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離皇帝不過半寸的距離,流嫣神色冷漠,對于帝王,她並沒有那些所謂的忠臣那般願意赴死,因為,她不是愚忠之人,皇帝殘害坑殺憲王,便是犯了天大的錯,造了天大的孽,這一點,便沒有理由讓流嫣效忠于他。
但這一刻,流嫣仍舊有些擔憂,他擔憂的是他自己的處境,一旦皇帝被殺,下一刻死的,便一定是自己。
以襄王的性子,哪里會容她?
自知曉秋歌便是襄王之子莫黔之時,流嫣便知道,襄王想殺她,絕對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過百里瑾卻仍舊面無表情,拉住流嫣,害怕她妄動,流嫣能想到,百里瑾自然能想到,他既然能如此鎮定,便是有這樣的自信。
皇帝也是眼神一錯不錯的瞪著襄王與慕王,皇後臉色蒼白,緊緊的抓住皇帝的衣袖,在死亡面前,她已經不能保持自己的形象,早已經臉色慘白,緊咬著嘴唇,卻始終與皇帝不離不棄。
凌微,哲嬪與皇貴妃三人,則早已經嚇的癱軟在地,瑟瑟發抖,皇貴妃看著眼前即將頻臨死亡的男子,心中也是難受莫名,但已經無力阻止,不然,她也要死。
她心中明白,若是她敢妄動,不僅是她,便是任鋒等人,也一樣會成為刀下亡魂,況且,憑他們幾人,也做不了什麼。
死亡近在咫尺,可是下一瞬,大安殿的偏門涌進一群黑壓壓的人影,為首之人,快準狠的丟出兩柄匕首,直接將襄王與慕王的劍鋒打到一側,下一刻,便已經快速將襄王與慕王等人全部包圍住。
逐一看去,全部都是鎧甲裹身,英姿颯爽之輩,不是禁軍,也不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路人馬。
但自周身散發而出的銳氣,卻比每一只軍隊都要強。
這種感覺,讓眾人皆是有些熟悉,但這一刻,無暇多想,結局已經在瞬間被更改。
這突然進來的人馬足有五百人之多,而襄王與慕王在大安殿的人,加起來才不過二百人,實力相差懸殊,何況這一只人馬也都是萬中無一的好手,先前那兩柄匕首,又快又準又狠,在萬分之一的時刻,救下皇帝性命,反敗為勝。
直到被全部圍上,襄王與慕王才反應過來,眼見著皇帝身側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救援之人,他們也已經明白,今日算是敗了,成王敗寇,他們也認了。
他們沒有想到,皇帝除卻禁軍,居然還私下培植了這樣一股強勢的勢力,可以瞞天過海,讓他們只顧著牽制禁軍,而疏忽大意,難怪皇帝可以如此有恃無恐。
不過棋差一招,卻是滿盤皆輸。
此刻,偌大的大安殿已經幾乎被三股勢力裝滿,一些先前跪地的大臣此刻也有些惶恐,他們知道,日後皇帝怪罪之日,一定便是他們大禍臨頭之時,他們雖然並沒有一同反,但卻在最初的時候,便選擇跪伏,也算是變相的屈從。
皇帝眼中也帶著一絲驚訝,他遍尋大殿之上,除卻跪地瑟瑟發抖,以及虎視眈眈靜觀事變的任鋒與翾陽二人,便是襄王與慕王的叛軍,柔剛宇與他所帶領的禁軍並沒有解決掉襄王與慕王埋伏在外的人手前來增援。
而此刻,前來增援的這五百人,各個銳氣逼人,卻是他並不熟知的勢力。
下意識的,皇帝轉身回頭,看了看身側的百里瑾,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百里瑾也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聳了聳肩,既沒有確認,也沒有否認。
這時,偏門傳來一聲腳步聲,很輕,卻在此刻安靜的大殿之上,顯得格外沉重。
眾人不禁將目光全部對準偏門那里,半響,一個小小的身影躍入眼簾。
是一身盔甲,披風凜冽作響,英姿颯爽如同小戰神的稚兒。
流嫣有些不敢相信,多日不見稚兒,卻未想到,卻在此刻,這樣的時候相見,而稚兒此刻的模樣,當真如一尊小戰神一般,格外的威風。
稚兒並沒有看百里瑾,也沒有瞧流嫣,而是直接朝著皇帝走來,身邊肅殺的隊伍,見著他的身影,皆是整齊的讓出一條路來,對他,有著絕對的敬意。
見到此等模樣,在回想起從前在侯府里追著風箏跑來跑去,與她斗嘴吵架的稚兒,流嫣便覺得像做夢一樣。
稚兒行至皇帝身前,隨即單膝跪地︰「微臣救駕來遲,望皇帝恕罪。」
「是天元稚!」
「原來是他?憲王遺孤,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當真有他父親的風範。」
殿下百官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故意想賣稚兒一個人情,來抵消皇帝的怒火,他們也害怕被秋後算賬。
「稚兒。」皇帝看著腳下跪伏的小小孩童,一瞬間便和記憶之中那個高大的讓他一輩子都只能企及的身影重合,心中竟是五味雜陳。
沒有想到,最後的時候,救下他的命,保下他的江山的人,竟又是那個人,那個人所帶的兵,那個人的孩子。
「起來吧,憲王。」皇帝的聲音夾帶著一絲難以嚴明的疲憊。
這一聲「憲王」才讓眾人反應過來,先帝當年曾下旨,封憲王的遺月復子承繼王位,掌憲王軍,也就是說,元天稚自出生起便是一個手握兵權的王爺了。
那麼,眼前的這只軍隊,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憲王軍了。
憲王死後,殘余的憲王軍便已經沒有了下落,沒想到,原來早就已經投奔元天稚。
難怪這股人馬的氣息讓人如此熟悉,那是百戰百勝之兵,是凌厲,銳氣與勝利的代名詞,憲王之軍,只是旁人不知道,這些人手並不是皇帝隱藏起來的勢力,如果有可能,皇帝早就絕殺這些人,一個都不留。
先前自看到元天稚的身影出現時,皇帝便已經確定了,這些人,便是那些他一直尋找的憲王殘軍,所以他的心情才會那麼復雜。
「謝皇上。」稚兒起身,退居到皇帝身側。
皇帝臉色依舊恢復凌厲之色,看向慕王與襄王,眼中不帶一絲溫暖,直接一個字,冷冷道︰「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