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漸漸退了許多步,竟已退到了墳前,沒想到在退步的過程中,竟被剛才自己架起的雨衣帳篷支架絆住,正巧手踫到了米兒伸直懸在空中的手。米兒有些不安,但還是詐尸般繼續緊逼白楊,白楊正想與眼前這米兒僵尸般的軀體交手過招,想了想,突然覺得事有蹊蹺,因為觸踫到米的手時,感覺得到米兒的手有溫度。
白楊假裝逃走,心想看看這米兒究竟要做什麼,立馬與米兒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向山的低處邁去,一會兒便不見了白楊身影。此時已無電閃雷鳴,雨也早停了,墳前雨衣下的燭光閃閃。
米兒終于見白楊離開,立馬去棺材拿出包裹行李,拿出後又按了下那省力鏟按鈕,棺材開口立馬消失,棺材蓋又恢復到與棺材底身切合的樣子。米兒正想把周圍的泥土覆蓋住棺材,卻越來越力不從心,腦中脹痛劇烈,米兒緊緊用手抓住頭部,極力ˋ克服著疼痛,正在遠處的白楊暗中看到此情此景,又出現在山頂墳前了。
「你沒事吧?米兒!」白楊關切問著。
神情恍惚的米兒因為極力克制忍耐,身體已經對自己發出五髒肺腑受傷的信號,口立即吐了一口鮮血,弱光隱約中,白楊見此情形,急忙走向米兒。米兒看著白楊又回來,形影不離,但此時身體不允許自己說過多的話,勉強站起身向夜色更深處走去。
白楊在其後跟隨,並說道︰「米兒,我已知道你並未死去,至于如今你為何要這樣,我也不想問,必定有你理由,但此刻四面漆黑,你究竟要往哪里走去?」
米兒一直往前走著,沒有說話,大腦痛苦萬分,自己也不知道該往何處走,听不到白楊的聲音,只記得自己要前往思境,所以不停往前走著。
漆黑中米兒已不知身在何處,身後白楊一直跟隨著。突然听到米兒一聲大叫,立馬沖向前去,因離開燭光已遠,看不到任何物體了。
與此同時,米家庭院內小嬋一直在房內不停禱告,面前擺著香燭之物,嘴里不停叨叨念著,求老天保佑米兒平安無事。
山頂上突然颶風即起,天際一條丈寬的電閃火光出現,把天空劈成兩半,火光竟不閃退,繼續爆發,頓時火光四濺,暗沉沉的大地猶如白晝般明亮,白楊見米兒已跌入山石邊緣下的深淵而去,立馬快而準騰空而起去拉住了米兒的手,一起往下掉著。
此山頂向南是桃子村街巷,向北卻是一世人無法探知有多深的潭淵,山壁陡峭奇險,一般人是不會站在山頂往北向低處望去的,在山頂北向的山石邊緣,野兔也不敢亂闖,皆怕一不小心跌入山澗,永無生還可能,故桃子村的村民給這北向山石邊緣取名「奪命崖」。
三年前桃子村里有一村婦因偷漢子的罪名,被全村人綁住手腳送上了這山頂向北山石邊緣,村婦嚇得全身冒汗,當場暈了過後,後來因此而發瘋死了。米正把米兒葬到這山頂,正是考慮到這山頂很少有人上來,甚是淒清,米兒醒來後逃跑也不會有人發覺。只要不要靠近北方的石崖,向南有條通向桃子村的路,向西有條小道可以繞開桃子村離開,到時便從向西的那條小路尋去便可,米正曾三番幾次叮囑過米兒。
怎料此刻頭腦昏沉的米兒因為急著趕路,頭腦越是模糊,失去控制,況四周黑 尋不著邊際,竟誤闖了奪命崖。一直往下沉去的白楊一直拉住米兒手,使出全身力氣想往上騰去,試了無數次竟無用,大風已把頭發吹得十分凌亂,身子一直穿梭于巨大風流之中,動彈不得。白楊因為太用力,臉上無數汗滴蹦出又隨風蒸發,這次卻是白楊有生以來竟難以駕馭的險地了。
白楊與米兒一直向下沉去,這山淵竟深得見不到底,在火勢電閃光束中,只見得兩白色身影似兩片葉子般向下飄去,永無盡頭。天際的火光迸發開來,又突然匯聚成集束刷向山澗,山澗變得無比明亮,正在空中無計可施的白楊被強烈的光刺得睜不開眼,米兒因為藥物作用,身體受損得厲害,雙眼緊閉,早已失去知覺。
次日清早,小嬋便上山去了,來到山頂,見棺材異樣,便知米兒已經走了。小嬋立即把周圍的泥土重新蓋在棺材之上,清理了下現場痕跡,心中祝福著米兒途中一定要平安無事,一番整理後才離開山頂回去了。
卻說白楊與米兒,在山澗的強光束中一直往下墜去,不知過了多久,米兒睜眼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街道上,身邊的包裹盤纏已不見了,但白楊也躺在身側。
米兒定了定神,雙手撐地坐了起來,看見街道甚是陌生,不遠處有幾位穿著麻布長衣的陌生人行走著,突然就有一男子肩扛著一大麻袋重物在自己身邊擦身而過,然而那男子並沒有看米兒,大街上的人們很平靜地做著自己的事。米兒看了看身旁之人,見是白楊,努力回想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和他一起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隱隱想到了自己在山頂不停往前走著,身後白楊追隨著,然後再想,腦中又有些痛了,想了許久還是沒想到究竟是怎麼來到此地的。
此時身側的白楊一醒,看見米兒,米兒臉色慘白,頭發凌亂,口角還有血跡,正若有所思,白楊便道︰「米兒,你沒事吧?」
「這是什麼地方?」米兒見白楊已經醒來,正問著自己,于是也情不自禁地問道。
此時全身有些狼狽的白楊,站起身子,目光快速掃視四周,竟也不知這是何地,臉上露出迷茫之情回道︰「我也不知這是何地,我只知道在山頂,你不停往前走著,突然听你一聲大叫,天邊的電閃之光特別明亮,霎那間我便看你跌入山崖去,便去救你,怎知自己也隨你往下沉去,醒來後便在此地了。」
听白楊一說,米兒倒是有些記憶,的確似是自己跌入了空中,然後就不知情形了。那麼,跌入山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街道上躺著,這里的人又怎麼如此奇怪,兩個大活人正躺在街道,竟無一人看一眼,都若無其事地做著自己的事。
「米兒,你擦擦臉上的血跡吧。」此時白楊立即撕扯了一塊衣上的布料,遞給了米兒。
米兒疑惑地望向白楊,怯怯地接過布塊,慢慢地擦著臉,邊擦邊疑惑,還是沒忍住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就是米兒的?你又怎麼會到我墳前?你要干嘛?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