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靡初道,「小姐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只要自己歡喜就好,一點也不管是否是強人所難。
元帝儀托著腮幫子,讓他記起她兒時天真爛漫的模樣。像是這樣被清晰的記在心里的面龐,除了已故的家人,只有她了。所以再見才會這般好不費吹灰之力的認得。
「沒變?可我哥哥們卻說我是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難道他們騙我的?我看著還像乳臭未干的孩子?」
鳳靡初盯著她傾國傾城的臉半響,輕聲道,「不,確實是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
皇帝見他們遲遲不歸,又派了十幾個人去找。元帝儀坐著侍衛的馬回去時,已是接近黃昏,這時綺霞低映,炊煙裊裊,安營扎寨後,廚子已是開始準備膳食。
元帝儀坐在馬上,踩著馬鐙晃著小蠻鞋,背著光眉宇一改不沾紅塵的仙氣,倒是ˋ有些風情萬種的妖媚。
看的一眾人目不轉楮。
皇帝笑道,「還沒開始狩獵呢,姑娘倒是躍躍欲試了。」
元帝儀下了馬,撫了撫那馬的鬃毛,笑道,「皇上也知我是南蠻人,自小就沒規矩,就愛騎著馬漫山遍野的到處跑。只是到了皇都,很少騎馬了,好不容易等來了這機會,也就迫不及待了。」
宗政去疾道,「原來姑娘是南蠻人,南蠻人擅齊射,難怪馬術這般好。當初我要跟元狀元比試馬術,倒是我自不量力了,還好沒比,否則,是其取其辱。」
崔護倒是想起鳳靡初那句人不可貌相,若不是親眼見,還真想不到元帝儀斯斯文文弱不禁風的,騎上馬也是英氣逼人。
鳳靡初道,「元姑娘的馬跑了,以致耽誤了這樣久,讓皇上擔心了,反倒要再派人來找元姑娘和微臣,是微臣無能。」
「朕讓你去是護著她周全,現在無事回來就好。這次出行是要君臣同樂,你也不必太拘謹守著朝堂那套君臣禮數動不動就告罪,掃了興致。」他看了眼身旁器宇軒昂的陸存熙笑道,「朕是有福的天子,底下這樣多文武雙全的臣子,明日若誰狩獵的獵物最多,朕就將當年天祖皇帝用過的良弓贈給他。」
張年恭敬的雙手捧著天祖皇帝曾經狩獵所用,傳下來的弓。那弓以拓木為材,弓臂的內側貼上動物角薄片,以牛筋為筋,唯獨皇家才能使用的黃色絲線纏繞弓管用寶石裝飾。
元帝儀笑道,「那皇上可不能下場,否則皇上箭不虛發,別人哪里還有取勝的機會。」
事實上他的身體在馬背上顛著也撐不了多久。她不過是造了台階,讓他不下場變得合情合理。以往狩獵皇帝總是騎在馬背沖在第一個獵兔子獵狐狸的,這一次人來了,卻坐在一旁看著,容易讓人猜疑。
元帝儀盯著那弓道,「我知我說出來是有些不自量力,但誠如皇上說的,難得來了總想著盡興,我明天也能下場試試麼?」
皇帝搖頭,「這場內亂箭齊飛,太危險。若是不小心傷了你如何是好。」
「幾位大人都是箭術超群,不會傷到我的。」本來就是因為待在元府悶才出來的,若不能玩,那不是失了跟出來的意義了麼。
康怡端了一盅參湯過來,藥材是自宮里帶過來的,特意讓人熬了,用來討好皇帝。「父皇,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什麼好東西,這是我特意帶出來的,炖了好久,您嘗過後明日一定是精神百倍。」
皇帝領了這份孝心,正想要接過,就听到元帝儀說,「還真是挺香的,聞著就像下足了食材,讓人食指大動。」
皇帝讓人將炖盅捧到了元帝儀面前,「姑娘若喜歡就喝了吧。」
元帝儀抬眸,就見康怡嘟著嘴不樂意,只是她比平樂聰明,不會當著皇帝的面耍她的脾氣。估計也跟她長期被平樂這個妹妹壓著,懂得收斂的緣故有關。「這天氣燥,還是吃些清淡對身體有益。」
皇帝听她這般說,把湯轉賜給了宗政去疾。宗政去疾道謝,雖是早听聞宮里的流言蜚語,卻是沒想過皇帝會對元帝儀千依百順到連飲食好像都照足了元帝儀的意思。
這不可能只是單純的投緣吧……
帳篷四面不透風,實在是又熱又悶的,張年臨時調了個宮女來服侍她,為她扇扇子,可她還是覺得熱,干脆就出外吹吹風。
那小宮女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要服侍,她嫌礙眼,隨便找了個差事把人打發了。帳篷外雖是支著架子生著火,但畢竟是晚上,還是不怎麼明亮。有個小廝邁著急步從她跟前走過。
那小廝走到了九皇子面前低聲嘀咕了幾句,她估模著估計是什麼能亂了心神的事,才會听到下一刻那九皇子也沒顧得及看一眼周圍是不是有人,就罵道,「叫你看顧個人,你卻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小廝低聲道,「奴才已是叫人去找了。」
元帝儀才想走近點听,結果身後卻是響起一個掃興的聲音,「元姑娘。」這一聲,溫文有禮,卻是讓九皇子看著就要月兌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回頭,看到了陸存熙。九皇子朝那小廝使了眼色,那小廝便匆匆走了。
陸存熙笑道,「姑娘還沒休息麼?」
元帝儀只覺得這開頭的寒暄真是廢話,她若是休息了,還會站在他眼前麼。「我看這月色不錯,就出來走走,大人不也沒休息麼。」
九皇子朝元帝儀和陸存熙微微點頭,就當打過了招呼,轉身撩起簾子進了帳篷。
陸存熙朝她耳上的耳墜子看了一眼,失望道,「我頭一回送女子禮物,也不曉得該挑什麼好。見夢憐每每看到好看的首飾會高興,才挑了那耳環。可是看來姑娘並不喜歡。或者姑娘可以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元帝儀一語雙關道,「我喜歡什麼一時半會突然要我說還真想不起來,但要問我不喜歡什麼,我倒是立馬能說,就是不喜歡有人在我正開心的時候來掃我的興。耳墜子很漂亮,大人如果是想還之前那首曲子的人情,禮我已經收下,當真是兩清了不必再送其他的。」
陸存熙凝著她,「如果我說我送姑娘耳墜並不是為還之前的人情呢。」
正常的姑娘遇到這般豐神如玉的男子說著這樣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語該是要羞澀的低頭吧,她是不是也該低頭看一下鞋面的好。可她穿的小蠻靴既沒繡花也沒繡鳥,沒什麼好看的。
她也就懶得低頭了,倒是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陸存熙。反而陸存熙先移開了視線,抬頭望著天輕聲道,「今夜的月色確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