼滿目毒蟲,冷森可怖的毒靈淵里會有那一抹笑意。那張臉,那雙溫柔握住自己的大手,那個一生將愛深藏的男人。
褚吟曉抽泣著跪在地上,原來她的人生中,忽略了太多本來值得珍惜的美好。仇恨,怨念,那些曾經以為的不公平此刻都變得可笑。連踏入這里,踏入死亡的絕境都顯得如此無謂。褚吟曉徹底失去了前行的理由,再走,再看見的答案,或許會將她的心一點一點撕碎。
此刻的風憶雪沒有像兒時一樣,上前去抱著自己的好姐妹。很多事,以為不解釋也會被包容,卻在冥冥中釀成了太多的惡果。她手中捧著兩塊圓潤的玉佩,分別是木清奇和耶律筠交給她的。被幽冥寶石的光線照射下,呈現出兩句傷感的詩句。
「淚眼執手語凝噎,恍覺此去已經年。」
慕容浩軒、水風清、莫楓的種種故事听得太多了。就像這開啟魔門聖地的每個物件所蘊藏的玄機一樣,只能一點一點去品味。風憶雪看著轟然洞開的石壁,適應了一下強烈的光線。一步邁出,她笑了。曾經在流雲寶劍上看見過的那句詩應該和這個句是一起的。「儂本多情傷逝水,愁雲閑籠離恨天。」而這一步邁出,恐怕就是進入了詩中的離恨天。
踏出絕境,三人都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四周鳥語花香,流水淙淙,更有五彩飛蝶翩翩起舞,幾步開外,瀑布流水的雲煙籠罩,好似仙境般一點都不真實。
「憶雪,你看!」蘇唯生指著山洞口右側的一塊石碑,雖然被水霧侵蝕不滿了苔蘚,可是那字字深刻的石碑依舊保有最初的濃情。
「一別之後,兩地懸念。
只說是三四月,
又誰知五六年?
七弦琴無心彈,
八行書無可傳,
九連環從中折斷。
百思想,千思念,
萬班無奈把郎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
百無聊賴十倚欄,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不圓。
七月半秉燭問倉天
六月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紅如火,
偏遇陣陣冷雨漫花端。
四月枇杷還未黃,
我欲對鏡心兒亂。
忽匆匆,
三月桃花隨水流。
孤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
意!郎呀郎,
恨不得下一世,
你為女來我為男!」
是卓文君寫個司馬相如的詩,盡訴深情不得的苦楚與無奈。而此詩放在這里,恰巧印證了憶雪的猜測,這里,就是所謂的離恨天。看四周煙雲籠罩,恐怕也就是所謂的愁雲。可是,進來了,或許就真的就無法再離開。而這里的故事,一點一點揭曉,就像美夢,一次一次蘇醒,發現現實如此殘酷。
轟!三人具是一驚,剛剛踏出的山洞不知受到了什麼重創,竟然飛濺出無數的石頭碎片。轟隆的巨響更是不斷,頓時令洞口一片狼藉。而此刻站在洞口另一側的褚吟曉正冷冷看著一切發生,她的表情十分僵硬,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你做什麼?為什麼毀掉了山洞里的八卦陣法?」風憶雪一步上前扶住了褚吟曉,卻還是忍不住大聲質問。這里很有可能是歷代聖女葬身的地方,破壞掉八卦陣法,不知道又有多少無知之徒跑來騷擾亡靈的安息。
「幽冥寶石是娘留給我的,我不能任它放在洞頂。不毀了它,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回來帶走這個寶石。」褚吟曉推開風憶雪的攙扶,踉蹌的走到溪水邊清理自己身上的灰塵。她總是如此倔強,倔強到一定完成想做的事情。
「走吧……」風憶雪沒有再多說,吟曉的脾氣她很了解,此刻再說什麼也于事無補。
踏著石徑凹凸的路面,時不時有水霧拍打在臉上,柔柔的,帶著百花的香味。
PS︰今天很累,寫的不多,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