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親身體驗的人,絕難想象一頭天賦異稟,體重超過兩千斤的巨大野豬迎頭撞過來的氣勢有多驚人。只見那巨獠蹄翻咆嚎,卷起漫天泥土,聲震林岳驚的山搖地動,宛如一輛失控的火車頭以最快速度沖撞向龍劍梅。
顧不得琢磨是怎麼暴露的了,這巨獠來勢如飛,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簡直比烈馬飛豹還要快上幾分。龍劍梅估算以自己當下的體力,硬接肯定是不成,調頭就跑,不出三十米就得被追上。于是縱身一躍跳上旁邊一棵數人合抱的參天巨木。
轟然一聲巨響!巨獠毫無遲疑的撞在大樹上。剎那間山搖地動,數人合抱的巨木竟被這巨獠給撞的碎屑橫飛搖搖欲墜。
龍劍梅身上的機甲已經電力不足,飛肯定是不成了。許慕野身上那件先前沒怎麼消耗電力,倒是還能飛起來。此時此刻,龍劍梅也沒太多選擇,就這麼放風箏拉著`.``他,難免顧上就顧不了下。索性把牽引繩栓在大樹上。趁著巨獠撞的暈頭轉向,飛身跳下大樹,亮出機甲上的近戰短刀,一刀刺在巨獠的脖子上。
吭哧一聲!
獵刀刺進去了,但是並未完全刺入。
以龍劍梅的力道加上從樹上跳下的慣力竟不能將獵刀完全送入巨獠的體內。
龍女毫不遲疑,抽刀一轉,翻手又在耳朵位置給它補上一刀。一尺長的獵刀貫腦而入,巨獠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砰地一聲,後背中了一槍,沒能打穿機甲。
龍劍梅頭也不回,翻身一撲就地一滾藏到了巨獠的月復下。
巨獠連中兩刀,都是致命的傷害,換做一般的野豬勢必當場斃命,這家伙卻仗著旺盛的生機咆哮一聲,高高跳起,低頭去咬龍劍梅。
龍女仰頭看著這龐然大物憑空落下,血盆大口近在咫尺,運足腿力狠狠蹬在巨獠的月復部上。硬生生將這東西蹬的翻飛出老高。龍劍梅一骨碌身追身過去,又將獵刀從巨獠相對柔軟的月復部送了進去。
身後有子彈打空的聲音,對方的槍法不差,就算身著機甲,也不能保證露在外面的部位一直不被擊中。情勢危急下,龍劍梅用獵刀在巨獠的月復部上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整個後背貼在巨獠的月復部上,將身子往後猛的一縮,竟將巨獠內髒生生擠出來的同時,縮身鑽了進去。順勢發力奔著旁邊的深溝滾落下去。
兩姐弟只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豢養多年的巨獠死在龍劍梅的刀下,曼妮科娃連續開槍也未能命中,子彈打在巨獠的背上,眼看著巨獠裹著龍劍梅滾下深溝,圖涅佐夫奮不顧身一躍而下追了上去。
巨獠伏地不動,滾落下來的過程中,血肉灑落一地。到了這會兒若還有生機那才是真見了鬼。圖涅佐夫形如猛猿,連續跳躍從陡坡上沖到近前。一把抓住巨獠的尾巴。他是打算將巨獠舉起來再將龍劍梅甩出來。就在巨獠被他甩起的瞬間,滿頭滿身都是豬血的龍劍梅忽然從巨獠的月復中鑽了出來,獵刀寒光一閃,從圖涅佐夫的咽喉上抹過。
血氣沖天,龍劍梅嘴里還叼著半塊豬心。從咽喉鮮血狂噴卻猶自屹立不倒的圖涅佐夫身邊擦肩而過。迎著稍慢一步的曼妮科娃撞了上去。就在縮身巨獠月復中滾落深溝的工夫,她已經吃下半顆豬心,喝了幾大口豬血,體力稍稍恢復。
強敵當前,生存才是第一位的。這巨獠天賦異稟,生長于極北之地的老林子,常年服食山珍異寶,豬心和豬血都可算是大補之物。可謂是最好的補充體力的食物。只是這味道著實不能讓人感到愉悅。幸好龍劍梅不是胡如夢那樣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老饕,好吃賴吃都能將就。
叫做曼妮科娃的異族女人撲面而來,龍劍梅先前偷听二人談話,已經知道這女人的實力不同尋常,眼**力還沒盡復,不宜硬踫硬,並且身後還有一個剛被自己偷襲了咽喉要害,血噴的跟水管開裂似的,卻還站在那里牛逼閃閃不肯倒下的怪胎。估計跟之前在北朝鮮老林子里遇到的那位是一丘之貉。
弟弟是打不死的小強,這個對年過半百的老王春心蕩漾的姐姐估計也不會客氣了。這麼大的山區,偏偏讓自己給遇上了,如果不是自己特別倒霉,便是對方志在必得,調動了極大的力量布下天羅地網在搜尋自己。若是在這里被這姐弟兩個纏住了,也許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對方包圍。
龍劍梅暗自盤算當下形勢,曼妮科娃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她扭頭一讓,同時抬手一托,順著對方的來勢,在電光石火的瞬間,用了個摔跤的動作將曼妮科娃的身子一甩一讓,丟在身後,同時搶過身去。手腳並用爬出深溝,又以最快速度上了大樹,解開許慕野的牽引繩,憑著高超的協調性和敏捷,在樹冠之間飛速奔行。
這個時候龍劍梅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必須盡快擺月兌,在對方包圍圈還沒形成前月兌身。綿延不盡的原始森林中,樹冠連著樹冠,粗大的枝杈甚至比主干還要粗,林木交錯彼此間冠蓋相連,奔走在上面,只要掌控好自身的平衡,其他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以龍劍梅的武道修養,自然是不在話下。
半個小時過去了,龍劍梅一邊跑一邊留意樹下的動靜。隔著茂密的葉子,很難看清楚樹下的情景,但只從不斷入耳的槍聲和機械的轟鳴聲判斷,那倆人還在追蹤自己。也不知這姐弟倆有什麼特別的手段,居然能陰魂不散始終無法擺月兌。
許慕野身上的機甲電力也已經不足,這一路提著他跑,還要兼顧平衡,很難發揮出特別快的速度。舍了許慕野,獨自逃走自然不成問題,估計八叔公一定不會怪罪,但是問題是如果這麼做了,胡莫菲那里沒法交代。
龍劍梅一直都是個家國概念比較單薄的人,在總參的職務對她而言就是一份工作。與敵人作戰也好,與高手爭鋒也罷都是她喜歡做的事情,非常純粹簡單,在她腦子里並沒有那麼多高大上的信念。唯一讓她感到為難的牽絆就是與胡莫菲之間的姐妹情義。這個許書記是菲菲姐的干爸爸,丟下他獨自逃走,未免有些對不起菲菲姐待自己那麼好。
對方一直在樹下追蹤,估計對這姐弟兩個而言,寧願在樹下守株待兔,也不願冒險爬上幾十米甚至上百米高的樹冠與她正面交鋒。時間越長對他們越有利,所以他們沒有必要上樹冒險。
看樣子只用跑的是不大可能擺月兌這倆人了。先前吃進去的食物吸收的七七八八,這會兒的體力比之先前要強了許多。龍劍梅在心中對自己的狀態做了個評估。決定冒險下去把這兩個狗皮膏藥滅了再走。
遠方的白雲在天上變幻舞姿,風在樹梢撫過,積雪的山巔在晴朗的藍天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輝。從樹冠的角度看,夕陽的余暉還在依依不舍,老林子的黑夜要比外面來的更早,樹冠下的世界已經是如墨皂染。
平凡的人在為自己的生活掙扎,不平凡的人在為自己的生命奮斗。
龍劍梅先用繩子把許慕野捆在樹干上,免得他忽然醒來掙扎跌落。安頓好這個大累贅,她停頓在一根特別粗大的枝杈上,背靠著這棵大樹的主干,肅立不動。等待,不只是為了黑夜到來的一刻,還有對方沉不住氣後犯下的錯誤。對于戰斗,龍劍梅一向有著不可思議的天賦。
遺傳學表明,任何生物都具備返祖的遺傳能力。龍劍梅的仙格或許便可以理解為一種返祖現象。戰斗對她而言,無論任何形式規模的,都仿佛如魚得水。這是自荒古血脈遺傳下的本能,是她唯一擅長的事情。
暮色漸濃,獵刀在手,她的心漸漸冷下來。對方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擁有著超強生命力,近乎遠古神話人物的特殊人類。一般意義的傷害對他們毫無威脅。腦袋也許是他們唯一的弱點。
下面的兩個人非常執著,他們是真正的戰斗民族,不分男女,一旦開戰不到最後時刻絕不會輕言放棄。龍劍梅能清楚的感知到下面那輛造型極特殊的鏈軌山地車停了下來,車上的姐弟二人走下車,有光線照了上來,他們在搜尋目標,但只是徒勞的無用功。在這樣的光線條件下,即便是龍劍梅的目力也無法穿透百米巨木生長出的混亂枝杈形成的障礙。只能憑著武道宗師的勢去感知他們的位置。
听的是風的嗚咽,看的是枝杈縫隙中透射過來的光影,感受到的是生命的氣息和韻律。只有對宇宙自然萬物運轉規律有了極高層次的理解,才能夠運用這種人類與生俱來卻極少被開發出來的功能。
天地不仁,萬物芻狗。
這無情的世界有著最公平的規矩。
戰斗的規矩只有一個,強者活下去,弱者被淘汰掉。
生命的競賽,從遠古到今朝,從來沒有停止過。
龍劍梅把獵刀叼在口中。解上已經算是高度輕型化但仍有百多斤重量的機甲。此時此刻,需要的不是防御,而是最大化的進攻能力和最佳的隱蔽效果。之前為躲避子彈,鑽入巨獠月復中,弄的全身機甲都沾滿了豬血,這會兒血凝結成痂散發著濃烈腥氣,很容易暴露目標。
甩掉了機甲,又隨手抓了一大把針葉搓碎了,涂抹在臉頰和脖子部位,用來掩蓋豬血的腥味。
最好的戰士總是會利用一切資源和客觀條件,讓勝利的把握最大化。
龍劍梅做好一切準備,感知到樹下二人正在操作某種發訊器,似乎在試圖跟什麼人取得聯絡。果斷一轉身,頭下腳上,用八叔公教的蠍子倒爬牆的功夫從樹上緩緩而下。
龍劍梅悄然接近,獵刀在手,獵物就在眼前,已能听到曼妮科娃脖子上大動脈里血液流動的聲音。她看來毫無所覺,這一刀下去,便能讓她尸首兩分。
就在這時候,老林子里忽然亮起一道絢爛的光芒。
一顆照明彈點亮了上方的夜空,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第十顆。
整片的夜空都被照亮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用標準的普通話揚聲說道︰「龍小姐,你到底還是先沉不住氣了。」
老林子里忽然熱鬧起來,地動山搖的震動中,十幾輛奇形怪車從地下鑽了出來,幾十名全副武裝的戰斗人員迅速從車里躍下,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龍劍梅剎那間手足冰冷,不是因為怕死,過的就是刀頭舌忝血的日子,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而是在看到了那些照明彈以後立即有了一個最讓她擔憂的猜測。
那個聲音她听到過,是曹鴻恩。伏擊一個龍劍梅,不需要用這麼多人,更無需點亮整個夜空,除非他們的目標另有其人,發射照明彈的目的只是為了把那個人吸引過來。
他們的目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