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沒有理會這個青年放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的目光,不過她挺感謝他把通風的窗口又打開了幾個,陽光在鏡面的一層層反射之後落在她身上,她就這麼直挺挺地躺著,沒有人的時候身上就一絲不掛,十多天之後她終于擺月兌了那種虛弱的狀態。
這十多天她也和那個青年混得比較熟了,青年叫做李可,是這個機構的護理員工之一,他的工作就是給「祭品」送餐食、每天檢查他們的身體狀況,保持他們的衛生清潔。
魏初重傷瀕死之後,李可就專門負責她一個人的事務,所以過來看她的機會就躲起來,有時候也會呆久一點,和魏初說說話。
雖然魏初並不怎麼歡迎他,絕大多數時候也是他自言自語,不過魏初雖然不喜歡被打擾,但能夠從這個尚且對「祭品」心存善意的青年口中獲得外界的信息,她還是樂意听他嘮叨的。
魏初穿進來那天,有一個貴族的孩子蛋因為意外而破碎,孩子眼看就要成熟,如果這個時候死掉那真是太可惜也太讓人痛惜,所以那個貴族需要大量的祭品的血肉。
魏初應該慶幸,那位貴族為了給孩子積德,並不想沾上人命,不然當時原主丟掉的就不是四肢的皮肉,而是身體重要髒器了,那樣她恢復會更困難。
「達邁爾侯爵的孩子已經順利出生了,非常健康,程先生,你想要自由嗎?如果這個時候去求達邁爾侯爵,他或許會幫助你。」李可滿懷希望地說,這段時間他對這個總默默無聲躺在陽光底下的俊秀男人越來越同情,也越來越有好感,想到他未來注定淒慘的,不見天日毫無希望,每天都在痛苦里輪回的一生,李可就替他感到悲痛絕望。
魏初閉著眼楮躺在陽光底下,今天李可呆的時間有點長,她只能將下半身就被單蓋起來,身體只有一半能夠曬到太陽,她有些不高興,听到李可的話她睜開眼,淡漠地撇他一眼︰「我去求他,他就能救我?」
地下室沒有鏡子,魏初也就不知道這具身體又一張顏值超過水平線甚多的臉,因為這張臉,那些人割肉的時候多少都舍不得動原主的臉,但因為長久不見陽光,缺乏運動,這張臉透著病態的蒼白,下巴很尖,眼眶凹陷,眼神淡漠無神,像被棄居一隅的俊美游魂。
在這個世界里,這具身體屬于黃種人,但這皮膚比白種人還要白些,因為瘦削,五官顯得越發立體起來,這立體並不粗獷,揉雜了黃種人特有的精致和典雅,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她的睫毛好似兩把精致的刷子,讓她看上去好像自帶眼線,淡淡地挑來一眼,漫不經心中透著一種別樣的韻味,李可看得呆了呆,目光不由自主地從魏初尖削的下巴,順著修長的脖子落到那白皙的胸膛上,李可驚訝地發現眼前的男子看似瘦弱,但那軀干竟不知何時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肌肉,不似從前的綿軟枯瘦,那肌理中仿佛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魏初感覺不對,順著李可的目光看向自己,落到那暴露在空氣中的兩點纓紅上,她默默地黑了臉,反復告訴自己她現在是個男人,男人在男人面前暴露上身算個什麼?
想是這麼想,但作為屬性為女的生物,她還是撐坐起來,靠著牆,總算沒有再直挺挺地躺著。
所以她沒有把被單拉上來,她還需要和陽光親密接觸呢。
但她忘記了,這個世界沒有女人,男人和男人搞基是正道,陽光此刻就落在她的肩膀上,將那皮膚照耀得煥發出玉般的瑩潤,她的臉容斂在淡淡的陰影之中,眼神顯得尤其幽深。
李可頓時口干舌燥起來,有些不敢看魏初的眼楮,忙把視線給轉開,結結巴巴地說︰「能、能的吧?」
魏初淡笑起來︰「若是放我自由,在一定意義上就是和整個‘貪食者’制度為敵,即便是貴為侯爵的西方貴族,他也承受不起這個壓力。」
李可忙說︰「你可以請求達邁爾侯爵將你買走。」
「然後呢,成為他私人的貨物?」「祭品」禁止私自買賣,其血肉等有用的物質只可以通過特定的機構交易,但規則是強者制定的,一些有權有勢的家族和個人多少都會擁有專屬的「祭品」來培養自己的後代。
魏初表示她厭棄極了這種制度,因為生個病就把人權給丟掉了,每天都有大量貪食者想要自殺,但因為體質的原因,除非砍掉腦袋和挖掉心髒,否則很難死掉,所以自殺的話是很難死掉的,就算從十八層樓跳下來,變成一灘碎肉,先進的醫療技術也有可能將其救活。
自殺需要高超的技術和莫大的勇氣,而活下去就意味著永無希望的人生,想想也真是操蛋,她總算理解委托人的心理了,即便他自己已墮入地獄,也希望世界上千千萬萬的貪食者可以擺月兌這樣黑暗的命運。
李可看著魏初的臉,那些旖旎的念頭全部沒了,他悲傷地低聲說︰「成為達邁爾侯爵的私人……祭品,也好過現在。」至少不會天天被割肉,也不用活在陰暗潮濕憋悶的地下囚籠里。
魏初搖搖頭︰「李可,我很感謝你的關心,如果你真的願意幫我,我希望你能幫我爭取一件事。」
「你說。」
「我想離開這里,不要再永遠一個人,不見天日的,我想去交易中心。」
李可一驚︰「交易中心?那里很亂的。」
做祭品買賣的機構有一個很美好的名字,叫做「育兒機構」,這個機構內部又分很多部門,魏初現在所在的是最為灰暗的地帶,交易最為血腥殘忍,而這個機構有一個比較開放透明的部門——交易中心,那里的貪食者是相對自由的,但每個月都必須保證一定的交易額,機構將給其一定保護,同時在每筆交易中抽取一定金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