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務？」吃飽的安都擦了擦嘴巴掃了汪箏一眼，順手把歸一手邊喝了二分之一的豆漿挪走。
「我還沒吃飽！」歸一抬頭抗議。
安都掃了他一眼，堂而皇之的兩口把豆漿干掉了。
歸一︰……
「嘖。」汪箏搖了搖頭，安都這哪兒是人哥哥，從小到大他看得多了，簡直比安將軍那貨真價實的爹做得好上不知多少。
「別提了，我不是去太空旅游了麼，到中途就被勒令遣返，听說186號星系邊緣形成了新的蟲洞，而且看樣子不是自然形成的，也不知道這次從洞里穿出來的又是個什麼玩意兒。」汪箏抹了一把嘴巴繼續道︰「千萬不要是屎殼螂那樣的了，爺真是消受不起。」
人類歷史發展到現在這個階段，外星人也不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人類現在和許多星系的外星人都建立了友好的邦交關系，但是這並不代表所有的外星人都是友善的。而星際戰爭，近百年來也越來越頻繁。
安都和歸一同時抬頭看他，擺明了不信。
「咳咳，那什麼，」汪箏模了模鼻子，瞅一眼他哥倆，忽然拍了下桌子恍然道︰「鬧半天你們專程在這等著我呢是吧？！」
安都穩穩坐著面無表情，歸一笑眯眯地看著他，一副你懂的表情。
「行了，多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老頭子回來了。」汪箏神神秘秘地湊近他倆悄悄說︰「听說上頭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遷都計劃可能要提前。」
「你哪兒來的消息？」歸一模了模自己手腕上的紅繩，臉上的笑意緩緩收了起來。
汪箏搖了搖頭，他拍了拍歸一的手臂說︰「別說哥沒給你們提醒啊，最近你們還是哪兒都別去的好，老老實實跟家呆著吧。」
歸一把他的手拍開，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家里多無聊，我要和哥哥去瓊州，早就想再去看一次南方那個巨獸了，趁著放假機會難得。」歸一純良一笑，連梨渦都出來了。
帝國一共有東南西北四個鋼鐵巨獸，它們的外形參照了上古時候的神話故事分別塑造成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樣子。巨獸高聳入雲，異常壯觀。原本建造的本意只是作為海陸空交通的航標，但是因為造型太過震撼人心，每年都有許多星際內外的游客前往觀光。
「你就縱著他？」汪箏指著歸一問安都，安都不說話。
「就，就由著他胡來？」汪箏直著眼又問了一遍。
安都點點頭，說了兩個字︰「謝了。」就站起身和歸一雙雙離開。
他現在時間有限，如果沒能在三個月內找到他要的培育原液——不，沒有如果，因為九九等不了那麼久。
安都垂下眼楮，遮去滿目光明。
「汪胖子，下次再找你吃飯了。」歸一歡喜地沖他揮揮手，笑眼彎彎毫無陰霾。
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一位女孩兒恰好推門進來，她看到安都和歸一，安靜地站在一旁低下了頭。
歸一沖她微微一笑，這位姑娘就是汪箏在拍賣會救下來的那位，他昨晚被食物的味道勾得被迫醒來的時候，就知道除了汪胖子還有一個人，沒想到竟然是位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哥哥，她沒有生命體征呢。」看著女孩兒進去，歸一才轉過頭來輕輕拉了拉安都的衣角低聲說。
安都停下腳步微微側首回頭看他，他感應到那位女孩明明是人類。
「她的血肉都是真的，但是她沒有生物電流。她的心髒在跳動，血液在循環，但是那都是服從指令的結果。」歸一抬頭看著安都的眼楮︰「哥哥，他們越來越完美了。」
而你，我的哥哥，你也該升級了。
安都停下腳步，他抬手揉了揉歸一的發頂，牽著他慢慢走回旅店。
歸一很安靜的跟著，他的神情有些迷茫，又有一絲欣喜。
被握住的指尖，竟然有種溫熱的錯覺。
不……不應該，他的皮膚已經感覺不到體溫這種變化輕微的溫度了。
警告！警告！系統判定錯誤，是否格式化，是否格式化。請選擇，請選擇……
緩存，確定。
回到旅店安都就開始收拾東西，用光腦結清旅費，又訂了前往瓊州的票。
安都用披風把歸一裹了，離開旅店。
在經過旅店大堂的時候，歸一又看到了那晚被他嚇哭的那個小男孩。
他怯怯地看著歸一，一副明明想接近卻又很害怕的樣子，孩子特有的干淨純真的眼楮明晃晃寫著委屈。
歸一笑了笑走過去，他伸手模了模孩子的頭頂，寬大的披風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看不清他的眼楮。
修長的手輕撫著男孩的臉頰，歸一的指尖就落在孩子的脖頸上。
「時間到了。」安都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他伸手握住歸一的手腕看著他的眼楮說。他買的票是上午十點，和汪箏耗費了太多時間，再不走就真的遲了。
歸一指尖一頓順勢握住安都的手，他抬起頭露出可愛的笑容，跟著安都走了出去。
剩下坐在大廳里的一臉呆愣的孩子，片刻之後，眼淚大顆大顆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
經過上次修復之後歸一仿佛更加嗜睡了，一上空中輕軌歸一就靠在安都身上閉上了眼楮。安都無聲地把他身上的披風拉好，拂了拂他長到眉毛的劉海。
歸一的身體，已經支撐不起他除了日常生活之外的消耗，他需要越來越多的休眠來補充流失掉的能量，直到有一天永遠無法再醒來。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成日微笑著的歸一完全不知道安都在想什麼，他的世界里除了食物估計還是食物，那種永遠處于饑餓狀態的焦躁感一生都會困擾著他，讓他永世不得安寧。
安都讓歸一靠在自己肩窩上，把下巴靠在他溫暖的頭頂。
總有一天，會讓你自由的——
歸一兀自在自己的世界里睡得深沉，他做了一個夢，夢里是一片寬闊無邊的湛藍大海，他蜷縮著身體置于其間，隨著水流的流動而漂移。
周圍如此安靜，世界仿佛只剩了他一個人，不知年月，無所謂歸屬。
直到他听到一個遙遠的聲音在喚他。
那個人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好看雙眼，他的嘴巴緊緊閉著，只是用那雙黑得令人眩暈的眼楮一瞬不瞬隔著重重水層在看他。
那些聲音，是他發出來的嗎？
歸一終于開始伸展開身體，朝著那個人的方向游上去。越來越近了，他開始不可自抑地感覺到欣喜，明明離得還很遠他卻已經迫不及待開始向他伸出手。
安都一把抓住歸一朝他臉上伸出的手，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歸一睜開眼楮，霧蒙蒙的雙眼還沒有從夢境中掙月兌出來，他半闔著眼楮，遲鈍地看著安都。
安都用手背踫了踫他的額頭，一言不發地抱著他下車——他們的目的地瓊州到了。
歸一緩緩闔了闔眼，然後抬起手用手背蓋在自己的眼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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