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儀猛地抬起眸子,「祖父也認為此事乃是陰謀?」
老太爺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沈家與李家同時太子一派的人,這兩家若是成了死敵,你說太子會如何?」
沈靜儀皺眉。
老太爺繼續道︰「太傅是太子恩師,更是輔佐太子多年,就是念著這個情義,太子,也必然會站在太傅那邊。屆時,侯府,又會如何?」
「祖父的意思是,太子他,會放棄侯府?」沈靜儀不相信,侯府畢竟還是有根基的,就算太子放棄,可還有陛下。
沈治手中又握著一部分兵權,怎麼可能……
等等,兵權?
「祖父,這難道是……」
「不錯,看來你也想通了。」
老太爺嘆了口氣,「沒想到,太後的手段依然如此陰狠,令得沈家與李家翻臉,逼得太.+du.子放棄一方,而另一方,若是有個什麼,只怕也只能投靠齊王了。」
沈靜儀瞬間覺得手腳冰涼,那心中泛起的一股股冷意讓她幾乎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太後這一石三鳥之計果然好啊!
無論是太傅還是沈治,都逃月兌不了。
太傅若是報不了仇,那麼,勢必會對皇上,太子起了怨恨,畢竟是自己的獨苗兒。如今沒了,若是連個滿意的說法都沒有,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會平息寫場仇恨。
而沈治,若是失去了個嫡子,對于他來說必然痛心疾首,更何況,老夫人受不了這個打擊。
就算沈治不反,發生了這樣的事,卻是埋下了顆防備的種子,皇帝和太子太孫也不會再相信他了。
這等于將他逼上了絕路。
等于將沈家逼上了懸崖!
是躍過去還是跳下去,全在沈治一念之間。
太後,這棋走得太狠!
「祖父,怎麼辦,」沈靜儀起身跪在他面前,磕頭道︰「求祖父救救沈家,祖母年紀大了,受不得這樣的刺激,若是叫她知曉三哥出事,只怕後果不堪設想。一旦沈家丁憂,朝中無人,更是不利了啊!」
老太爺嘆了口氣,將她拉了起來,他又何嘗不知呢?
可這事兒發生的太過突然,便是他也沒想好要如何破解這局。
「為今之計,只能等了。」
「祖父……」
老太爺抬手,擺了擺,「沈琮那小子我也見過,不是個沒腦子的,此事,還得等刑部差清之後,才能想辦法。如今,只能希望沈琮並未真的殺了李家那小子。」
沈靜儀失落地垂下眸子,是啊!如今,她又能做什麼呢?
縱然擁有兩世記憶,可,耐不住天意弄人,面對這前世未發生的事情,她發現,自己竟然束手無策。
見她不說話,老太爺再度嘆了口氣,眼中憐惜更甚。
「儀姐兒,安心待在府中,此事,煜哥兒會安排的。」他連稱呼都換了,足以見得是多喜歡這個丫頭。
朝著謝嬤嬤使了個眼色,後者上前,扶著沈靜儀,只听老太爺道︰「回院子里好好待著,若是發現誰嚼舌根子,直接發賣了事,不必請示!」
謝嬤嬤垂首,「是,奴婢省得了!」
「靜儀告退!」沈靜儀雙眼無神地說道,任由謝嬤嬤與珍珠將她帶走。
待到她們離去,老太爺便出來,眼神掃過正堂里的每一個人,凌厲道︰「記住,沈靜儀是我陳家的媳婦兒,世子夫人,我親自聘來的孫媳婦兒。倘若日後有人敢對她不敬,捧高踩低,就別怪我府中的規矩不給面子。」
這番話也是靜儀後來才知曉的,因此,她對老太爺感激不盡,更為親近。
聞香齋,正房里,沈靜儀目光空洞地坐在床上,不知在想著什麼。
謝嬤嬤與珍珠兩人有些擔心,揮退了其他丫鬟,只她們兩人守著。
「嬤嬤,小姐這都坐了半個時辰了,動都沒動一下。」
「小姐一大早起來連口水都沒喝,你去用糯米熬點兒粥過來,一會兒伺候小姐用下。」
「好,我這就去。」
珍珠忙點頭,退了出去,謝嬤嬤上前,在床上坐下,將沈靜儀攬進懷中輕輕安撫。
「小姐,您別怕,三爺福厚,定然不會出事兒的。」說著,她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如同幼時一般。
沈靜儀動了動,搖搖頭,「太傅雖無兵權,可朝中多人都是出自他門下,在清流中,他的地位不低于手握兵權的大伯。況且,兵權就是落到別人身上也未嘗不可,至少謝宸的人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如此一來,沒了兵權,侯府還仰仗什麼?皇帝的恩澤?這種東西想收回便收回。」
沒了兵權,侯府就更加危險了,不說滿門抄斬,可面對太後,卻任何防護之力都沒了。
謝嬤嬤摟緊她,「表少爺不會的,他縱然不顧慮沈家是姻親,可也該顧慮顧慮小姐您,謝老夫人可是您外祖母。」
「外祖母又如何,她根本不待見我,只因我長得神似母親,才多幾分憐憫罷了。」她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子道︰「嬤嬤,給我準備紙筆,我要寫封信給謝宸。」
「小姐?」
「去吧!如今,我也只能求他了,只要他不出手,便是對侯府最大的幫助了。」
如此,謝嬤嬤只得應諾。
謝府,收到沈靜儀這封信後,謝宸怔神良久,終究將信點燃,放進了麒麟盤身的三腳香爐里。
容初見此,挑了挑眉,「沈家落難,不正是你想要的麼?怎麼,難不成就因為你表妹的一信封,就想幫他們了?」
謝宸聞言,皺眉,「揚州府近日不大太平,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幫你。」
容初一听頓時噎住,知曉自己再討不了嘴皮子上的巧,一氣之下便拂袖而去。
如此欠揍,活該得不到美人。
待到他走後,謝宸這才拉開書案里的暗格,從里頭拿出一個紫檀木的匣子,打開,里頭放著一支金玉芙蓉簪子。
若是沈靜儀在,定然會發現這便是她當初匆忙丟了的那支。
「若是我做了,你會恨我麼?」他指月復摩擦著簪身,目光移到那朵芙蓉花上,片刻後,將它放下,歸入匣子內。
「罷了,若恨,便恨吧!」他重新關上暗格,那支簪子也被封了進去。
眼中,冷漠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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