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宇宙中，一架小小的飛船遠遠跟在穿梭航母的後面。汪顯卻不知道，被他定位的船艙里，只有一塊小小的芯片。
自動跟隨駕駛，模擬生物電流的芯片，足以騙過人工智能。
安都並不知道汪顯把他的副官改造成了一具人工智能體，他只想為自己的行動爭取一點時間。
汪顯唯一算錯的，大概就是這一點。
即使再相像，即使復制人類大腦的所有記憶，擁有同樣的生物電流，她也不可能是原來的那個人。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方玥的。
也不是每一個人工智腦，都可以覺醒，擁有屬于自己的行為意識。
安都趁著宇宙穿梭航母離開地球的時候，和凌飛悄然離開了那個邊陲小鎮。
雖然帝都距離他很遠，但是有心監視一個人的行為的時候，距離並不是障礙。
他真正想騙過的，現在還辦不到。
現在他要前往溫哥華，歐洲聯盟的第一批遷離，定在五個小時以後。
「你怎麼能確定歸一就在那里？」凌飛一邊跟著安都進入飛船，一邊好奇地問。
他們明明大多數時間都在一起，從來沒看見安都有什麼動作。連一台探測儀和追蹤器都沒有的人，要是別人敢這麼滿世界溜他，他早把人咬死了。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心情發問了，因為安都啟動了飛船。
凌飛︰……
臥槽！他竟然不長記性！又一次坐了賊船！
在凌飛一臉煞白中，安都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台罷工已久的個人光腦，正一閃一閃亮著紅光。
他的九九，醒了。
歐洲大陸，溫哥華。
「他們來了麼？」沒有一點光芒的地下城堡，亞里斯優雅地坐在椅子上。
隨著他的問話，漆黑的四周忽然亮起兩點紅光。
「已經出發了。」
「哈，這個孩子——真是讓人驚喜啊！」亞里斯笑了起來，黑暗中他的右眼亮起一抹刺眼的紅光，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從帝都西部到溫哥華，只需要一個小時。安都的飛船剛剛進入溫哥華的領空，就敏銳地察覺自己被鎖定了。
「跳！」安都果斷地對凌飛低吼了一聲。
凌飛幾乎在安都開口的同時，就站了起來。幾千米的高空上，他倆就這樣跳出了飛船。
凌飛被植入的另一段強化基因就是鷹，因此即使在高空上他也可以敏銳地感受到風的流向，從而調整自己在半空中的姿態。
大概是當初為他強化基因的老頭看他不太順眼，所以在他身上植入的兩段基因，一段是猛禽，一段是猛獸。
兩者和他本體基因相互廝殺，他在苦苦掙扎中活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睜眼的一剎那，不受控地把那個老頭給殺了。
他是聯盟最頂尖的基因融合研究者之一，雙段基因融合技術是他的個人專利。
據說因此，他缺少了最後一道後續強化，老頭子死後，沒有人敢為他做最終強化。
最後，他被植入的基因最終與本體達成了協議，互不干擾，以至于他的基因表達呈現隱性性狀。
也就是說，即使在戰斗中，他也不會完全擬態，他被研究者判定為失敗品。
不具備戰斗能力的強化人，不是廢物是什麼。
但是隱性並不代表沒有，按照遺傳學的規律，他的子代天生攜帶這兩段基因的可能性，讓研究者無不心動。
凌飛逃了，後來就變成了暗殺者。
他雖然不能無視地球引力，但是凌飛同樣可以借助風向和風的浮力，讓自己安全的落地。
所以說，無論天上還是地下，他都是自由的。
安都並沒有這樣逆天的技能，他從飛船中跳出來的時候，身後的滑翔翼「嘩啦」一聲就張開了。
他調整了方向，追上自由飛翔的凌飛，一把抓住急速地往城市中滑翔而去。
就在他們跳下來的那一刻，地面上一個巨大的鋼鐵巨人破土而出，它伸長它的手臂在空中一揮，那架飛船就到了手心里。
它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捏。
三，二，一！
安都在心中默念。
「砰——轟隆——！！」
就在他一個拐彎避開高樓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
破碎的鋼鐵碎片像流彈一樣「唰唰唰」嵌入身後的牆體中。
凌飛被安都拽著飛行，他敏銳地偏頭，一片細小的碎片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
安都抖了抖飛行翼，一收雙臂在一座高樓上停了下來。
凌飛站穩之後往後看了一眼，那架鋼鐵巨人已經被轟成了一堆碎鐵。
「你什麼時候在飛船上設定的自毀程度？」凌飛皺著眉頭想了想，他確定從啟程到跳機，安都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設定自毀，畢竟他都沒有听到飛船的提示音。
「一開始。」安都回答他。
爆炸引起的火光微弱地照亮了這個城市的一角，很快的火光熄滅，整座城市又陷入了黑暗中。
兩個多小時前宇宙穿梭航母離開的時候，亞洲大陸就開始下雪。
安都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衛衣，大大的兜帽蓋在他的頭頂上，他凝神往最高的那座鐘樓看去。
歐洲大陸也開始下雪，不過一會兒他的衣服就染了點點濕意。
亞里斯並沒有讓他久等。
高樓忽然在他們腳下劇烈搖晃起來，凌飛往下看了一眼，「嘖」了一聲。
「我喜歡活的東西。」凌飛低聲抱怨了一句，率先從樓頂上順牆垂直而下。
他的身體與牆面垂直，健步如飛。
安都沒有下去，在腳下的高樓轟然坍塌前，他跳到了相鄰的樓頂上。
凌飛下去的同時，臨近的樓頂上忽然冒出了幾雙紅色的眼楮。
溫哥華早已是一座空城，歐洲大陸第一批移民集合點並不在這里。
信息有誤！
安都皺了皺眉，他不喜歡事物超出他的掌控，特別是在和歸一有關的事情上。
完全漆黑一片的四周漸漸亮起了二十多只紅色的眼楮，他們先是一動不動，而後像是忽然接收到指令一般，前赴後繼地朝安都的方向跳躍過來。
這些，不是智能體，而是人類改造的失敗體。
安都抽出解離刀，無刃無鋒的刀在無光的夜里，詭異地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冷光。
開胃的小菜，收拾起來太過不值一提。
安都用刀挑了挑風化成一灘粉末的東西，小小的芯片一踫就碎成了幾截。
安都從樓頂上下去，凌飛正蹲在地上努力扒拉著什麼，一個巨大的鋼鐵戰士正舉起千斤重的拳頭，往他的頭砸去。
「你煩不煩？！」凌飛大概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被打斷所引起的脾氣一點就爆，他憤怒地一個空翻跳上它的拳頭，又順著手臂一路跑向它的腦袋。
在它收回巨手抓向他的瞬間，凌飛一個加速跑高高跳躍，連在它的腦袋上踢了三四腳，最後一個跟頭，恰好落在已經靠過來的拳頭上。
凌飛在被他踢歪的腦袋上踩了一腳，輕輕落在它的肩膀上。
不好意思，他認真做事的時候真的很不喜歡被打斷。
凌飛的五指瞬間成爪，狠狠穿過鋼鐵的頸椎。他在鋼鐵內部攪動了一下，用力一扯，小小的芯片連著內部結構都握在它的掌心中。
凌飛瞅了瞅會發光的芯片，嘴角一撇隨手把芯片甩給安都。
「別扔！」安都厲聲叫了一聲，卻還是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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