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的聲音響徹絨繡的角角落落,所有忙碌的人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趕往神機樓的方向!
絨繡族的鑼聲再次響起,族人們都有些憂慮。老族長跟幾位長老,個個嚴肅的面孔等在樓前。
安撫了一下焦躁的人群,老坎吉站了出來,情緒有些低沉,「今日叫大家來,是因為有人質疑新來的人的身份,請大家做個見證!」
呃?
新來的人?
不就是這兩個?
所有眼眸一起轉向樓前站著的一男一女,正是丑丫頭跟那個外族男子!
大家都知道,這兩人一路護送來了百余絨繡族的孩子,甚至還有好多的糧食物資。因為這個恩情,老族長特別允許這女子進了神機樓學習呢!听說這女子資質頗高,在一層才學習了不到十日就升到了二層了!
帕爾蘭.+du.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聲音略帶嘲諷,「阿爺,這還用見證麼?他們本來就不是我們絨繡的人!我們絨繡內城的人都是知道的,阿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小丁子,跟咱們一起來的孩子們,誰認識他們以前?」
老坎吉看著咄咄逼人的帕爾蘭臉色一暗,眼里瞬間厲色,「我們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份?來了幾個月了,還沒有學會尊卑麼?」撇了一眼站在帕爾蘭身側的哈迪爾,眼里略顯失望。
「要說尊卑,這丑女本來就是我阿爸采買來給我陪嫁的女奴,那男人也是!」
哈迪爾趕緊拉了一下繼續辯駁的帕爾蘭,阻止她繼續出現不遜。雖然兩人一直沒有正式的成親,可是每日在神機樓里面也會踫面,熟悉了不少。哈迪爾性格溫良對人和善,倒是讓帕爾蘭有了機會靠近。
「族長,帕爾蘭說的其實不錯,非我族人,不該學習我族神技!」
這邊剛壓了下去,那邊人群中卻走出來一個素色的身影,一身短打袖子挽起的塔姆,臉上平淡無波卻擲地有聲,「甚至更不該留在我絨繡城避禍,為我族帶來災難!」
「啊?」
「什麼?」
「是來避難的麼?」
「怎麼回事兒?」
絨繡城說來這些年遭遇了幾次浩劫,後來又因為封城的原因,不能與外面通婚,而越發的造成了後嗣無力。明明在幾十年前還是容納幾萬人的綠洲,可是現在全族加在一起都不足千人了!
而且這千人中,還都是大部分的中老年,孩子卻寥寥無幾,幸好赫爾辰送了百余孩子回來,讓絨繡城家家戶戶又熱鬧了起來。所以對于平安把孩子們送回來的這兩個外族人,絨繡的族人們寬容的接納了他們,甚至沒有人出聲反對過那丑丫頭進神機樓學習。
但是絨繡一族是經歷過磨難的,這城里剩下的人都是劫後余生的幸存者,殘酷的經歷讓他們比任何人都怕再次迎接滅族之痛。
「哼,我剛來的時候就說了,你們都不信,也不听我說」帕爾蘭小聲的嘟囔了起來。
這丫頭第一日來的時候,因為態度惡劣刁蠻,被老族長關了起來,後來雖然被放了出來,就直接進了神機樓學習,平常也因為性子太傲慢,被很多人無視了。
再次提起這樣的事實,千余人的場面突然靜謐了下來,除了偶爾的呼吸,竟然再無一點聲音。
老坎吉的臉色越發的凝重了,族里面的情況他最了解,這麼些年大家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換來了這平靜的生活,雖然辛苦卻心甘情願。
可是如今,這兩個孩子的身份,還有外面的壓力壓在他的肩膀上,讓他的白頭發都立刻多出來幾根。眼楮掃向站在人群中臉色也不好看的穆爾翰,是他告訴塔姆的麼?不然塔姆如何得知城外的情況的?
「族長阿爺,幾位長老,大家不需為難!」
一個清涼的聲音響起,穹兒從一側走了出現,淡然的面容似乎並不為這寂靜的場景所擾。
「當初赫爾辰阿叔托付我們二人,平安把孩子們送到,看著他們安家,其實我二人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雙手交叉抱胸,穹兒深深地彎下腰,鞠了一躬,「感謝大家這一個多月來的照顧,我們明日便會離開!」
「何須明日?你們非我絨繡之人,應該即刻離開!」帕爾蘭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尖酸的語氣讓本來因為丑丫頭的自動退讓,而心存歉疚的絨繡族人都是眉頭緊蹙。
哈迪爾突然高聲喝道,「閉嘴!」
再如何好脾氣的人,也是有底線的!
對于穹兒說的護送絨繡族的孩子,別人不知道如何做到的,但是哈迪爾是知道的!第一晚的時候,穹兒路過的時候告訴過他如何拆卸跟組裝那加長的馱車,他那時候就猜測這女子應該就是匠師。
雖然來得絨繡的孩子們異口同聲都說這車是赫爾辰大人家的,可是哈迪爾始終覺得這馱車跟那箱子都跟這丫頭有點關系。
到後來穹兒競技升層那一日,他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這女子一定是不亞于自己的匠師。別看哈迪爾只有二十余,可是他的技藝其實已經超過了塔姆很多了,只是老坎吉並不讓他競技升層,所以他一直還在二層三層客串師傅,也並沒有封號。
對于高于自己技藝的人,哈迪爾是尊敬的,特別是再看了那條軟鞭還有那個奇怪的搖椅之後,哈迪爾知道光是這等奇思妙想,她已經夠資格升為大匠師了。
他如何喜愛帕爾蘭的嬌美跟小性子,也不允許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頂撞祖父,甚至侮辱一個技藝高于自己的人,這是他從小就學會的尊師重道!
歉意的給穹兒點了個頭,拉起有些驚呆了的帕爾蘭,兩個人從安靜的隊伍中撤了出去。
老坎吉回頭看了一眼大長老他們,幾個人的眼神交流了一下,才回過頭來歉然的道,「唉,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終于還是順從了族人的心意。
人群緩緩散去,穆爾翰忽然攔住了想要進入神機樓的塔姆,「你為何要如此?」
退開一步,躲開有些氣勢逼人的穆爾翰,塔姆有些皺眉的看著自己一向溫和順從的夫君,竟然擰眉橫目,眼中還帶著怒氣?
「我如何了?又關你何事?」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氣虛自己的所為,強撐著辯駁。
穆爾翰並不說話,只是眼中的失望已經不再掩藏,「這就是你想要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