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嫣正了正衣冠,朝著眾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她如今雖然是京都首屈一指的人物,身為女子,官至三品,還被太後親封了郡主,這在大雍是開國以來的頭一遭,雖然一時風頭無倆,但是,皇帝心思詭秘,誰也不知道,那一天,流嫣便會被開罪,到時候,受牽連的,何止是她自己,還有她身後的這些人。
所以,她絕對不能出錯,也不能犯錯,必須步步維艱,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她身後的這些人。
宮門口,流嫣才一下了轎子,未待遞上自己的腰牌,守門的將領便躬身行禮道︰「微臣見過慧郡主。」
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拿眼楮多瞄了流嫣兩眼,他也想好好瞧瞧,這位位至三品的郡主大人究竟是個何等模樣,一望之下,便是心跳漏了半拍,這容顏姿色,便是後宮的娘娘們也不過如此。
流嫣對于他的稱呼微微蹙起了眉頭,他本可以直接稱呼「流大人」,卻偏偏稱呼「慧郡主」,看來,在他們眼中,這慧郡主的名頭要比三品太醫院首座高貴的多。
畢竟在大雍,雖然極其看重醫者,一個小小的太醫院,首座與副首座的位置已經與各部的侍郎一個品級,但卻遠遠沒有侍郎有權的多,頂多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官職。
但此刻,卻不同了,流嫣是女子,作為太醫院的首座,是為此朝的第一任入宮當值的女官。
歷代也有女子做官的先例,但是,卻都是止步與五品,流嫣不僅位至三品,而且還被封了郡主的名號,雖然在後宮的尊貴不必那些個娘娘與公主,但是她卻是一位可以名正言順參政的郡主,這便讓人無限遐想了。
看來,日後,這位慧郡主的婚事便是各大權貴世家爭搶的大事了。
流嫣將腰牌遞上,朝著守宮門的將軍點了點頭,此人,流嫣不是很熟悉,但卻知道,他應該是禁軍統領柔剛宇手下的一員大將,不然,也絕對不會在此當值,守衛宮城。
守門的將軍接過,隨意的掃了掃,便又重新遞回給流嫣,打開宮門,即刻放行。
流嫣入宮,偌大的皇宮第一次讓她覺得,有些壓抑,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這里,是權勢的集中地,自古,多少人為了那把龍椅,為了能夠號令天下而前赴後繼?又有多少人埋骨至此,身死道消.
今日生,明日死,有些事,有些人,全憑帝王一念之間,一念生,一念死,可以主宰人的生殺大權,不論是誰,這就是權利真正至高無上的原因。
但是,即便做得了帝王,手握權勢,又能享受多久?一朝身死,什麼也帶不走。
流嫣突然有些感慨,卻也沒有停下腳步,宮中不是第一次前來,輕車熟路的便尋到了怡心殿。
皇上還未下早朝,她便在此等候便是。
他雖然以封為太醫院的首座,位列三品,但還沒有進宮赴命,是以,今日的早朝並沒有參與,日後,便要晨昏定省,按部就班的在宮中當值,給各宮的小主們按時診脈。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皇帝下了早朝,回轉至此,流嫣急忙跪扶而下,恭敬行禮,三叩九拜道︰「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似乎早便知道流嫣會今日前來赴命,皇上一點也不驚訝,今日早朝,心情似乎也不錯,輕笑道︰「起來吧。「
說罷,在張福海的攙扶下入了怡心殿內,流嫣急忙隨侍進去。
入了大殿之中,張福海便給流嫣拿了椅子,賜坐。
流嫣謝恩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皇帝端坐之後,也將眼光投向了流嫣,乍一看,倒是有些愣了,似乎沒有想到,恢復女子身份的流嫣居然如此明媚動人,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恍然。
張福海暗道不好,急忙端起杯盞,恰到好處的橫在了兩人之間,堪堪擋住了皇上看流嫣的目光,「皇上,喝口茶吧。」
被張福海擋住了視線,皇上顯然有些不高興,但抬起頭,看了看張福海此刻略有些緊張的神色,很快便釋然了,張福海這是故意提點,皇帝萬不可如此。
飲下杯中的茶水,皇上便接受了張福海的好意。
流嫣如今身份未明,雖然官至三品又封了郡主,但到底,皇帝對他的興趣還停留在對他的殺意而非對她的歡喜,而她,也極有可能是太後的人,那麼,便更加不能對她有旁的心思。
不過太後怕是也不想皇帝對她動了別的心思,不然,又何以在無罪釋放了他之後又親封他為郡主?
為的,便是讓她徹底的曝光在人前,越多的人看到她,皇帝便越沒有機會將她收入後宮,已決了他的心思,太後這一手,倒真是妙。
皇帝一聲冷笑,看流嫣的神色恢復如初,原本,他也不過是一時失身而已,畢竟美麗的女子,又有這般非凡氣質的女子便不多見,多看兩眼也是難免的,但是想到貧民窟里那些逃離的人可能與流嫣有關系,皇帝的眼中便重新閃過一絲探究之色。
對于皇帝前後完全不同的神色,流嫣並沒有看到,即使看到,也不會介意,帝王之心最是難測,她不想獻媚邀寵,也不想入他後宮,自然也不願意揣摩他的心思。
「今日,你便正式接手太醫院,一應人員分配都由你做主,不必回稟朕,若有人不服,盡管抓去慎刑司。」皇帝不咸不淡的說著。
流嫣點了點頭,皇帝此舉,是給她立威的機會,畢竟從前,太醫院幾乎是謝氏一族的。
先帝在時,謝桂之是恩寵極盛的寵臣,深得先帝與先皇後的信賴倚重,謝氏一族一時風光無兩。
但皇帝登基一來,謝氏便漸漸有些沒落,先帝雖然重用,但不過是比對待尋常太醫多了一份倚重,並沒有過多的恩寵,而直到任嬪中毒一事,謝桂之明顯隱瞞,已經犯了皇帝的忌諱。
被貶是遲早的事,若不是念其曾經細心照料病重的先皇後,也算有功,怕是即刻杖殺了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