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琪居然睡著了。一個女孩子,雙手被反綁,雙腿被困成個粽子,嘴巴里塞了塊抹布,深更半夜被綁架到山中一幢三十年代的老建築里,她居然睡著了?顧天佑驚訝的看著她,這得是多大條的神經才能干得出的事兒?
慢慢湊近,突然出手快速的將她嘴里的抹布拽了出來。為防她的應激反應,迅速後撤了一步。
果然,她瞬間來了個鯉魚打挺,想要飛起一腿,結果卻被自己絆倒,一下子摔醒了。
陸子琪睜眼喝問︰「你干嘛?」
顧天佑道︰「含著個那玩意你也能睡著?」
陸子琪粉頰增黛,掙扎了幾下,眉頭緊蹙道︰「他們為什麼只拷住你,卻把我綁的這麼緊?」
顧天佑道︰「因為我沒有把人家的牙齒踢掉。」
陸子琪怒道︰「我被抓來,還不是因為你言而無()信,你還好意思說風涼話,你說現在怎麼辦?」
顧天佑把戲做足,分析道︰「放心吧,他們想要的東西還沒拿到以前是不會把咱們怎樣的,暫時咱們是安全的。」
「只是暫時的?」陸子琪的臉上閃過一抹憂色,道︰「不管他們拿到還是拿不到,你覺得他們會放過咱們倆嗎?」。
這姐姐雖然彪悍,終究是個女孩子,到了這會兒也開始擔驚受怕了。
顧天佑危言聳听道︰「肯定不會。」很英雄的︰「不過你不必擔心,一切有我呢,再怎麼說你也是受我的連累才落到這步田地的,我有責任把你安全的帶回去。」
「我已經沒主意了,你有什麼好辦法嗎?」。陸子琪充滿希冀的看著顧天佑,不知不覺已把他當做了大依靠。
顧天佑故作沉吟,道︰「那幾個人去取東西了,趁現在咱們快想辦法逃走。」
陸子琪用力點頭,瞪著大眼楮說道︰「我不是警察,你看著辦吧,反正我全都听你的。」
顧天佑道︰「剛才我听了一下動靜,他們一共在這房子里留了倆人看著咱們,肯定手里都有槍,據我觀察,這些人都是職業雇佣兵,槍法多半不會差到哪去,進來的時候我特別留意過這個地方,窗外是個小廣場連著小路,四周圍是矮樹叢,視野非常開闊,咱們要是貿然逃出去,那就是活靶子。」
陸子琪聞言更加擔心︰「那怎麼辦啊?」
顧天佑道︰「拉咱們來的面包車就在外面,那是咱們唯一活命的機會,我記得當時那人沒把車鑰匙拔下來。」
陸子琪連連點頭,贊道︰「你觀察的真仔細,快說你打算怎麼做吧。」
顧天佑道︰「第一步當然是要掙月兌束縛,然後想辦法在不驚動外面倆人的情況下從窗戶逃到廣場上。」說著,用雙手在背後撐地,整個身體以肩部為軸,向後一退,把反銬變成了正銬。在陸子琪悚然目光的注視下,右手大拇指關節發出令人牙根兒泛酸的聲音,緩緩將銬子退下去。
陸子琪皺眉問︰「一定很疼吧?」
顧天佑有意逞英雄,假做忍痛狀,說︰「還成。」
陸子琪卻沒看到顧天佑的表情,而是急迫的︰「快幫我解開呀。」
顧天佑︰「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兒?」
「我都被綁住三個多小時了。」陸子琪兩條長腿不自在的動了動,道︰「晚飯以後都沒去過衛生間。」
顧天佑一邊幫她解開,一邊說道︰「去那邊解決一下,尿在白大褂上,然後把衣服拿到窗戶這邊我有用。」
陸子琪大為尷尬,雖然是深夜無燈的室內,但今晚是個大月天,明月如盤,皎潔的月光照進來屋子里並不顯昏暗。她看來情況緊急,甚至顧不得活動一下被束縛許久的筋骨,忙不迭的走向角落。盡管已經全力以赴讓出閘的洪水不至于太聲勢驚人,但還是發出了潺潺之聲,在這寂靜的夜里听的格外清晰。最讓她難堪的是,當前面壓力得到釋放時,心神松懈的剎那,後面居然給喝了一聲彩!噗的一聲,非常隆重。
顧天佑背對著她,只做未聞的樣子。陸子琪解決完了,臉紅的像喝了一壇子女兒紅。自欺欺人的︰「剛才好像听到一個奇怪的聲音。」顧天佑從她手上接過濕漉漉的上衣,貼心的︰「我怎麼什麼都沒听到。」說話間用衣服纏住了兩根鐵制窗欄,用手銬做加力杠,絞動淋濕的衣服。
陸子琪咬著嘴唇,安靜的看著,一點動靜都不敢出。不是怕被看守的人听到,而是擔心顧天佑看到她臉上大寫的尷尬。幸好,顧天佑專注于手上的活兒。窗欄終于被分出足以容人通過的縫隙。
「沒問題吧?」顧天佑示意她可以先走一步。
陸子琪點點頭,輕松跳上窗台,敏捷的從縫隙鑽了出去。顧天佑也跟著一起出去。二人快速跑到面包車跟前,悄悄開門上了車,鑰匙果然如顧天佑說的沒有拔走。顧天佑發動面包車,一溜煙的開上小路。身後傳來幾聲槍響,驚的陸醫生大呼小叫一個勁兒的催促顧天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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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一場磨難,陸子琪對顧天佑言而無信一事也沒那麼計較了。顧天佑則更好奇這位陸醫生是怎麼練就如此凌厲的身手的。竟能夠逼的猴子這個級別的特戰精英動槍。一個像她這樣女孩子,得經歷了怎樣的磨礪才能練就這麼高強的身手?
「我不是喜歡打探別人隱私的人,但你的身手真讓我感到吃驚,以你的搏擊水準,我相信警官學院的應屆所有男生沒有一個能在你面前堅持過三秒鐘的。」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九歲那年被領養人送到美國生活,寄養在一個墨西哥裔家庭里,那個家里算上我一共有九個孩子,白人,黑人,棕色人種都有,我這個黃皮膚的年齡排在第七,那樣的日子是你這種國內父母身邊長大的孩子完全無法想象的。」
這句話說的想當然,顧天佑並不跟她爭辯,只是含笑問了一句,然後呢?
「一開始我很難適應那邊的生活,但好在我學習的很快,很短的時間內就過了語言關,然後我找到了同一社區的一個UFC退役冠軍,我幫他申報稅務,替他省錢,他則傳授我自衛防身的技藝。」
「如果只是為了對付幾個同穴相欺的兄弟姐妹,你就把搏擊水平練到這麼高,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
「我這個人向來如此,要嘛不做,要嘛全力以赴做到我能達到的最好!」
「對了,你早上跟我說要和戴曉樓談談,他當時來去匆匆,而我因為一點小意外被岔開了話題,等到想起你的事情時戴曉樓已經進了電梯,事出有因,不過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算了,本來你也沒有義務非幫我不可。」
「這樣吧,我馬上要向戴曉樓匯報咱們被綁架這件事,今晚肯定要展開抓捕行動,不管結果如何,完事兒以後我給你安排一個機會。」
車終于進城,顧天佑特意把車停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先借了部手機打給徐曉曼,不一會兒,警笛聲由遠而近,距離最近的派出所派來兩位民警駕車趕來。顧天佑請二人先把陸子琪送回醫院,自己則留在原地等戴曉樓的大隊人馬。
經過這一夜折騰,陸子琪對顧天佑竟產生一種依賴心理,驟然分開,竟似有難舍之意。顧天佑勸慰幾句才上車。
戴曉樓召集了刑偵總隊三個中隊的人手急匆匆趕過來。顧天佑在電話里口氣甚急,他只來得及在路上向廳里領導作了簡單匯報,根本沒有等待後援就位後再動手的時間。二十幾輛警車浩浩蕩蕩殺奔城外。顧天佑在車上向戴曉樓作了詳細匯報。把怎樣中埋伏怎樣被帶進山的過程一五一十說了,略過與明王密談的一節不說,直接說將別墅大部分人哄進城去,趁機和女人質一起逃月兌的經過。
戴曉樓對顧天佑完全信任,絲毫不疑有他。顧天佑又說,那些人個個都是精明彪悍的特戰高手,並且懷疑擁有重火力武器。如果沒有專業素質更高的團隊以強大火力配合,最好不要正面硬拼,否則抓捕的代價會很巨大。戴曉樓對此深以為然,說在醫院已經找到了被捆住的四名特警,基本也是這個說法。
顧天佑說,咱們大張旗鼓的過去,勢必會驚動對方,山上留守的只有兩個人,雖然可以肯定不好對付,但畢竟人數劣勢太大,就算硬拼起來也不至于帶來多嚴重的後果。不過即使是別人能逃,身受重傷的任秋實卻很難逃走。戴曉樓眨巴眨巴眼楮,立即向所有車輛發出指示,把警笛開到最大音量,全速前進!
在顧天佑的引導下,最終抓捕行動大獲全勝,不但將在逃的拐子幫主犯任秋實抓獲,並且還在這棟建築內搜到了大量軍火和數十萬現金。美中不足的是任秋實不知道受了什麼樣的非人待遇,整個人已經失去了與外界溝通的能力,雙目空洞,就像一具無靈魂的行尸走肉。
上述之外,此次抓捕行動最最重要的是查獲了與公安消防醫院爆炸案現場殘存元素相同的爆炸物質,兩百公斤的硝酸甘油和相同質量的強酸,都裝在玻璃器皿中,二者相遇就會產生強烈爆炸,具有威力疊加的效果。只需要一個定時開啟的小裝置將二者相連,就可制造一枚威力驚人的炸彈。
戴曉樓不敢怠慢,連忙將這里的收獲上報省廳。丁寶峰聞听此事,又驚又喜,後怕之余不禁對顧天佑在此案破獲過程中的英勇機智大為贊賞。說如果不是顧天佑的判斷準確,驚走了那兩個人,一旦這枚炸彈被引爆,恐怕半座山頭都會被掃平,第二天刑偵總隊就得縞素滿堂。當即決定,由省廳簽發嘉獎令,直接晉升顧天佑為在讀三級警司。
而對顧天佑來說,最重要的是任秋實被抓獲以後,自己終于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