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太久了。」陸惋幽其實很清楚,九皇子會娶她,也是看中她是陸賦的孫女,她已經做了皇妃的位置了。而府里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只要不要太過分威脅到她的位置,陸賦會勸她大度,接納其他妾侍也是她預備要母儀天下的風範。若這半個月里九皇子又納了別的女人,她該如何?何況她也不想再獨守一個月的空房了,叫人笑話,「改日不如撞日,還是今日教吧。」
元帝儀為難道,「可梳子鏡子……」
「髻影樓離這里不遠,我立馬叫人去買。」陸惋幽吩咐丫鬟去辦,還真的沒多久就見丫鬟抱著鏡子梳子這些東西回來了。
丫鬟把桌上的飯菜撤了,把鏡子擱在桌上。
元帝儀道,「我也明白皇妃的心情,既然皇妃想今日學,那就今日教吧。」她讓丫鬟打了一盆水來,先把陸惋幽臉上原來的胭脂給洗了,然<後拿了一盒南蠻的脂粉一步一步的教她抹多少分量在臉上哪個部位。
陸惋幽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妝倒是精致的,可,「好像有些奇怪。」
元帝儀笑道,「當然奇怪,南蠻的妝容自然要搭配南蠻的發式和衣服。現在只是畫了一個妝而已。我既然要教總不能只教一半,皇妃也是女子應該也知這穿衣打扮也是學問,若搭配不好會不倫不類。」她提議,「不如皇妃先換上我的衣服。」
陸惋幽猶豫,「這不太好吧。」
元帝儀道,「我也知道讓皇妃換上我這等低賤的南蠻人的服飾,是有失皇妃身份了。皇妃若不願意,便算了吧。」
陸惋幽怕若是惹得元帝儀不快,她便不肯全心全意的教她了,解釋道,「姑娘衣服上繡有金線,我的身份哪里有這個資格穿。」
「皇妃又不是要穿著招搖過市,先換上,走的時候再月兌下來不就得了麼。」元帝儀把外衣月兌了下來,她里頭還穿了一件單衣,陸惋幽的丫鬟去髻影樓時把她訂制的新衣也取來了,陸惋幽便讓元帝儀先換上。
她把陸惋幽的發髻梳成了跟她的一樣,把自己頭上的簪子取了下來插到了陸惋幽發上。元帝儀俯,手放在陸惋幽的肩上,在她耳邊呢喃,「皇妃你看,多好看呀。」
陸惋幽盯著銅鏡,元帝儀的雙目像見不到底的深潭,好似對上了就要沉溺下去了,陸惋幽痴迷道,「很好看。」
元帝儀嘴角揚起,手背輕輕在陸惋幽的臉上刮了一下,「不如把這面具也戴上吧,九皇子見到皇妃的轉變定會大吃一驚,你想一想,當他把你的面具摘下看到隱藏在面具下的是這麼美麗的一張面孔,這難道不就是驚喜麼。」
陸惋幽像是木頭玩偶由人擺布那般讓元帝儀把面具戴到她面上,只露出一雙失了神的眼。
元帝儀捧起她一束長發,拿著梳子幫她梳著,「皇妃,我先去解手回來再繼續教你,你等我。」
陸惋幽點頭。
元帝儀掩上門,陸惋幽的丫鬟怯弱的兩手擺放在身前,低著頭沒有吩咐眼都不敢抬。元帝儀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丫鬟回道,「澱紫。」
元帝儀拿了一錠銀放進她手心里,「去買些傷藥抹一抹吧。」
澱紫感激道,「謝謝姑娘。」
元帝儀裝作有兩聲咳嗽以袖遮面,下樓時有個店小二端著酒菜與她擦肩而過,那店小二作卑躬屈膝的姿態一直低著頭並沒留意到其他,把酒菜送進了廂房。
……
陸惋幽在樓外樓遭了行刺,那刺客偽裝成店小二,進房刺了人一刀後從跳窗口跳了出去逃了。跟來的侍衛一個在詢問在場客人的身份看其中有沒有刺客的同伙,有兩個在門外把守不許人進出,其余的都去抓捕刺客。
元帝儀洗了手回來,見這場面非但沒亂成一鍋粥,還被很好的控制住了,她還想著是什麼人臨危不亂。後來才知道是陸存熙來過了,也正是因為他來了,推門撞見那刺客行刺,侍衛才知道樓上出了狀況。
這事歸府尹管,很快就由衙門接手徹查。
元帝儀瞄著靶心射出一箭。
「是宋潮做的。」元牧笙一口咬定。
元帝儀倒不覺得,「要是你想殺人,你會去多此一舉的警告他麼。」她從箭筒里又抓了一支箭搭在弦上,瞄準。雖然接觸不多,但她倒覺得宋潮是武人心思,並不屑文臣暗中使壞的那套。買凶殺人,不像他會干的。
元牧笙道,「或許他要反其道而行之。」
元帝儀放下弓,走去重重的拍了元牧笙的腦袋,「我從來不認為以德報怨這種鬼話是對的,而是該有仇報仇。可是你要去駕馭仇恨利用仇恨,而不是反過來被它控制。」
元牧笙也知道自己是帶了偏見去看這件案子了,還沒有查就先入為主,他道,「我知道錯了,娘。」
元帝儀見他是真心的反省,要說他唯一的優點,雖笨,但受教,她說過一遍的話,他肯用心記,即便不一定都能靈活的運用,至少態度端正將勤補拙吧。她繼續舉弓問,「有問陸存熙為什麼這麼巧出現在樓外樓麼?」
元牧笙想了想陸存熙的口供,「他說他去買琴,路過樓外樓看到陸惋幽的護衛,就想著進去打聲招呼。不過,陸家是樓外樓的常客,哪里的掌櫃認得陸家的人,據他說陸存熙來時倒像是很著急,就問了陸惋幽在哪間房便跑上去了。」
元帝儀玩味的咀嚼著兩個字,「陸家。」
「……你懷疑是陸家?」
「我怎麼知道是誰做的,按理說應該是我死了,能從中得了好處的人,可惜我現在沒死,這不就是該由你這位府尹來查麼。別總是大白日就往家里跑,你也實在是不務正業了些。」
他是回來要看看元帝儀是不是平安無事,就算知道她本事了得,可一家人還是會忍不住擔心。「我現在就回衙門盡忠職守。」
元帝儀嗯了一聲,就不再理他了,只盯著那被射得千瘡百孔的靶子,她得想一想她下一箭要射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