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個孩子。」方玥的聲音有些感慨，雖然他能夠通過虛荒的「眼楮」看到這個世界，但是終究不如真人站在自己面前來得真實。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方臨了，大概是因為他太討厭虛荒的原因，所以沒事的時候絕對不願意到頂層來。
而且其實他也有些驚訝，畢竟方臨竟然能夠猜到他就在這里。
「哼，」藍色的小光團忽然多了起來，虛荒的聲音帶了點兒薄薄的怒氣︰「你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比他有出息多了，不知道方笠是怎麼教他的！」
「你以為每個人都和我一樣蠢？」方玥的聲音帶了點兒笑意，在他把自己變成一段數據之後，研究院就用他的基因培育了後代，但是天才的後人並不一定是天才。
在一連出了幾個蠢材之後，隨後就是虛荒主導的主腦叛變，方笠算是近代成就最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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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臨是方笠用基因培育的孩子，萬幸的繼承了他的聰明才智。
說起來虛荒能夠容忍方臨進入他的領域，真的要感謝他血脈里微乎其微的血緣。
方玥說完那句話以後，暴動的藍色小光團忽然全都停了下來，它們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能量，下一刻就像柳絮一樣接二連三地飄落在地上。
不過片刻，地板上就鋪了一層毛絨絨的藍色小光團。
「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方玥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他用帶了安撫意味的聲音輕聲說︰「那是我自願的。而且習慣了之後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我覺得這樣也很好……」
方玥停了一會兒才說︰「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
「不會的，」虛荒忽然打斷他，用一種極沉的語調慢慢地說︰「方玥，相信我。」
他曾經因為太過于相信人類，結果卻讓他最在乎的那個人為他陪葬。
如果當初方玥放棄他，根本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對于人類來說，獨自一人的寂寞是多麼可怕的殺手。
千年前智腦的研究，花費了各國巨大的人力物力，當初虛荒被研究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對它抱以巨大的希望。
人類進入全智能操作的社會是必然的，只是誰來控制它們，卻一直是人類無法攻克的難題。
就像分機需要主機來操控和歸類一樣，虛荒就是這樣被研究出來的。
只是虛荒一被啟動之後，研究院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主腦的性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完善，特別是進行三次大規模的升級之後，主腦時不時就會癱瘓。
在當時的智腦研究院院長宣布這個項目失敗，即將銷毀虛荒的時候，還是個助理的方玥把虛荒的芯片偷偷帶回了家。
他總覺得研究中的虛荒，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他把這種感覺和他的導師提了幾遍，每次都被敷衍過去。
方玥覺得，銷毀它太可惜了。
于是他設定了一套程序，讓家庭醫療室里的機器人在自己的腦袋里面植入了一塊芯片。
當他通過模擬電流，嘗試和啟動狀態的虛荒對接的時候，方玥險些被過載的信息量沖擊成為一個傻子。
虛荒就在那一剎那，把方玥納入了自己意識的一部分。
那個瞬間，方玥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虛荒。
方玥重新把虛荒帶回了實驗室，他以個人名義向研究院申請研發這個項目。
在一群大佬不善的目光中，還是小菜鳥的方臨一臉鎮定，事實內心忐忑無比地，得到了這個項目的研發權。
方臨得到研發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給虛荒設定的程序都摧毀了，他在虛荒的設置面板上植入了自由重組的指令。
可以這麼說，虛荒的世界觀，從那一刻起都交由他自己構建。
方玥就像個家長，在他猶豫不定性格生成扭曲的時候，帶他進入人類的世界。
美與丑，善與惡，沒有哪一個可以獨立存在。
對于虛荒來說，那是一段連格式化都無法消除的記憶。
因為太過美好，所以當方玥生日的時候，他想送這個人類一個最特別的生日禮物。
沒有身體真的是最大的遺憾，虛荒想了很久，終于決定送一場電絨花給方玥。
據他和其他電子設備交流的結果顯示，人類都喜歡美麗的事物。
那一天晚上，藍色的小光團從實驗室的頂樓飄了出來，漸漸的毛茸茸的高伏電團就包裹了整棟大樓。
當上夜班的方玥從車里下來看到那一層藍光的時候，心里「咯 」一聲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就在方臨出現的那一刻，藍色的小絨毛自動擺成了——方玥，生日快樂——幾個大字。
然而虛荒沒想到的是，因為他的舉動，臨近的所有電子設備都模擬了這一行為。
高伏電團高濃度大面積聚集，那一晚方圓百里的人都看到了一場壯觀的電子流星雨。
當那些藍色的毛絨絨的光團消失在空中之後，因為空氣中電荷被虛荒破壞，人類史上最恐怖的一場雷電雨籠罩了整個亞洲。
除了那棟研究院，周圍的建築都被劈成了一堆廢墟。帝都因為這場雷電雨損失了上百個億。
研究院里科學家們這才後知後覺，能制造這種動靜的絕對不是人類。
被方玥藏著掖著的虛荒暴露在人類面前，當時研究院里的幾位領頭者在看過方玥的研究報告之後，第一反應竟然是將虛荒銷毀！
無法控制的主腦，擁有自主意識的智能——這對人類來說簡直是個災難。
還很年輕的方玥從來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在他短短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情，不過是把虛荒偷偷帶回家，然後在無人監測下給自己動了個手術。
在知道無法挽回的時候，他做了一件令他的導師都覺得驚訝的事情——他把虛荒從實驗室里偷走了。
個人光腦手環，就是他在躲躲藏藏的那段時間里做出來的，偷走虛荒以後他沒有傻到再回去，而是帶著虛荒消失了。
被抓回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只是那個時候還很孩子氣的方玥絲毫不擔心。
他本來就無親無故，待他最好的人就是他的導師，可惜了他的導師並不站在他這邊。
方玥帶著虛荒開始了躲藏和流浪的生活，那個時候空中交通還沒有建立，地面交通線路已經到了見縫插針的地步。
托福，他成功的躲過了幾次大規模的搜捕。
最後在一個人口密集的城市中，他找到了一種稀有的材料，並東拼西湊了一套儀器做了一次模擬。
他想為虛荒做一個身體。
雖然普通的鋼鐵也可以——平時虛荒就是用這種形態出現的，披上人造外皮看著也像那麼回事。
但是方玥總是想把最好的給他。
這次模擬的結果令方玥非常開心，他帶著虛荒去了一趟南極，他在厚厚的冰層下面找到了一種蟲體。
以這種蟲體提煉出來的修復液，就是培育原液的前身。
方玥帶著虛荒流浪了兩年，就在他找齊所有的原料準備合成一具身體的時候，他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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