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門將女 92︰該當何罪

作者 ︰ 春夢關情

榮姜跟宋讓連入宮時,清風殿當值的小太監把他們攔在門口,通傳了衛津。

宋讓連因見榮姜橫眉怒目,便在心里嘆了一聲,輕輕的拉了她一把,見她扭頭,才沖她稍搖頭,示意她將神色斂一斂。

榮姜知他好意,便一頷首道了聲謝,可哪里收的起滔天的怒火?

于是衛津出來迎他們二人時,看見榮姜神色就先退了一步,才笑著往里傳人。

宋讓連步子一動,榮姜一只手卻攔在了他胸前︰「我有話想單獨面聖稟告陛下,宋府尹稍等?」

「侯爺」雖不知榮姜有什麼話想單獨說,可他想來也絕不是什麼好听的話,眼下榮姜正是怒氣填胸,萬一惹得龍顏大怒于是他抓了榮姜一把,「侯爺想干什麼?」

榮姜心頭微動,大約是沒想到宋讓連會替她擔憂,面上帶著些感謝與安撫︰「這點分寸—無—錯—小說我還有,宋府尹不必掛懷。」

她說著已經扭頭,沖衛津一點頭,提步往殿內進,宋讓連本想跟上去,可看著榮姜挺拔的背影,寫滿了拒絕,就生生收了腳步。

再說榮姜進了殿內,趙珩往她身後掃了一眼,還微帶著笑意︰「不是說宋卿跟你一起來的嗎?他人呢?」

哪知道榮姜並不做常禮,一撩袍子下擺處,當殿跪下,伏地做叩拜大禮,禮罷也不起身,悶著頭開口道︰「臣領皇命徹查官女丟失案,今已有定論,特來面聖,」說著她才直起身來,「臣敢問陛下,以詭計栽贓當朝重臣,該當何罪?為一己私欲誣陷世家子,該當何罪?」問罷了話,把眼神往旁邊奉茶的小太監身上一放,收了聲。

趙珩就已經清楚了她來意,隱著笑意給了衛津一個眼色,衛津立時就領了殿內人出去,不多時他自己折返回殿,仍立于趙珩身側。

榮姜見人都盡退,才再一躬身,寒聲一字一頓︰「臣猶記得當日領命時,陛下金口玉言,榮敏與程邑二人,只收押,不提審,不用刑,陛下可還記得嗎?」。

趙珩挑眉看殿下跪著的榮姜,眼底分明有笑意,只是榮姜低著頭,沒能看見︰「朕記得。」

听了這一句,榮姜才動動手,從懷里掏出玉佩來,雙手捧過頭頂︰「那麼當朝儲君,為報私仇,買通獄卒,斷程邑手筋。陛下該如何定論?」她猛地抬起頭來,「程邑是朝中重將,保江北邊陲一方安寧,震西戎不敢輕易舉兵犯境,太子先罔顧皇命抗旨不尊,後罔顧天下安定自折大將,臣敢問!太子殿下,該當何罪!」

趙珩一時也被榮姜的氣魄鎮了鎮,他知道榮姜是個豪氣巾幗,只是聖駕面前,她從來都隱藏的極好,大約是程邑的傷,真的觸了她的底限了——他手一抬,衛津抬腳下殿,從榮姜手中拿過玉佩奉回去,趙珩拿在手里端詳了一會兒。

「這玉佩,哪來的?」他聲音很平靜,不喜,不怒。

榮姜卻听的眼皮突突地跳,心里氣急了︰「程邑在牢中重傷,臣有罪,已將傷他的奴才斃命,玉佩是從那奴才身上掉下來的。」她說著想起程邑的傷勢來,聲音哽了哽,又重重的磕了個頭,「程邑右手手筋被挑,傷勢不輕,請陛下恕他回府,指派太醫給他看傷,就算是就算是看在他這麼多年,保家衛國的份兒上臣」

趙珩動了動眼神,衛津人精似的,又動身下了殿,腰一彎就去扶榮姜起身,榮姜一怔,由得他扶著自己起來,就听趙珩沖衛津吩咐︰「叫宋讓連進來。」

榮姜一掙就要再開口,衛津卻私下里扯了她衣袖一把,因是背對著趙珩要往外,還沖她丟了個「別說了」的眼神,榮姜忍了忍,住了嘴往旁邊一站,不再開口。

不多時宋讓連就進了殿內,他像是感受到殿內氣氛不對勁,眉頭微擰了一把。

就听趙珩開口問話︰「這樁案子,固寧侯說已有定論,你來回。」他說著指了宋讓連一把。

宋讓連先去看榮姜,而後定一定心神,也不跪,就拱手對上做禮︰「前半天的時候,臣已經在天水居听曹國舅親口認罪,眼下已將國舅收押順天府中。依國舅所說,從一開始,案子就是他一手策劃,而拖程將軍下水,則是則是」

「則是太子的主意?」趙珩見他似是有些為難,就一揚聲,質問他。見宋讓連在殿下點了頭,趙珩冷哼一聲,「你的話,朕自然信,你既說親口听了曹賓認罪,朕不再多問,只等你把折子呈上來。但是朕要問一問你,你順天府的大牢之中,緣何會有獄卒被買通,致使程邑重傷?」

宋讓連一時啞然,順天府中獄卒上百人,他怎麼可能一個一個的盯著?他猛地抬頭,看見趙珩手里的玉佩,心里疑竇陡升——趙琰要買通獄卒干這種事,或者那個人本就不是他順天府的獄卒,太子爺要在天牢里安插個人,那太容易了。可趙琰怎麼會這麼大意,把這樣的玉佩,放在個奴才身上?

他這頭還沒來得及多想呢,已經听見趙珩「嗯?」了一聲,這聲里分明是不悅極了。他一驚,剛想跪下告罪,誰知趙珩又開了口︰「算了,眼下也懶得追究你。」他一擺手打發衛津,「去傳旨,放程邑回府,叫太醫院判領人去程府給他看傷,有了結果來回朕。另外」他頓了聲去看榮姜,果然榮姜正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暗自譏笑了一回,「把太子收押宗人府,叫英王去問話吧。」

榮姜的話,就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她垂下頭去把眉頭深鎖,趙珩為什麼不傳召太子進宮?直接收押宗人府,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

其實她本來該多想一些的,或許再多想一層,她就能在這清風殿中立時想明白過來,趙珩的態度實在太過可疑。

曹賓身為皇後唯一的兄長,忠靖王爺唯一的兒子,他竟這樣不過問,由得宋讓連三言兩語,就定論等著議罪。而太子一國儲君,何其尊貴?他竟連辯解都不听——

只是榮姜心中的怒火燒盡了她的理智,此刻站在清風殿中,她胸口盡是暢快,只覺出了惡氣。

之後因為惦記程邑的傷,趙珩打發他們走的時候,她也沒覺得不對,便告退出殿,匆匆離宮,連欲言又止的宋讓連在身後叫了她幾聲,她都沒听見,一路朝程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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