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揚放手,箭從她肩膀擦了過去蹭到她衣服上了,雖說沒有射中,也算是不錯了,至少景帝儀覺得比六皇子的花架子好看的。宋雲揚扯下黑布,歉然道,「對不住,我賠姑娘一件衣裳吧。」
景帝儀扯著黑了一塊的衣袖看了看,道,「沒關系,反正是上個月做的衣裳,款式我也不喜歡了,也是要扔了的,髒了就髒了。」這是太後賞賜的衣料,算不上喜歡,髒了也不可惜的。
輪到五皇子了,五皇子實在是沒有把握,只是礙于景帝儀拿他娘要挾他,才硬著頭皮上的,只能說按著景帝儀的要求盡力一試,中與不中就不在于他的保證範圍了。
六皇子和宋雲揚看著他,五皇子覺得有塊布蒙著眼楮也好,什麼都看不到至少沒那麼大的壓迫感,他能全神貫注,他要思索的遠比景帝儀想的多,無法隨心所欲,也就只能安分的做景帝儀嘴里的.+du.縮頭烏龜了。
他不想爭,他娘也一直告訴他不要爭,爭也是爭不過的,干脆平平安安的日後若是能做個悠閑的王爺,也算皇恩浩蕩,是不錯的歸宿。
五皇子憑著感覺稍微調整了箭對著的方向,沒人想到他會中的,連五皇子自己都覺得不會中,怎麼可能憑著景帝儀一言半語,真就讓他一炷香的功夫射箭本事一日千里,可世事偏偏就是這麼出人意料。
還真是一次就射中了的。
果子飛了出去。
宋雲揚吃驚,五皇子拉下眼楮上的布,看到結果也是目瞪口呆。宋雲揚問道,「景姑娘到底教了什麼方法?」若是把這種方法教給軍營里的士兵,個個是百發百中,還何愁什麼仗是打不贏的。
景帝儀笑道,「秘密。」她看向老五道,「好了,不玩了。」
她轉身走,五皇子趕緊把弓交換還給主人,他是不敢看六弟的臉色的,六弟對他的騎射最為自信,可是卻輸給了他這個文武都不突出的五哥。
五皇子趕緊追上景帝儀。
景帝儀扭頭看他,笑問,「贏了人是什麼感覺?有沒有覺得揚眉吐氣?」她手里要是有根樹枝,肯定狠狠抽他的背,哪里有皇子走得像他一樣,還低垂著頭見不得人似的鬼祟。「你就不能抬頭挺胸的大步向前麼,走得像個姑娘一樣的小家子氣。」
五皇子想他並沒有覺得高興,他本來就對輸贏不上心,已經習慣了輸了,「姑娘能去幫我看看我娘了麼。」
景帝儀又問,「你不想知道你怎麼贏的麼?」
五皇子想到他是想知道,可也不會特意去問,他總覺得是景帝儀動了什麼手腳,可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景帝儀只說了一句,「箭是死的,我是活的。」老六和宋雲揚都盯著老五,反而沒發現她其實動了,只是離得遠,而她挪動的步子又小,他們沒看出來而已。「我不是跟你說麼,我想誰贏,誰就能贏。」
就算箭射得再準又如何,她稍稍往左或是往右,就失了準頭了。老五射得不準她也可以配合,總能夠讓他射中的。
五皇子嘆道,「景姑娘為何要針對六弟?難道只是你不歡喜,就要用我來挫六弟的威風麼。」他並不想得罪誰,贏了六弟雖然是景帝儀暗中操作,非他所願,可不知六弟會不會這麼想,就怕以為他是故意和景帝儀聯起手來讓他丟了顏面的。
景帝儀學著鳳靡初對平樂說話時的語氣,就是那種說什麼好像都是為了你好,你得听教,才不至于在路漫漫兮中走偏的語氣,道,「我只是在教他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難道沒听過滿招損,謙受益麼。若是太過自以為是,也就止步于此了,我是在激勵他謙虛上進。」
五皇子想說他從沒有見過有這種激勵到別人幾乎要暴跳如雷方式,可他最關心的並不是這個,「我按姑娘說的做了,請姑娘去看看我娘。」
景帝儀回他道,「你娘沒事,過幾個月就好了。」
她說的話前後不一,五皇子意識到他又是挨騙了,「事關人命的事怎麼能玩笑。」
景帝儀見他生氣反而笑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騙了,怎麼這麼不長記性,鳳靡初難道沒教你什麼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麼,我是女的。別說騙你了,蠻不講理都得。」說完把老五的果子給搶了,唯獨剩下兩個給他,然後抱著邊走邊吃。
她走到御書房,就听到皇帝在問陸賦和宋潮立儲君的意見,她在皇都也待了幾個月了,這麼一算皇帝的壽命其實沒剩多少了,是過一日少一日的。皇帝已經是病入膏肓,就像一棵樹,外表可能還是好的,可樹根已經壞了。
是該為身後事做打算了。
就某一方面來說,景帝儀倒是佩服他的,皇帝的身體現在定是百般的不適,就算她用藥減輕了他的病痛,但減輕,並不是消除,他肯定還是不舒服的。可還是每日風雨無改的上朝,沒叫那些大臣看出來。
現在支撐著他的,除了她開的藥,還有他的意志,果真是非常人能比的。
陸賦道,「立儲之事該是由皇上來決定,微臣不敢過問。」
皇帝道,「這不止是家事,還是國事天下事,既然是天下事,天下人都有過問的資格,你也是天下人,有何不敢。何況朕問你們,也不過是都做一番考量罷了,並不是叫你們代朕做主。」
宋潮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要做這樣的決定,「茲事體大,臣常年守在邊陲,對幾位皇子接觸不多,如果讓臣來評論幾位皇子的好壞,未免欠缺公平。何況這些臣也不懂,不如等鳳大人傷好,皇上問問他和陸大人的意見吧。」
陸賦道,「皇上正值壯年,此事不必著急,何況皇上之前不是讓四皇子和十皇子去了西南招安麼,不如等他們回來了再行商議。」
景帝儀站在外頭倚著牆听,吃剩的果核隨地亂扔,太監見她一直不進去,也不懂得要不要稟報,景帝儀豎起食指壓在唇上讓他噤聲。皇帝要立繼承人了,朝中的大臣各有各的心思,她只要等著看他們原形畢露,到時狗咬狗,肯定一嘴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