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全是低沉的嘶吼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令人膽戰心驚。間隙夾雜著一個格外雄壯的吼叫。那是獅群的王者雄獅專屬的氣息。隨著這聲如悶雷般響徹的吼叫響起,獅群的其他聲音頓時暗淡下來,先前不要命的往上撲的雌獅們安靜了下來,圍坐在四周將幾個人困在當中,一雙雙暗紅色的眸子隱藏著冰冷的殺機注視著顧天佑四人。
獅子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動物,這句話所指的不是個體的強大,而說的是它們的整體性。每一頭個體都很強大的前提下又形成了一個整體,這就是獅群軍團的可怕之處。對于造畜者而言能把獅群作為自己的獸兵群才是真正的巔峰之作。
顧天佑嘆了口氣,對孫京飛說︰「不必存疑了,這獅子群是受人支配的。」
孫京飛道︰「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個人究竟在哪里,你感知到了嗎?」。
()安靜下來的獅群要比躁動的獅群更給人以壓迫感。這些本該遵循本能而狂躁的野獸,眼神當中透露出的自制與冷靜比它們凶殘的本性更加讓人膽戰心驚。這樣的氣氛下,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龍女都感到緊張了,看著顧天佑,道︰「八叔公,這些獅子怎麼都不動了?」
顧天佑看了一眼其他倆人,佩蘭的臉色已經白了,一直在干嘔,甚至有些要抽搐的跡象,那是巨大的精神壓力造成的嘔吐現象。孫京飛倒是鎮靜如常,只是按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已經攥緊,關節處泛著白,顯示出他的內心絕非表面這般平靜。
顧天佑道︰「造畜術的最高境界就是人畜不分,這個施術者已經相當于獅群當中的一員,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就是那頭吼的最凶的雄獅。」
孫京飛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道︰「你是懷疑靈山聖師帶走的那兩個生魂被用到這兒來了?」
顧天佑道︰「不是懷疑,而是肯定,這麼大的獅群早就超過了整片區域的生態承載能力,除非它們是有靈動物,並且有人喂養操控,自然形成的獅群在種群數量達到一定數目後,會自然分裂形成優勝劣汰的格局,絕不可能似這般貪婪有序。」
孫京飛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看來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要躲一下嗎,我的飛行器是可以把咱們帶到十公里以外的。」
顧天佑搖頭道︰「不必,咱們現在所說都是猜測,這些獅子明顯跟平常的獅子不同,造畜術可以指揮動物,但並不能抹殺掉動物的本能,而這些獅子根本已經沒有了躲避危險的意識,這就太不尋常了,我覺著這里頭未必全是造畜的事兒。」
佩蘭忽然面露驚恐之色,失聲叫道︰「狼毒貓,它們都中了毒,變成了狼毒貓。」
「狼毒貓是什麼玩意?」顧天佑瞪著他,一把將他拉起喝問道︰「你說的狼毒貓是怎麼回事?」
佩蘭嚇的面無人色,說話都不利落了,全然沒有了大特工頭子的沉穩睿智風采,聲音結巴道︰「狼,狼毒貓,先前他們在我的基地搞了一次實驗,實驗對象是一只貓,非常可怕的一只貓,我親眼看到那只貓撕碎了一頭成年鬣狗,是的,你沒听錯,一只貓當著我的面兒撕碎了一只鬣狗,它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神。」
孫京飛道︰「後來呢?那只貓怎樣了?」
佩蘭道︰「那只貓是從他們的秘密實驗室里逃出來的,我當時太吃驚了就命人對那只貓開了槍,結果打了很多槍才死掉,就在我以為沒事了的時候,那只全身都被打爛的貓卻突然跳起來咬了我手下一名士兵一口。」
顧天佑關切的︰「然後呢?」
佩蘭沉重的︰「那名被咬傷的士兵很快就發狂了,然後開始攻擊人,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他們所謂的實驗是這麼回事,于是我下令封鎖了兵營,那名被感染的士兵根本無法控制,我只能下令把他殺死後燒掉了。」
顧天佑道︰「火葬,這倒是避免發生尸變最簡單的法子。」
孫京飛想起了什麼,駭然道︰「難道李天一已經弄明白了尸變的奧秘?」
古往今來,研究尸變的術士多如過江之鯽,這些前輩宗師們把所謂僵尸的種種形態特性研究的一清二楚,但究竟僵尸是如何形成的,卻只有一個籠統的說法,葬于陰凶之地,吸收日月精華,听著是那麼回事,其實距離真相十萬八千里。
孫京飛曾提到李天一多年來致力于研究生物科技學,終極目標就是搞清楚尸變的奧秘。把這個被神秘化的自然現象以科學的方式來充分解構。如今看來,他很可能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獅群仍舊按兵不動,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那頭雄獅顯然是知道小龍女的厲害,一直隱身于草叢深處咆哮指揮獅群,最有意思的是,這頭雄獅叫了一會兒後,從另一個方向又傳來一個獅吼聲。氣勢上絲毫不遜于前者。
顧天佑看著佩蘭,示意他冷靜些,問道︰「你看到的那只所謂的狼毒貓也會如這些獅子一般冷靜嗎?」。
佩蘭搖頭道︰「那只貓完全就是瘋狂的,我親眼看到了它的眼楮,那是魔鬼的凝視,吸血鬼也不會比那個更可怕。」
顧天佑問道︰「你見過吸血鬼嗎?」。
佩蘭愣了一下,最後居然點了點頭,道︰「二十多年前在阿肯色州,在肖先生的幫助下我們曾經活捉到一只。」
小龍女一下子來了興致,問道︰「還真有這種東西存在呀,那玩意長什麼樣子?真能變成蝙蝠嗎?」。
佩蘭搖頭道︰「就是跟人差不多的樣子,與傳說中的樣子大致不差,只是身上有濃重的腥臭味道,而且智慧也沒有傳說中那麼高,對本能的克制力很差,勉強能溝通說話。」
龍劍梅黛眉微蹙,道︰「怎麼听著像洋人僵尸呢?」
顧天佑笑道︰「這倒是個思路,這洋人的身體結構跟咱們略有區別,他們口中的吸血鬼,跟咱們的吸血僵尸各方面的習性都很相似,只是智商程度要高一些,說不定就是一種咱們所不知的尸變。」
孫京飛問︰「咱們要怎麼做?是殺出重圍還是繼續坐以待斃?」
顧天佑道︰「這座山這麼大,咱們只有五天時間找人,那得找到什麼時候去?」
孫京飛會意的點點頭,道︰「夠膽色,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真落到人家手里,我最多能保住自己不死,可幫不到你什麼忙,你要是听我一句勸,咱們現在就飛出包圍圈。」
顧天佑哈哈大笑︰「京飛兄何必跟我玩兒這心理戰,我顧天佑不想做的事情誰激我也沒用,我若想做一件事,不必激將也會做到底。」
這個時候,獅群忽然動了,最前面一圈的雌獅當中有兩只並排的忽然往兩邊讓了一下,亮出一條通道來,在它們身後的獅子也自覺的移動身體,將這條通道讓了出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樣?你們幾個敢從這里走到我面前嗎?」。
顧天佑哈哈笑道︰「靈山聖師,咱們這麼快又再見面啦,你有什麼可怕的,值得我不敢走到你面前去?」
靈山聖師道︰「顧天佑,你別猖狂,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關系太重大,我其實根本不想跟你談任何事,真恨不得讓獅子們把你撕碎了。」
顧天佑道︰「怎麼听你這話里頭的意思,不像是找我麻煩來的?」
靈山聖師道︰「算你聰明,擺下這個陣勢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有資格跟你談一談,怎麼樣?顧天佑,願意跟貧僧談談嗎?」。
顧天佑听出他話里有話,不管他打的是什麼壞主意,情況不會比眼下更糟多少,于是爽快答應道︰「就听听大師的高論又有何妨。」
靈山聖師發出一聲呼哨,那兩頭雄獅又吼了起來,獅群亂中有序的開始撤退。看樣子他是真挺有誠意要談一談。顧天佑轉臉看佩蘭,問道︰「這個靈山聖師你之前有見過嗎?」。
佩蘭搖頭道︰「听都沒听過,他應該不是肖先生的人。」
顧天佑點點頭,道︰「他是另外一個很厲害的人物的手下,或者說他不是任何人的手下,只是一個想報仇把腦子想歪了的糊涂蟲,有人曾跟我說這個人其實很值得結交,所以,你大可不必這麼害怕,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吧。」
顧天佑說著,一馬當先走了過去,小龍女立刻緊緊跟隨。孫京飛沖著佩蘭一笑︰「怎麼樣了,佩蘭先生麻煩你推我一起過去吧?」佩蘭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穩了穩心神,點頭道︰「當然,沒有問題。」
顧天佑見到靈山聖師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大吃了一驚,曾經風流倜儻的邪魅和尚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只見靈山聖師的左半邊臉整個都成了一片黑焦色,鼻翼處的肉全都爛沒了,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和一個黑洞洞的鼻孔。嘴唇也是半邊無肉,不必張嘴就能看見里邊的牙齒,那損壞的左半邊臉上還有血色的肌肉相連,看上去格外猙獰。
不禁大吃了一驚問道︰「靈山大師,你這臉是怎麼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