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一響，汪箏就猛然睜開了眼楮，他從床上跳起來，往樓下沖去。
等他沖到發出發出尖叫聲的那個房間的時候，歸一已經站在那里了。高大的機甲把人類都攔在了外圍，歸一背對著他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的意思。
「怎麼了？」他揮揮手示意這些人工智能放他進去，然後走到歸一身邊。
一看到里面的景象，汪箏就沉默了下來。
這個房間一共住了五個男人，因為房間緊缺的緣故，大家都是湊合著把能找到的鋪蓋墊在地上，寒冷的天氣擠著睡反而更暖和。
現在里面的人，臉色發青，嘴唇青紫，已經沒有了呼吸。
因為他們的動作總是比智能體來得慢，所以一路上他們都有早期的習慣，那個紅衣的少年總是冷冰冰的，很多時候都是不耐煩的皺著眉頭，誰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會被拋下。
都已經走到這里了，帝都近在咫尺，無論如何都要堅持走下去。
今天負責叫門的人滿臉驚恐地癱坐在地上，隊伍里很多人身體都不好，大家心知肚明。缺醫少藥的，一旦倒下就永遠站不起來了。
熬著扛著，誰又能想到，死亡往往來得悄無聲息。
「他們是……自然死亡的？」進去查看過的汪箏出來的時候順手把門關上，他低聲詢問歸一。
「嗯。」歸一難得的應了他。
「怎麼會？」汪箏皺緊了眉頭，死亡的人類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寄生原體感染後出現的變異。
歸一沒有立刻回答他，他轉身朝樓上走去。他身後的高大的機甲將人類分別送回房間，其中的醫療智能體逐個房間檢查他們的身體。
「阿峰，他們怎麼了？」明承滿目擔憂跟在嚴峰的身後，回到他們的房間。
嚴峰只是伸手把他抱在懷里，緊緊抿著的嘴沒有解釋的打算。
死亡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地球偏離軌道所帶來的影響終于體現在了人類身上。嚴峰抬起頭朝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仍然霧霾籠罩，沒有半點放光的意思。
他的眼楮在看到那灰撲撲的迷霧時，圓潤的瞳孔忽然拉長，不過瞬間又恢復了原樣。
普通強化的人類根本看不到，地球的空氣結構早就發生了變化。各種氣體的構成比漸漸傾斜，其他物質和氣體充斥在空氣中。
人類的身體就像溫水里的青蛙，不會一下子崩潰，等到發現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他是最近十天才發現這種變化的，直到現在他才大概能明白歸一為什麼一開始對幸存的人類為何如此漠然，那個少年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所以不願意白費力氣。
「就是這樣。」樓頂上，歸一向汪箏解釋完之後，就眯著眼楮看著漂浮得極低的雲層。
「如果不能把他們盡快送走，你救再多的人都沒有用。」歸一平靜的說。這就是他為什麼一開始就不願意救助人類的原因。
給了他們希望，最終面對的卻是更殘忍的未來。早知道如此，不如一開始就死得痛快。
「衰敗之後有沒有救活的看可能？或者說，避免這種衰敗？」汪箏的身體只是經過高級強化而已，他甚至連獸類基因都沒有，所以他感受不到空氣里的變化。
「星際異形人，或者身體機械化。」歸一掃了他一眼，然後說。
「你最好盡快離開，你的身體不比他們撐得久多少。」他難得如此心平氣和的和汪箏說話，更別提好嚴相告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有人情味兒了，」汪箏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說，「你也先別嫌我礙事，你隨後，大概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歸一偏了偏頭，顯然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我是跟著我父親來的，」汪箏看著灰蒙蒙的天際說，「我可不是安都這麼逆天，能找到連個坐標都沒有的鬼地方。」他晃了晃手上看起來已經報廢的個人光腦說，「他現在早已經和亞里斯匯合了吧。」
他忽然把視線轉回來直直看著歸一說︰「我們做個交易吧，我陪你去找安都，你幫我把亞里斯做了。」
歸一沒有應他，只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巨大的能量光團被他握在手心，還沒等汪箏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武器，就被迎面劈來的架勢嚇了一跳。
他往旁邊縱然一撲，身後的碎石飛濺，連連打了幾個滾才避過了那一招攻擊。
巨大的響聲讓樓下的智能體紛紛朝這邊看過來，因為沒收到什麼指示，所以都淡定的圍觀。
「……我說，你不要給我隨便玩兒什麼失憶的戲碼，好好說話！」汪箏迅速從地上跳起來，警惕地看著歸一。
他看得出來歸一並不是真的想殺了他，要不然他哪里能躲得過，不過他也不瞎，歸一這樣子肯定是非常惱火的。
歸一真的是想一刀把汪箏劈了的，他站在原地盯著比他高上許多的人看了許久，半天手上的光束才收了回去。臉色很是難看的歸一走到汪箏身邊，伸手朝他的個人光腦點了點。
隨著「滴」的一聲，代表正常運轉的綠光就亮了起來。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你要是閑的，就把那群人類帶走。」歸一漠然得說︰「找到安都，我自然會結果了那個人。」
「就憑你一個人是不可能在虛荒手中把安都救出來的，這些智能體去了不過是白白當了炮灰！」汪箏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有點扭曲，最後還是開口道︰「有個人大概能幫上忙。」
那只大章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貢獻一下勞動力也是可以的吧……
歸一沒有松口，一架小小的醫療智能體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人類體檢結果已經出來了，歸一接收了數據，他沉默了下來。
「人類的身體不適合繼續趕路，王，是否更新指令？」歸一掃了那架智能體一眼，難怪送個結果還要親自上來一趟。派個小家伙來，成功率就會高了嗎？
「檢查結果很糟糕嗎？」。汪箏朝那架小機甲看過去。
虛擬光屏顯現在空氣中，因為霧霾的緣故，顯得有些晃動。一排排數據被提了上來，這些數值非專業人士根本看不懂，但是他能夠看懂旁邊相應的人體三維模型。
那些代表人類內髒和肌肉組織的地方，正常的紅橙色中，已經斑斑點點被標注上了黑色。
少數的幾個完全健康的人類，一個是嚴峰，另外的兩個分別是獸類基因強化者。
「我留下來看著這群人類，等他們修養夠了我帶著他們往津州去，你現在繼續北上，找到安都我們在津州匯合——這是最好的選擇了。」汪箏偏頭看著歸一說。
夜幕，歸一只帶著那架黑色的機甲，一個人離開了。
還在星海中飄蕩的彌接到汪箏的信息，看著上面的要求，他彎起嘴角露出個斯文的笑容。
讓我幫忙，代價可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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