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帝來儀 第十八章 湛王府夜游(二)

作者 ︰ 縐浮觴

元牧笙下朝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問了下人元帝儀在哪。一听元帝儀在後院曬太陽呢,就急匆匆的去了後院,隨便找了理由把服侍的陽春白雪打發了。

然後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元帝儀,跟她說道,「宗政去疾被刺客傷了左臂。」

元帝儀微微一怔,她這如花似玉的年紀,還不至于這般年輕就健忘,她只踢了宗政去疾幾腳,什麼時候傷了他左臂。她淡定的問,「是麼?那刺客有抓到麼?」

「我昨晚本來想找你商量平樂的事,結果去了你房間,沒見到你。反而見你衣裳亂扔,我就開了箱子,發現你壓在箱子的那套夜行衣不見了。」

元帝儀皺眉,為他不經她同意就亂翻她的東西,「我昨晚積食,就出去散步了。」

「穿著夜行衣去?」拜托她編理由也編個讓人信服的好麼。

她氣定神閑,&lt「那料子舒服,我就穿了。怎麼,散步不能穿著夜行衣去麼?哪一條律法規定的,你倒是找出來讓我瞧一瞧。」

元牧笙也懶得兜圈子了,「宗政去疾是不是你傷的?」

「不是。隨你愛信不信。」

元牧笙嘆氣,卻也知道她若是當真有心去當刺客傷人,那人絕對不會只受輕傷,還能跑能跳到皇帝面前去請求緝拿真凶。「我沒有不信你。」

元帝儀伸出食指,擺出娘親的架子戳了他額頭一下,也不看看他是在對誰沒大沒小。「你這是信我的口氣麼?一回來就像是要興師問罪,宗政去疾是你誰啊,勉強算得上是情敵,見面不分外眼紅也就罷了,如今還為了他的事來跟你娘我討公道,親疏都不分了。」

「我不是擔心你麼,怕你惹禍上身。」他低了音量道,「我知道你本事,也知道就是皇上也未必能奈何你,可你也不能一直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他肯定元帝儀昨晚是去過湛王府的,若不是,他把頭割下來給她當凳子坐都行。他慶幸道,「這一次有人給你背了黑鍋,做了替死鬼。涉及兩國邦交,若是東窗事發,就是皇上有心偏袒,也擋不住悠悠眾口。」

元帝儀倒是意外,「替死鬼?誰啊?」

元牧笙面色突然變得不好,「說是那刺客走後,在牆角發現了驃騎大將軍的令牌。」

令牌?她走時可是連件垃圾都沒扔,別說什麼令牌了,「驃騎大將軍,瓊貴妃的兄長?」元牧笙點頭,元帝儀大笑,古怪的看著元牧笙道,「你入朝不就為了他,還以為就你這速度,要報仇雪恨,還要等個三五七年。如今不用你費心神,有人幫你對付了,你不高興?」

元牧笙冷著臉咬牙切齒道,「我很高興,誠如你說的,有人幫我動手了,我怎麼會不高興。我恨不得他家破人亡。」

元帝儀只遺憾,當時不在朝中,沒法子第一時間揣摩到眾人豐富多變表情,「這可是能震驚朝野的大事,大臣們听到時都是什麼反應?」

「還能如何反應,當然是大吃一驚。」

「你當是你啊,看到你臉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真正厲害的人就算是吃驚都不會叫你看出來。」

元牧笙嘀咕道,「那你還問我。」

「怎麼,訓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其他的不見你長進,倒是脾氣見長。」其實她明白,他是因為這事想到他那些個童年往事了。見血的童年,忘了比記起要幸福,可惜哪能說忘就忘。「你要自認還是我兒子,就不要露出這麼沒用的表情,要不就去落井下石,要不就去公報私仇。」

「我娘臨死時要我向祖宗的牌位發誓,有一日要憑自己的本事出人頭地。不可為了報仇,做些旁門左道有損家聲的事。還說我若是一日未完成她的心願,一日不可恢復舊姓。」

「我也是你娘啊。」親娘的話他銘記在心,難道養娘的話他就可以不听了。這不知是什麼樣的門風,教出的傻孩子,才會當初差點餓死還是不願偷蒙拐騙。她如今把那麼笨的孩子教育成才,他親生爹娘泉下有知該感激涕零才對。

元牧笙淡笑,「你當然也是我娘。」

他自然還記得他也是元帝儀的兒子,算不上是好人。雖元帝儀總說自己教育失敗,才沒把他心眼教得像是墨汁那樣的黑。但好與壞,有時候也是要通過比較才能凸顯出來的,與元帝儀比,他確實還存著些婦人之仁,但若是與其他人比……

他是寧可別人遭誣陷,總好過元帝儀攤上這禍事。這樣自私自利的想法,至少不會是一個好人該有的,元帝儀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是寧可別人有事也不願她有事的。

何況背黑鍋的還是驃騎大將軍,他只覺得活該,倒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沒有一點的同情。

他終究還是辜負了親娘的期望,當不成正直的人。

她略帶興奮的說道,「刺殺總有動機吧。總要有個利益沖突。為銀子為權為女人,這宗政去疾才來皇都不久,不至于這麼快就得罪人,他看上平樂,這驃騎大將軍也不至于快五十多了還老牛吃女敕草。既是這樣,這驃騎大將軍為何刺殺宗政去疾,這滿朝文武就沒人質疑?」

「皇上不是昏君,那又是掌管兵馬的驃騎大將軍,若是就憑一個令牌就武斷的定罪,那也太兒戲了。皇上吩咐徹查了。說會給宗政去疾一個答復。」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查著查著會查到她身上。

元帝儀猜到他心里所想,自信滿滿的笑道,「我做事干淨利落,哪一回做壞事是被抓到的。若真有人能查到我這,我還倒要寫個服字。」

元牧笙低聲下氣的求道,「娘,算是我求你了,這陣子稍稍安分些,至少大晚上的,別再穿著夜行衣去‘散步’了。」

元帝儀也不正面答應,只幸災樂禍道,「誰若是攤上這事怕是要一個頭兩個大了,要徹查總要提審兩個當事人,偏偏皇上口頭說徹查,態度卻不明朗。到底要不要押人來過堂審問真是叫人為難,只怕這官小的不敢管,官大的則不想管。誰攤上這破事?」

「我估計皇上自己也在頭疼要誰來管這事。」

元帝儀托著腮幫子,思索了片刻,「宗政去疾受了傷,你們的比試怎麼辦?」

「皇上體恤他手受傷,說這時候比武,就算我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便提議這武不比試也罷,就單比賽馬。」

元帝儀輕笑,「皇上這是看扁你呢,是怕宗政去疾就算傷了手,用一只手一樣能把你捏死,才隨便找了理由取消了比武。」

元牧笙道,「我只知道不論我贏了還是輸了,都不會娶平樂的。」

既是無心,何必誤人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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