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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呀?
蘇雨桐哭了,可是沒有眼淚,伸手想去抱住那黑衣人的胳膊,卻從那人的胳膊穿了過去。
不要傷害他們,心里在咆哮,卻是一個字兒都喊不出來。
沒錯,她現在是靈魂狀態,好像跟梅映雪的身體結合的並不好,不過是鋼刀穿過了那具身體的手,疼痛之下,她就離魂了。
此時此刻,悲傷絕望的情愫空前的爆發了。
是誰?是誰要這麼殘忍,我蘇雨桐若今天不死,一定百倍千倍的奉還。
梅香——,舟兒——。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從房上和牆上出現了兩撥人。
「惡賊,休傷我兒。」
一道寒光直奔那刺客的背心。刺客趕緊跳開,陸川已經到了近前。
救星來了,蘇雨桐喜極而泣,這男人真帥呀,每次為難時刻都來的這麼及時。
精神一松,的一聲,再次回到了梅映雪的那具身體里。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師傅,就說這個女人不祥,您還是讓她趕緊走吧。」
「放肆。」
「師——傅,她來我們家明明就是沒安好心,您還真的要給她養老不成。
這次舟兒弟弟只是被踢折了幾根肋骨,這要是師弟有個好歹,可怎麼辦?」
「住口,人無信則不立,這種混賬話不要再說了。
倒是你,這個家的安全交給你掌管,為師到底能不能放心,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要不是為師及時趕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盡是操些沒用的心,正經該你做的事情都做不好。」
「好了別吵了,這事不怪小六子,都是我不好。」
蘇雨桐掙扎著坐起來,走到了門邊,她倒是沒有別的地方的傷,只是去保護陸曉舟被刺穿了一只手掌。
「母親大人,這事跟您沒關系,您不必自責,快進屋歇著吧。」抬腳就給小六子一下,「都是這個窩囊廢,怎麼就讓刺客混了進來。」
「梅香和舟兒怎麼樣了?」
小六子咬著牙,瞪著蘇雨桐,一步一步的退了下去,看的蘇雨桐辛酸。
也不怪人家小六子這麼生氣,這到底是誰干的,女人孩子都不放過。
「舟兒還好,就是折了三根肋骨,養養就沒事了。」
「那,那——。」
蘇雨桐不敢往下問了,若是失去這個伴兒,她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可憐的姑娘,跟著自己就沒過過幾天的好日子。
「梅香已經醒了,吵著來看你,我沒讓。只是——。」
咚的一下,蘇雨桐重重的靠在了門框上,「說吧,我——挺得住。」
「這——」,陸川低頭,這個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這不太好開口,「哎,大夫說傷了胞宮,只怕日後,沒法孕育子嗣了。」
「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正是花骨朵的時候,怎麼就——。
眼淚止不住的順著兩腮滑落下來,身子也跟無根的浮萍一般,癱軟無力的順著門框出溜到了地上。
「母親請節哀。」陸川伸了伸手想扶,可是又礙于禮數收了回去,「一個奴才而已,您莫要太悲傷了,兒子保正,讓她後半生生活無憂便是,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呀。」
哎,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蘇雨桐重重的嘆了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楮,該怎麼辦,怎麼辦?
直勾勾的望著天花板,想了一天。
她沒有異能,沒有空間,沒有勢力,沒有錢,沒有權利,什麼都沒有。
而敵人顯然是山岳一般的存在,要不是陸家父子,自己隨時得塵歸塵土歸土。
都說富貴險中求。拼了。
「母親,兒子能進來嗎?」。
「請進吧。」
陸川端著一個剔彩的漆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一個玉碗。
「母親,孩兒求你了,多少用些東西吧,听說你不肯吃東西,他都鬧了好幾次了。」
蘇雨桐沒說話,而是默默的坐了起來,端過了粥碗。
從現在開始,她不光光是為了自己活著了,她還要為梅映雪活著,為舟兒和梅香活著,復仇,她現在活著的唯一目標那就是復仇。
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好好的活著,那麼,你們等著承受老娘復仇的怒火吧。
陸川不由得倒退了兩步,恨,殺氣,一瞬間從蘇雨桐身上爆發出來的恨和殺機,竟然讓身經百戰的他害怕了。
「母親,你可不能想不開了,一切有兒子呢。」
蘇雨桐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听進去了還是沒听進去。
「幫我辦兩件事。」
「什麼事情?」
「我要去趟應天府。」
「啊?您去那里做什麼?」
「報案啊,廢宅著火,陸府行刺,我梅映雪沒有死,不該讓人知道知道嗎?」。
做縮頭烏龜可不是她蘇雨桐的風格。她不認命。
「要不然兒子去辦,您這身體——」
「此仇不報,我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
陸川很想說,就算是您去報案,又能有什麼結果,人家要是怕官府,還能這麼干?
可是這話不敢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雨桐現在精神不太正常,他只能順著,不敢反駁。
「堂下下跪何人?」
「民女梅映雪叩見青天大老爺。」
應天府尹就感覺脖子後面冒涼風。
心說神仙打架,您別連累微臣那,有本事您跟皇帝鬧去,跟寧皇後掐去,您來下官這里算是怎麼會子事。
不錯,您的遭遇是挺可憐,但是幫你了下官身家性命還要不要,寧家瑕疵必報的性格定然不會讓下官好過。
有心不幫,那安平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更何況,據線報,聖上三番五次的出宮,這可就耐人尋味了。
「可有狀紙?」
「有。」
哈哈,梅娘娘當年可是才女,一手飛白體冠絕天下,求她一幅字可不容易,這要是找個高手好好裝裱一番做做舊,加個古人的款兒,還不得賺一小筆。
哎,京官兒難做呀,哪個衙門口都得打點,他也不易。
「呈上來,快快。誒,啊,你這是什麼鬼畫符呀?下官怎麼一個字兒都不認識。」
你不認識就對了,蘇雨桐咬著牙,這什麼官兒,剛才眼楮賊光四射,跟財迷陸曉舟有的一拼,偶這里是告狀呢,你想什麼娶媳婦兒的美事呢。
「民女手上有傷,右手無法握筆,不如民女口述給大人听听。」
應天府尹捏著狀紙,听著蘇雨桐的訴述,心里 里啪啦的打起了小算盤。
此事管與不管都落不得好,不如上達天廷,讓聖明無比的聖上聖裁去得了。
「啊呀。」假裝關切的嘆息,「此事事關重大,下官也做不了主啊,不如容下官稟明聖上,請他老人家龍意天裁如何?」
「全憑青天大老爺做主了。」
離開應天府,蘇雨桐給了應天府尹一個很中肯的評價,奸猾。哪方都不想得罪,還哪方都想討好,天底下有那麼美的事情嗎?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還算懂事兒。
賭的就是皇帝心里還能有一丟丟的良心。
豪賭。
贏了可以邁開復仇的第一步,輸了,怕是性命難保。只希望不再連累旁人才好。
邁出了這一步,便是性命相博。
傲然抬手,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太陽,不管你是誰,傷害了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母親大人,我們回府吧。」
「不。」蘇雨桐輕輕的搖了搖頭,「回不去了。」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另有所指,「不能再連累你們了。
梅香拜托給你了,等她傷好了,幫她找個本分人家吧。
跟著我,每天都要惦記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難為她了。」
蘇雨桐決心一定,陸川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點頭稱是。
他面上雖然平靜,心里卻百般的不是滋味兒。到底都是為什麼?到底都是誰的錯?
蘇雨桐回了包子鋪,傍晚,拎著一只玉簫到了子牙河邊。
突然,腰上一緊,被人從後面攔腰給抱了起來,頓時大驚失色。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