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恆因為工作性質關系,很少在公眾面前出現。
雖然季上將有心讓他從幕後走到台前,但還只是在軍方和帝國上層內部,對于普羅大眾,霍紹恆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可是溫守憶居然一口叫他是「霍少將」,明顯不僅熟悉他的姓名,而且熟悉他的身份。
霍紹恆對溫守憶不陌生,為了顧念之上學的事,他早就讓自己人不知查了多少次何之初和溫守憶的底細。
但溫守憶應該沒有機會認識他,或者說,從他調查的結果來看,溫守憶不應該對他這麼熟悉。
霍紹恆腦海中那根弦輕輕敲了一下,面色還是很淡然,轉頭看著溫守憶,等著她回答。
溫守憶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慌亂,她飛快地朝何之初那邊 了一眼,雙頰泛起淡淡紅暈,然後很快低下頭,雙手緊緊抓著房間窗戶上的。鐵欄桿,小嘴囁嚅幾下,喃喃地說︰「……我剛才在首相官邸的晚宴里看見您了,問了卿言,才知道您的身份。」
這樣解釋確實完美無缺。
不過,霍紹恆並沒有放下疑心,他又問︰「哦?你跟竇卿言很熟?」
「在國外的時候我是卿言的辯護律師,幫她打過一次官司。」溫守憶漸漸鎮定下來,抬眸仔細打量霍紹恆。
這樣近距離看一眼,她更加驚嘆了。
霍紹恆那種無人企及的俊美簡直是讓人絕望到窒息的程度!
她看了好幾眼,才從霍紹恆臉上移開視線,在心里暗道這位霍少將真是比照片上還要俊美……
霍紹恆又看了溫守憶一眼,揮了揮手,命人打開何之初房間的門。
何之初冷著臉從房間里走出來,對霍紹恆道︰「霍少將,對我的助理這麼感興趣?」
霍紹恆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往旁邊讓了讓,「何教授,這邊請。」
何之初輕嗤一聲,臉上的神情更加淡漠涼薄,抿著薄唇走向另一邊的屋子。
霍紹恆轉身離開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了溫守憶露出淡淡笑容的面容。
她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何之初的背影,厚厚的劉海下一雙細長的眸子眼神閃爍,膚色雪白,銀盤臉,細眉小嘴,讓霍紹恆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
來到對面的審訊室,何之初抬眸掃了一眼,就在長條桌面對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
霍紹恆沒有進去,而是走到審訊室旁邊的屋子里坐下,架著腿,一只手在面前的桌上輕輕敲打,對站在他身後的趙良澤道︰「你去審問他。」
「是,首長。」趙良澤轉身走出去,往旁邊的審訊室去了。
霍紹恆姿態閑適地看著自己面前牆壁上,那牆壁一半是一個透明窗戶。
從他這面能看到隔壁審訊室的情形,但是隔壁的審訊室卻看不見這邊的情形。
趙良澤走進審訊室的時候,何之初冷著臉打量他,好像被問話的嫌疑人是趙良澤,而不是他何之初。
「何教授果然氣度不凡。」趙良澤毫不在意地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問話︰「請問何教授的全名?哪里人?來華夏帝國做什麼?」
何之初躬身向前,冷冷地道︰「怎麼是你來問話?你們的霍少將呢?」
「霍少將是首長,怎麼會來做這種打雜做的筆錄的事情?」趙良澤恰如其分露出又吃驚又好笑的神情,目光里笑意閃爍,嘲弄之意非常明顯。
他和何之初其實不是陌生人。
因為顧念之的緣故,兩人在美國的時候就互相認識,有所交集。
不過那個時候,趙良澤是顧念之監護人之一的身份,對何之初這個教授非常謙恭有禮,哪里是現在這幅不以為然的樣子?
何之初坐直了身子,冷哼一聲,「我倒是忘了,你們這種人,最厲害的就是偽裝自己,不僅把別人騙得團團轉,有時候連你們自己都被自己騙了吧?」
趙良澤︰「……」
抬頭看了看何之初,他繼續重復自己的問題,又說︰「何教授,請您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不說,後果怎樣,不用我提醒了吧?」
「何之初。」何之初雙手並攏,放在面前的長條桌上,「你不是認識我嗎?」。
「公是公,私是私,還望何教授配合。」趙良澤一本正經開始記錄。
其實這個審訊室有全天候錄像錄音,不管何之初說什麼話,這里都會錄下來,但是趙良澤又在筆記本電腦上看了錄像和錄音。
何之初垂下眼眸,瀲灩的桃花眼里翻滾著外人看不出來的情緒,「我有美國護照,來你們華夏帝國,是受你們B大法律系的聘請,來做教授。——你不是顧念之的監護人嗎?她考取了我的研究生,你不會不知道吧?」
趙良澤點點頭,「那何教授跟竇卿言是什麼關系?跟她什麼時候接觸的?她突然回國,是什麼原因?」
何之初挑了挑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瀲灩的桃花眼里閃動著譏嘲,「我跟竇卿言沒有任何關系。她是我助理的當事人。有什麼話,你去問我的助理。」
「您的助理?您是說溫守憶?」趙良澤翻了翻記錄,「嗯,下一個就要問她的話。但是您說您對竇卿言一無所知,這種謊話不覺得是在侮辱我們的智商嗎?」。
「趙先生,作為一名優秀律師,就是要具備侮辱別人智商的能力。不然怎麼打官司?」何之初大言不慚地轉頭,在審訊室里四下看著,目光慢慢集中在側面的一堵牆上。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堵牆有個特點,就是對面的人能看見他們這邊,而他們看不見對面屋里。
霍紹恆,這個時候應該就坐在另一邊的屋子里盯著這里吧……
趙良澤嘴角抽搐了兩下,覺得何之初這個樣子很欠揍,但他嘲諷別人的時候嘴角微勾,然後上升到眼角,斜斜一挑的神情,又很是眼熟。
「何教授,恕我直言,溫守憶是您的助理,也就是說,您是她的雇主。她做的事,您會不知道?她犯的事,您會袖手旁觀?」
「這你就錯了。」何之初欠了欠身,攤手道︰「溫守憶雖然是我的助理,但是我不是她的雇主。她的雇主,是哈佛大學法學院,B大法學院,還有美國的律所,我跟她在學校里上下屬的關系,但是在律所里作為律師,溫守憶有全權的律師資格,她接什麼案子,跟我完全沒有關系。」
居然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
趙良澤皺起眉頭,心想真應該讓陰世雄或者顧念之來審問何之初。
這廝的口才太好了,又是大律師,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正沉吟間,何之初滿不在乎地將視線從那堵牆上移開,看向面前的趙良澤,目光森嚴,語氣也變了很多︰「我倒是想問問趙先生,念之在這里從十二歲長到十八歲,你們都是怎樣對待她的?是不是天天這樣審問她?有沒有給她洗腦?對她進行精神折磨和摧殘?」
趙良澤愣了一下,下意識反駁道︰「這件事跟念之無關,請您不要轉移話題。」
「既然如此,我無可奉告。」何之初索性不說話了,「除非你們叫霍少將跟我談,或者叫念之過來,不然的話,你們別想從我這里問出任何東西。還有,你們等著收我的律師信。」
趙良澤倒是不怕他威脅,但是想到牽扯到顧念之,他也是一百個不情願,慢慢在電腦里敲了一條消息給霍紹恆,問他怎麼辦。
霍紹恆在對面的屋子給他發指示︰「那就審問溫守憶,先晾一晾何之初。」
趙良澤敲了個「遵命」,然後命人將何之初帶回他剛才的屋子,同時把溫守憶帶了過來。
溫守憶一臉惴惴不安的神情坐在趙良澤對面,歪著頭打量他,道︰「趙先生,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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