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容七,沈靜儀問道︰「他怎麼樣了?當初和你一起回京,可有感謝人家?」
溫嫻臉色僵了僵,笑道︰「他……將我送回來便走了,我哪里,哪里來得及感謝他……」
「哦?」沈靜儀挑了挑眉,前世,容七也是過了年後,初夏來京都的,且,一年也就來這麼一兩次。
這次會意外地與她們同行,難道說……她看了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溫嫻,微微抿唇。
真是,是禍躲不過啊!
「穎兒近日也不知在忙些什麼,前幾日給她回了帖子,也不見她過來。」她叉開話題說道。
溫嫻回過身來,笑了笑,顯然興致沒之前那麼高了,「听說近日陳三夫人給她相了門親事,那人是大學士的孫子,听說書呆得很,可她卻瞧著不錯。」
「個人喜好罷了,說不定你瞧著書呆的人,在她眼里可不呆。而你瞧著好的人,在旁人眼里,可不一定是好的。」
她頗有深意的說道,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溫嫻。
听著她的話,溫嫻又怎會不明白那層意思,她也知道不合適,可她……
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
自從他將她送到家後,一句話沒留地轉身離開,她就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他。
她不該埋怨他,畢竟,是他一路護送她回家的。
那一路上,即使她耍脾氣不理他,甚至處處諷刺他,可是,他卻對她照顧有佳。
連日來趕路的疲憊,他甚至都未曾歇息一下便又離去,仿佛也將她的那顆心也帶走了。
她後悔。
更懊悔。
不知不覺,她的眼眶又紅了,沈靜儀瞧她這個模樣,不禁嘆了口氣。
只怪他們有緣無份罷了。
「盧家那人快來了吧?」
溫嫻突然一怔,微微蹙眉道︰「怕是這幾日就到了吧!」
「我听說,盧家那郎君也是個飽讀詩書,性子溫和的,日後,你們相處起來必然也和睦些。」
對于她的話,溫嫻只是笑了笑,並未回答。
傍晚時分,沈靜儀將溫嫻送走,只見綠拂從外頭回來,她便站在廊下等她走近,「何事?」
「表少爺那邊已經行動了。」
「這麼快麼?」沈靜儀詫異,她看著周圍白茫茫的落雪,輕笑一聲,「我知道了,這便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說著,她轉過身去,綠拂連忙上前扶著她,還未到房里,端著藥過來的謝嬤嬤便急道︰「哎呀小姐,今兒個風這麼大,您怎麼不好好待在屋里呢,這若再著了寒如何是好?」
前幾日沈靜儀葵水來了便真的痛得死去活來的,還是讓大夫扎了針才管用的。是以,謝嬤嬤就怕她再加重這病。
沈靜儀乖乖地上了炕,窩在狐裘里頭,「嬤嬤,這藥能不喝了麼?」
喝了這些日子,她著實不想再喝了,
「不行,」謝嬤嬤板起臉來,「大夫說了,您的病必須吃這個藥,而且,這里頭還有羅太醫加的藥,對您都是有好處的。」
沈靜儀無法,只得接過捏著鼻子一口氣灌了下去。
若是真有效,她希望這世自己成婚以後能夠留下子嗣。
謝嬤嬤滿意地將空碗拿走,綠拂遞過帕子給她壓了壓嘴角,又遞了盅濃茶漱口,這才勉強壓下那股惡心之感。
沈靜儀靠在炕上金絲瓖邊粉梅纏枝的大引枕上,想起來珍珠,道︰「這幾日天兒愈發冷了,一會兒你差人再送點兒銀錢給珍珠,免得這會兒要用什麼不夠。」
綠拂應諾,「是,還是小姐想的周到,奴婢還想著要不要給她送些襖子過去呢!」
「你若想便送吧!」靜儀說道︰「讓她在外頭待著也是苦了她了。」
想著,日後定然要為珍珠尋個好人家去。
城東謝府里,夜色雖暗月光卻異常明亮,印著落雪和青石路上走來的人。
太孫與陳煜皆身穿斗篷,身後跟著另外同樣穿著的兩人,前來接應的謝宸與太孫與陳煜一道進了屋中。
而後的兩人則是筆直地守在門口。
屋內,碳盆散發著溫暖。
兩人褪下斗篷,露出熟悉的臉來,謝宸將一封信推到桌子中間,「這是我家表妹給我的信,太孫與世子不妨看看。」
表妹?
陳煜看向謝宸,難道是靜儀?
這個問題在他瞥到上面的字時便已經有了答案。
太孫看著那封信,過了片刻,抬起頭笑道︰「我倒是不知道,這沈靜儀還有這等本事,不過,她這麼做,是代表侯府呢,還是僅僅是她自己呢?」
陳煜皺眉,拿過信掃了一遍,眉頭深鎖。
這信上幾乎與他們要做的時候大半吻合,甚至,他們尚未查到的時候,也在其中。
「靜儀只是一介女兒家,這些消息又怎麼可能完全出自她的意!」
太孫贊同地點點頭。
謝宸瞥了他一眼,「靜儀見微知著之力不錯,且身在侯府,定然知道的也不太少,這些或許只是出自她自己的意思。」
聞言,陳煜眉頭一冷,「謝大公子似乎很不滿意沈家,不知,沈家是哪里得罪了你?」
謝宸冷哼一聲,「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世子似乎太過緊張了。」
「好了!」太孫打斷他們,真是頭疼吶,「這上面的提示應當無假才對,竟然沈靜儀能夠將這些事送出來,就表明是侯府默認的。」
謝宸眉頭微皺,可太孫不理會他,徑自道︰「無論如何,至少此時沈家並無謀反之心。」
「可沈家不得不防,手中握著五萬兵馬,若是與齊王聯手,他日直搗皇城也是可能的。」
「沈侯爺忠心耿耿,怎會與齊王那等人聯手。」
「諸事不得不防,你焉知他真的沒有叛逆之心?」
陳煜咬牙,「你就這麼想讓沈家背上罪名?可你別忘了,靜儀也是沈家之人。」
謝宸微微一愣,隨即抿唇沉默下來。
是的,沈靜儀是沈家的人,是他親姑姑的女兒。
還不到時候,暫時還不到時候!
太孫見著他們停下了,也在思考著方才的問題。防人之心不可無,對于一個手握兵權的沈家來說,他的確不能全然相信。
可也不能太過懷疑,畢竟手中這封信的確是事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