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噩夢。」安在國用他一貫冷硬地聲音說。
「滾開！」方臨被這冷冰冰的聲音驚得險些跳起來，他迅速地坐起來用力擦了擦嘴巴，一臉防備地盯著安在國。
「你今天發什麼神經？！」他幾乎是用吼的。
「你找我？」安在國移開視線，避重就輕。
「哦……是。」方臨敲了敲額頭，他剛剛睡醒的時候腦子都有些不夠用。
「你和汪顯，是誰叛變了？」方臨遲鈍地想了一會兒，忽然就扔出了個炸彈。
安在國偏頭看他，如果是別的政治家，方臨這種絕對早就死了不止千百遍了。
大概所有搞研究的，技能點都點在了智商上，所以情商為零也是值得容忍的。
「你理解的叛變是怎麼樣的？」安在國卻一反常態地問他。
「就遷都這件事來說，你們是怎麼想的？」方臨並不回答他，他是連蒙帶猜推理出來的，手上沒有半點證據。
「對于虛荒，你們準備怎麼處置？」方臨又問。
「先告訴我，如果人類陣營分裂，必須選擇跟隨的一方，你會如何選？」安在國沒有得到自己的答案，怎麼可能回答方臨的問題。
這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方臨卻有些狼狽地偏過頭去。
真是喪心病狂！方臨在心里大罵安在國，竟然連色.誘都用上了！
往常的他總是冷冰冰地一臉嚴肅地端坐在他對面，幾十年來連語調都沒有變過的，開頭永遠都是「方院長」。
一直距離他很遙遠的人，忽然盤膝陪他坐在地板上，沒有打開燈源的辦公室只有微弱地廊燈映了進來，方臨驀然發現其實安在國並沒有往常那樣令人覺得可怕。
難道被他啃了一下自己的腦子就壞了？方臨忍不住想啃自己的指甲了。
「嗯？」安在國往他的方向稍稍傾身，靠近的動作侵略感爆滿。
「閃遠點兒！」方臨推了他一下，頗有些惱羞成怒地說︰「把現況告訴我，不然你就給我滾！」
「汪顯素來不喜歡能夠思考的智能體，他需要的不過是能屠戮一切的殺戮機器。」安在國看著方臨說︰「這次遷都恰好是個好機會，他是不會帶著虛荒離開的。」
「而且有可能的話，他還會毀掉虛荒。」方臨平靜地接了下去。
「所以下一步，他要趁亂下手？」方臨皺了皺眉頭說。
「不，他沒有能力毀掉虛荒，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歸一！」方臨喃喃說出這兩個字，整個人都怔住了。
「喂，我說，你的光腦是不是壞了？」一片飛沙走石的荒地中，凌飛一邊啃著一只獸腿一邊盯著安都的手腕問。這一路走來他都沒發現安都用過光腦。
「恩。」安都應了一聲，目光在自己毫無反應的光腦上停留了兩三秒。
他的光腦，和歸一設定了唯一綁定。
除非歸一系統完全崩潰無法工作，否則他都可以共用他的所有資源。
他的九九，已經消失七天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歸一在哪里了？」凌飛坐在安都對面端詳著安都，試圖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破綻。
「你可別耍我，最後我要是拿不到培育原液，我就把你的小情兒弄死！」秀氣得有點兒妖艷的凌飛惡狠狠地說。
安都淡定地抬頭看他，「他不叫小情兒，他有名字，他的名字叫做歸一。」
「你就算重復一萬遍都沒用，」凌飛仿佛瞬間被抽了骨頭一樣，搖搖晃晃地又趴回了原地，「我猜他壓根兒就是自己走的吧？你這是傻傻地在這篇繞圈呢？還是想等他自己找你？」
凌飛嗤笑了一聲繼續說︰「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玩兒過家家的游戲？等他來找你，多半是來要你命的。」
他們這七天都在繞著菲林小鎮晃蕩，雖然行進的軌跡並不是規則的，但是照安都這樣天天在外面晃蕩的，鬼都知道這里有兩個香噴噴的人類。
「快了。」安都低聲說。他的目光又在自己的手腕上的個人光腦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緩慢地移開。
他在等，等一個人來找他。
安都到底打的什麼注意凌飛不是很清楚，這樣枯燥地日子又過了三天，在凌飛即將要被安都悶瘋之前，終于見到了活人。
汪箏來了。
他開著他那架拉風的懸浮車掉在安都面前的時候，凌飛就勾起了嘴角。
這件事真是越來越好玩兒了。
汪箏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後尾隨著一串變異的異獸大軍，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他從懸浮車里爬出來的時候，懷里抱著的女孩子竟然沒有受傷。
凌飛一看到那個孩子，眼珠就轉了轉。
「咳咳，臥槽！老子這是到哪里都會遇見你啊哈哈哈呃！」汪箏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一陣驚天動地地咳嗽之後，剛想靠近安都就被他的解離刃橫在了眼前。
「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汪箏一哽，皺了皺眉，滿臉不可置信。
「歸一在哪里？」安都啞著聲音問。
「他被亞里斯帶走了。」汪箏收起他的嬉皮笑臉，畫風忽然就變了。
汪箏並沒有打算騙人，他低頭看著安都認真地說︰「兄弟，不是哥不幫你，這就是他的命。」
「亞里斯是誰？」安都又問，他神色平靜，絲毫沒有一個人生氣該有的樣子。
「一個歐洲的組織，亞里斯是頭領。」汪箏說著輕輕把安都的武器移開，他把手中的孩子放到安都手上。
「他們對歸一很感興趣，即使遷都也會帶著他一起，我保證歸一絕對不會受到傷害。」汪箏盯著安都的眼楮說。
「安都，你該是時候回去了。」
汪箏幾個月前在旅途中接到的任務之一，就是銷毀歸一的系統，然後帶著他的芯片回去復命。
只是那個時候在地下拍賣場看到安都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除非安都死。
亞里斯表面上是個歐洲富豪，實際上他是一個名為「未來」組織的創始人。
他們對于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智腦很感興趣，對于歸一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
安都把解離刃收起來，伸手抱過那個孩子。
是娜莎。
小女孩皺著眉頭，睡得一臉難受。她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遭受了什麼。
「韓曉呢？」安都看到娜莎就想起了另一個小屁孩。
「他自願留在了歸一的身邊。」汪箏頓了頓說︰「他們會是歐洲大陸第一批躍遷的人類，那個小崽子不會看到不必要的殺戮。」
「我說，你們能不能待會兒再敘舊。」凌飛不耐煩地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他眯著眼楮朝天空看了一眼然後說︰「現在，要麼反抗，要麼等死。」
他一說話，汪箏就皺起了眉頭。
他仔細地看著凌飛，還沒等他想起來什麼，凌飛就大大方方朝他笑了一下。
「替我向你的父親問好。」凌飛勾了勾嘴角，那點笑意絲毫沒有到達眼底。
剎那間，兩人的氣氛劍拔弩張。
「走！」安都對他們分分鐘要干上一架的樣子視而不見，他把娜莎放進懸浮車，然後率先坐了進去。
「嗡嗡嗡」的聲音越來越近，鷹一樣大小的變異野蜂，瞬間鋪天蓋地地朝著他們飛了過來。
它們所過之處，動植物皆無一生還。
本書首發于看書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