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璟燁的生辰即將到來,這次來祝賀的使臣中與上一年相比,還多了一個北越。
謨喀被滅,北越感到了危機,雖與大玥一向不交好,但也不得不派了使臣前來。
北越使臣表面上是來祝壽,實際上卻不安分的很。
宴會上獻出他北越的舞女表演一番,引得眾使臣不由得想到上一年的謨喀公主來,北越舞女舞姿雖美,但和謨喀公主一比就差遠了。
不免要嘆惜一番,那謨喀公主,哎,紅顏薄命,生不逢時。
一舞終了,那使臣道︰「听聞你們玥朝地廣人杰,相信舞者也不少,也派出一人與我北越一較高下如何?」
這話明顯的帶了挑釁的意味,大殿之上安靜下來,眾使臣都看向楚璟燁。
此時那使臣又呵呵一笑,道︰「你們中原皇上甚是會享受,後宮三宮六院美人眾多,隨便挑出來一位都是能歌善舞的,在下的要求不過分吧。」
這一句就是明顯的挑釁了。三宮六院到了這一代玥皇甚是蕭條,听聞大玥當今皇上十分不好,竟到了冷淡的地步,後宮之中恐怕沒有幾位娘娘,更別說挑出一個能跳的出來了。
楚璟燁對北越使臣的挑釁不屑一顧,打算在宮廷舞坊挑個善舞的宮人出來應付算了,只听秦樂菱道︰「不用麻煩挑了,我就給大家獻丑一番吧。」
皇後要親自登台,使臣們只是畢恭畢敬的鼓掌歡迎。
楚璟燁定定的看著秦樂菱,早听聞她一直在練舞,那時候他不知為何有了抗拒心理,沒有有意去看,而她也好像每次都避開他,所以他還沒有見過她的舞姿。
秦樂菱起身去換了衣服,在大殿之上輕舞起來。她的舞姿和著旋律,時快時慢,每個點都轉的剛剛好,自然是一場視覺盛宴。
一舞終了,場上爆發出響亮的掌聲,沒想到大玥皇後還有這樣的舞姿,很明顯風采蓋過了剛剛的北越,只是免不了一番稱贊。
但稱贊之余又覺得少了點什麼,卻也不是意猶未盡,總覺得皇後的舞姿原本可以更好的。
楚璟燁知道少了什麼,菱兒是少了她絕世的輕功。她的身體依然輕盈,卻不是那麼的精妙絕倫。若是能飛舞到空中,自然是另一番風華。
北越使者一臉的陰沉,他知道眳妃死了,原本想給大玥一個難看,沒料想卻讓大玥出了風頭。
接下來的宴會是和上一年一樣的無聊,秦樂菱換回了衣服沒在回去,循著濃郁的花香一直來到了梨園。
地上潔白的花瓣鋪了很厚,樹上卻依舊是繁花似錦,像怎麼開也開不敗似的,一陣微風吹過紛紛揚揚下著梨花雪。
秦樂菱捻起一朵花瓣在鼻下嗅了嗅,香氣濃郁,如此肥厚的花瓣做梨花糕是再合適不過了。
一時來了興致,秦樂菱道︰「小梨,把這些花瓣收了,咱們去」
一句話沒有說完,便看到隨行的小宮女一下驚恐地跪到地上,頭死死的磕下。
沒有小梨,再也不會有人應她了。小梨最喜歡的就是梨花糕,可如今再也不會有人同她一起做了。
手中的花瓣跌落地上,秦樂菱靜靜靠在樹下。
小梨,這麼快小姐就忘記你的死了,你會不會怨小姐呢。
眼前浮現出小梨純真的笑臉,總是固執的跟在她身後一聲一聲叫著小姐。她總愛私自溜出谷,可小梨卻是一次也不敢出去,乖巧的讓人心疼。
一臉憂傷的女子倚在樹下終于失聲痛哭起來,紛紛揚揚的花瓣落了她一身,仿佛要將她埋葬。
楚璟燁就這樣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倚在樹下靜靜的哭泣,再也沒有勇氣走向前去。
猶記得一年前,她失了孩子倚在樹旁哭泣,梨花落了滿肩,也是這樣的場景。他走上前去,輕輕道︰「相信我,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可如今呢,他該說些什麼呢,他恨自己,為了留住她竟然狠心費了她的武功。
不知哭了多久,秦樂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楚璟燁,扶著絞痛的心口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暗自深呼一口氣道︰「我的舞好看麼?」
楚璟燁道︰「好看,宴會上……謝謝你。」終究她是幫了他,是否就代表了她已經原諒他了?
秦樂菱一笑︰「你該謝的是小梨,她勸我練舞,說生辰那日跳給你看,必然驚喜。」
滿意的看著楚璟燁變了臉色,秦樂菱擦肩在他身旁走過,踩在那松軟的梨花瓣上,一步一個腳印。
小梨死了,總歸他們不能這麼快就忘記她,總歸他們不能這麼快就好了傷疤,總歸,得有人付出代價。
*
曲終人散,折騰了大半日的宴席終于落幕,回到勤政殿,秦樂菱正在等他。
看到她,他卻沒有驚喜,相反的,一種恐懼感隨之而來。
「我流產昏睡的那幾日听到你說,如果我你什麼事都能答應我,包括放我離開。」秦樂菱說的很是鎮定,好像就是在敘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你要走?」楚璟燁反問。
秦樂菱點頭︰「你也看得出來,這里我早就待膩了,你放我出宮吧。」
楚璟燁滿眸的受傷,突然就拉住她,好似她下一秒就會消失。道︰「菱兒,你不是答應了陪我一起共賞天下的麼?三年之期未到,你看現在前朝後宮,已經沒人可以阻擋我們了。我們的天下已盡在囊中,菱兒,好不容易熬到了現在……不要走好麼?」
她差點忘了,那時候他許她三年之期,換她後宮獨寵、共坐江山。
秦樂菱一寸一寸掰開他的手指︰「那是你的天下。」
短短幾個字如刀子一般刺進他的心里,那是你的天下……
她曾經想,只要他不放手,她不變心,還有什麼能將他們分開,哪些世俗低級的錯誤,她一定不會犯。
此時看來卻是她想的過于簡單,世事難料,她太相信自己,也太相信他。
在他跟她稱「朕」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裂縫,然後一日一日變成距離,將兩人隔開,一日一日加深,變成了逾越不了的鴻溝。
楚璟燁後退兩步,轉身跑到案前翻起東西來。矮桌上的奏折夾雜著筆墨甩了一地也毫不在意,一個個盒子扒拉出來,那些她曾經送他的錦囊散落一地。
秦樂菱定定看著地上毫不起眼的一個,她那里也有一個一樣的,那是端嬪還給她說是他丟在了她那里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