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迎來了高中畢業的日子,學校在大禮堂舉行畢業典禮,玉蘭和白麗跟同學們一起坐在台下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的畢業歌曲,優美的旋律回蕩在大禮堂里,激發起了一些同學的離別傷感之情,美好的校園生活從此結束了,大家將各自奔向新的生活,有的同學務工,有的同學務農,還有的同學將參軍去邊疆。
學校校長走上台前,向全體畢業生發表《致畢業祝詞》︰
「同學們︰恭喜你們園滿結束了高中課程的學習,拿到了畢業證,我代表全體教職員工向大家表示祝賀!
從今以後大家就要離開校園,走向社會,投入到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事業中。不論你們今後做什麼工作,是當工人,或是當農民,或是當解放軍,你們都是我們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人才和棟梁,你們要把在校園里學到的知識應用在工農兵隊伍建設上,為社會主義增磚添瓦,不辜負老師們對你們多年來的辛勤培養。
‘江山倍有新人出。一代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全體教職員工期待著大家在各行各業中發揮才干,建功立業,為母校爭光。學校的大門永遠為你們敞開著,隨時歡迎你們有空回學校走走看看,同老師們暢談你們的人生理想。」
大家一陣熱烈地鼓掌,接著班主任老師開始點名,給大家發畢業證書,同學們一個個走上台,從校長手里接過鮮紅的畢業證,面對校長的深切期望,深深地鞠躬敬禮。玉蘭最後一個走上台領取畢業證,然後代表全體同學發表畢業感言︰
「尊敬的老師們、朝夕相處的同學們︰我們的校園生活在這里結束了,而我們的人生起點從這里開始了。首先我代表全體同學感謝老師們多年來的諄諄教誨,是你們讓我們學到了知識,掌握了文化,明確了人生前進的方向。
同窗多年的同學們,當畢業的這一天終于來到時,我們感到了時間的飛逝。難以忘懷熟悉的校園、上課的教室和同桌的同學,讓我們一起珍惜青春、珍惜的美好的時光,應用好所學的知識,服務于社會主義建設事業。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讓我們一起用飽滿的熱情投入祖國的建設,力爭在各業各業做出新的成績,回報老師們的辛勤培養。」
同學們再次爆發出一片響亮的掌聲,隨後校長宣布畢業典禮結束,全體人員集中到大禮堂外照畢業合影。同學們起身拿起凳子走出大禮堂,將凳子排列在大禮堂門前,按照老師們坐中間、女同學蹲前面、男同學站後面的次序大家分別坐好,照像師鑽進相機幕布里調試好鏡頭後,鑽出來一手拿相機快門按鈕一手比劃著指揮道︰
「準備好啦,大家注意,一、二、三, 嚓。」
照完畢業像後,同學們拿上凳子走回教室,鄭重地將凳子放回從明天起就不再坐著的課桌里,有的同學神情凝滯,有的同學眼含熱淚,幾名女同學忍不住相擁而泣,玉蘭和白麗也受到感染,倆人緊握著手,眼眶里泛出點點淚花。這時班主任走來,叫玉蘭和白麗到校長辦公室去一下。倆人不由一怔,不知道校長找她們有何事,互相猜測著手拉著手一起來到校長室,推開門一看,只見校長和一位男同志正坐著交談,見到她倆進來,忙招呼她倆過去。
「這就是我們學校給你們單位推薦的玉蘭和白麗兩位同學,品學兼優,表現一直都不錯。」校長對那位男同志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這位就是那年跳《唱支山歌給黨听》的那位同學,演得真好。」那位男同志說道。
「當時我也在呢,我在後面伴舞。」白麗月兌口說道。
「哦,是嗎?那你們願意到我們百貨公司來上班嗎?」。那位男同志問道。
「啊!去百貨公司上班?」玉蘭和白麗都明顯地吃了一驚,這個消息對她倆來說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對呀,咱們百貨公司缺少櫃員,特別是缺少會打算盤計算的女櫃員。」那位男同志說道。
「那這樣一來,我們倆就能天天在一起,不用分開了。」白麗高興地跳著說道。
「百貨公司同我家的布店有區別嗎?」。玉蘭怯怯地問道。
「當然有,你家的布店只是賣布,百貨公司賣的東西就多了去,你家的店是私營,百貨公司可是國營單位哦。」校長對玉蘭說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上班呢?」白麗著急地問道。
「明天就可以去,帶上你們的畢業證和戶口本,到縣商業局辦公室報到。」那位男同志說道。
玉蘭回到家後,把這事告訴了爸爸媽媽,靈芝和洪順也顯得十分地高興,靈芝先前總是擔心玉蘭高中畢業後會選擇離開家去務農,沒想到學校會舉薦玉蘭去百貨公司,那可是古城最顯眼的單位,特別是一到趕場天,百貨公司就會被前來買東西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此時售貨員就成了眾人眼里的期盼,而靈芝本來就生得花容月貌,往那櫃台上站,自然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洪順問玉蘭要不要明天陪著她去單位報到,玉蘭趕緊推月兌說要同白麗一起去,她們找得到單位的,洪順只得作罷。
第二天,玉蘭穿了件素淨的衣裳在家里等著白麗,白麗穿了件大紅色的衣服,一路唱著跳著來到玉蘭家,拉起玉蘭就往外走,倆人經過吉祥寺,下到碼頭,坐上渡船過河,走上石階,來到位于政府旁邊一棟三層樓的辦公樓,門前掛著商業局的牌子,走進大門後,迎面中間是一米寬的木質樓梯,左邊牆頭上貼著樓層分布指示圖,右邊窗口里坐著管收發的門衛,見到她倆人詢問她們找誰,玉蘭和白麗站著看了一下樓層分布指示圖,找到縣商業局辦公室在三樓,倆人告訴門衛是來單位報到的,便朝樓梯口走去,剛走到樓梯拐角處,白麗不小心撞上了一位正下樓來的男同志,男同志手里拿著的一疊資料被白麗踫散,資料撒落一地,白麗一下子慌得不知所措,玉蘭趕緊俯去幫著撿拾,只見那位男同志對著白麗嘆了口氣,然後也蹲去撿時,正巧與玉蘭的手踫在了一起,兩人四目相對,霎那間那位男同志被玉蘭嬌美的容貌驚呆,竟忘情地把手里的資料滑落在地上,玉蘭也被男同志英俊質樸的相貌吸引,不覺羞澀地紅了臉,忙低下頭將撿起的資料遞給他。
白麗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把腳邊的資料撿起來遞給他時,竟然也被他的外貌吸引住,嘴里連連說對不起,那男同志將資料全部收齊後對她倆人說道︰
「你們是新來的吧?」
「對,我們今天來報到,我叫白麗,她叫玉蘭。」白麗搶著說道。
「玉蘭,好美的名字,我叫陳剛。」
「我的名字難道就不好听嗎?」。白麗調皮地說道。
「好听好听,那你們先上樓去吧,我忙去了,以後我們還會經常見面的。」陳剛說完看了看玉蘭,轉身走下樓去。
白麗站在樓梯邊痴痴地望著陳剛遠去的背景,悄悄地跟玉蘭說道︰
「哎,看見了嗎?百貨公司也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生啊。」
「你不害羞啊?」玉蘭伸手戳了下白麗的腦袋,二人笑著歡快地跑上樓去。
按照單位領導的安排,玉蘭分在布料櫃台,白麗分在文具櫃台,都先由櫃上的師傅帶著熟悉工作流程一個月,然後視她倆的熟悉情況再決定獨立上櫃,倆人頻頻地點頭稱是。
布料櫃台上的女同志姓彭,五十多歲,體態偏胖,性格豪爽,整天露出一付笑臉和兩排潔白的牙齒,接待顧客時總是樂呵呵的,大家都習慣叫她彭阿姨。彭阿姨見到漂亮的玉蘭來跟她上櫃實習時,又是歡喜又是高興,拉著玉蘭熱情地問道︰
「你長得這麼漂亮,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呀?」
「我叫洪玉蘭,家住吉祥寺那邊,我爸爸叫洪順,在政府上班,我媽媽叫靈芝,在自家開的洪氏布店賣布做衣裳。」玉蘭嬌羞地回答道。
「哦,哎喲,原來你是靈芝家的姑娘,怪不得,我看過你在台上跳舞呢。」彭阿姨大聲地說道。
「彭阿姨,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徒弟,有什麼活你只管吩咐,不懂的、做得不好的請你多多指教。」玉蘭正兒八經地向彭阿姨深深地鞠了一躬,慌得彭阿姨忙拉起她。
「看你說的,你媽媽賣了多年的布,經驗比我還足,你學起來呀,一定快,這下我可輕松了。」彭阿姨說道。
玉蘭同彭阿姨邊說邊走進布料櫃台,玉蘭四下看看,走到屋角拿起盆和拖把,就開始打掃櫃台,彭阿姨準備拿抹布擦櫃面,被玉蘭搶了去。
「彭阿姨,以後這些事都交給我,你只管看我哪里沒做好,指點給我就行。」玉蘭說道。
「讓你一人做,我過意不去呀。」彭阿姨說道。
「阿姨是長輩,我做小輩的多做點沒啥。」玉蘭邊拖地邊說道。
彭阿姨扭不過玉蘭,只好坐在椅子上看著玉蘭把衛生搞干淨後,拉開抽屜,將要用的尺子、剪刀、票據、筆、鐵夾子等一一整理出來準備著。
白麗站在文具櫃台外等了好長時間,才見到一位老同志穿著深藍色的老式中山裝,背有些駝,臉上戴著一付老花鏡,手里拿著份報紙走過來,打開櫃台門鎖後,徑直走了進去,白麗跟在他後面被他發覺後,轉過身來對白麗說道︰
「買東西在外面買,這里不能進。」
「你是吳師傅吧,我叫白麗,領導讓我來跟你實習。」白麗自我介紹道。
「哦,分個人來怎麼也不事先打聲招呼?你先去把那門關好。」吳師傅放下報紙對白麗說道。
「哎。」白麗轉身過去關上門。
「你叫什麼?」吳師傅坐下來問道。
「吳師傅,我叫白麗,請你多多指教。」白麗說道。
「哪里談得上什麼指教?做事機靈點就行。」吳師傅說道。
白麗一時無話,見一些鉛筆散落在櫃台里,就動手去整理,誰知剛整理好,吳師傅就走過來說裝錯盒子了,又重新倒出來分開裝,白麗在一邊看著,輕輕地鼓了鼓嘴唇。
開門營業時,玉蘭由于從小就看著媽媽賣布,對量布扯布再熟悉不過,但是對開票、劃票卻是少見,因為整個百貨公司就只設有一個收銀櫃台,位于所有貨櫃的中間,無論哪個櫃台開好票,連同錢一起都會用鐵夾子夾住,然後掛上頭上的細鐵絲,用力一滑,鐵夾子就帶著票據滑向收銀櫃台,收銀的只管伸手取下來,用算盤復核無誤後,用筆在票據上打個「ˇ」,然後收錢找零,再用鐵夾子夾住,用力滑回去,整個門市里不時地听到鐵夾子在細鐵絲上劃去劃來的聲音。
玉蘭認真地看著彭阿姨的一舉一動,不時給彭阿姨遞上尺子、剪刀等,使彭阿姨更得心應手,玉蘭也很快就熟悉了工作的操作流程,當彭阿姨去廁所方便時,玉蘭就獨立地工作起來,等彭阿姨回來後,玉蘭將票據拿給彭阿姨過目,彭阿姨重新用算盤核算一遍無誤後,贊許地點點頭。
文具櫃台常常是學生們光顧得最多的櫃台,經常一來就是一群學生,圍著櫃台看著里面的各種筆、墨、紙、張指指點點,白麗和吳師傅有時都忙得招呼不過來,白麗對各種文具的價格不熟悉,看著櫃子里密密麻麻貼著的各種標價,總是拿不準,怕出差錯,只好不時地問吳師傅,吳師傅只得兩頭來回跑,累得氣喘吁吁。
「吳師傅,要不我們把這貨重新擺放一下,把價格寫得大一點,這樣學生們自已一看就清楚了,免得他們不停地問。」白麗說道。
「你說得輕巧,這麼多貨重新擺得花多長時間?除非不買貨,否則哪有時間來送你慢慢地擺?」吳師傅說完又轉身去忙。
白麗嘆了口氣,自認倒霉,心想怎麼領導會安排她跟這個吳師傅,話不投機半句多,自已無論做什麼都合不了他的意。
下班後,白麗來到玉蘭櫃台這邊等玉蘭一起回家,玉蘭同彭阿姨一起收拾停當,同彭阿姨告辭後,才走出來。
「怎麼樣?今天上班還適應嗎?」。玉蘭笑著問白麗道。
「適應?快別說了,倒霉透頂,竟遇上個脾氣古怪的老頭。」白麗沒好氣地說道。
「咋的啦?」玉蘭吃驚地問道。
白麗一股腦地將所有的不痛快告訴了玉蘭,玉蘭听後忙勸她消消氣,安慰她慢慢來,只要肯認真地學,也許時間久了,吳師傅會慢慢轉變對她的態度的,白麗不再說什麼,倆人走到玉蘭家門前才分手。
「怎麼樣?到百貨公司上班忙不忙啊?」洪順見到玉蘭關心地問道。
「今天都是彭阿姨在做,我只是在邊上看著學,不算忙。」玉蘭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說道。
「你在我們自家店里看我賣布這麼多年了,應該難不住你。」靈芝說道。
「賣布不算啥,就是開票和劃票挺有意思的,一整天都听到嘩嘩地聲音。」玉蘭邊說邊做著動作給他倆看。
「這是國營店,收錢就不像我們這麼簡單直接,一段時間後還會關上幾天門來盤點。」靈芝笑著說道。
「帶我的師傅彭阿姨長得可胖了,人也好,整天都是笑嘻嘻的。白麗卻跟了一個吳師傅,說是脾氣怪怪的,弄得白麗垂頭喪氣的。」玉蘭說道。
「百貨公司人多,各種性格的人都有,你們才去,要虛心地向老同志學習,手腳也要勤快些,別人才肯帶你們,千萬不能鬧脾氣。你好好勸勸白麗。」洪順慎重地說道。
「嗯,好的。爸爸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們丟臉的。」玉蘭點頭說道。
第二天,玉蘭同白麗一早就到百貨公司,趁彭阿姨還沒來,玉蘭照例先打掃衛生,白麗在文具櫃台那邊看到玉蘭這麼勤快,于是也找出拖把學著做,將文具櫃台里里外外都收拾干淨,還特意將吳師傅的茶杯也拿去沖洗干淨,擦干水分後仍舊放回原處,試了試暖水瓶,拎著到開水房灌滿開水提了回來,等吳師傅來到時,主動替他泡上茶水,吳師傅見白麗如此熱情,倒失了幾分刻板,態度也略緩和了些,白麗的心情也開展舒暢起來。
這時一名男同志拿著一疊貨單走了過來,白麗抬頭見是陳剛,甚是驚喜,忙揮手招呼道︰
「嗨,你好,有事嗎?」。
「是你呀,我來同吳師傅對對貨。你分在這個櫃台嗎?」。陳剛問道。
「是的。」白麗點頭答應道。
「那你可得多跟吳師傅學學啊。對了,你那個同學在哪里?」陳剛繼續問道。
「挪,在對面布料櫃。」白麗揚起脖子示意道。
陳剛轉身看過去,見玉蘭正與彭阿姨在整理布料,本欲立即走過去,突然想到自已還沒有同吳師傅對貨,趕緊收住腳步,從手里抽出文具櫃的貨單遞給吳師傅說道︰
「吳師傅,你看看這個月準備進哪些貨?」
「主要是鉛筆和練習本,學生們開學要用得多。」吳師傅接過貨單邊說邊在單子上劃著。
「好的,其他沒有了嗎?那就這樣定了。」陳剛收起貨單轉身這才朝玉蘭那邊走去。
白麗一直目不轉楮地看著陳剛,遠遠地望著他走過去,一臉的戀戀不舍模樣,這時有人來買元珠筆,叫了她幾聲都沒听見,直到吳師傅走過來用手敲了敲櫃台,白麗才回過神來,趕緊從櫃里拿出一盒元珠筆放在櫃台上,由著顧客自已選,眼楮仍不時地朝玉蘭那邊張望,吳師傅見她這樣,索性自已接待顧客,幫著顧客挑選。
陳剛徑直走到布料櫃台前,彭阿姨一見他,笑著招呼道︰
「小陳,又來對貨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呀。」
「彭阿姨,對這新學徒還滿意吧,看你嘴都笑得合不攏了。」陳剛打趣說道。
「那當然,玉蘭家本身就是賣布的,做起事來上手快,我可省心多了。哈哈哈。」彭阿姨笑著說道。
陳剛雖然嘴上同彭阿姨說著話,眼楮卻不時地朝玉蘭看,倆人四目相對時,羞得玉蘭趕緊低下頭,雙手拿著布料邊角揉著。陳剛見狀,微笑著從手里抽出貨單遞給彭阿姨說道︰
「彭阿姨,這個月準備進哪些貨?」
「想進些薄一點的、透氣性好的布料,可每次貨到得都晚,等貨到時,天氣也轉涼了,賣不出去又給積壓下來。」彭阿姨說道。
「如果貨周轉時間長,那就進些秋季的布料吧。」玉蘭試探地說道。
「咦,我倒想問下,你媽媽那邊進貨快嗎?」。彭阿姨隨口說道。
「我媽那邊是小店,哪里比得上這里呀,我媽每次進貨都是一次性堆滿庫房,然後慢慢地賣。」玉蘭說道。
「你媽媽做的衣裳樣式不錯,什麼樣的布料一到她那里,就能做出好看的衣裳來。」陳剛忍不住說道。
「我看就依玉蘭說的,進些秋季的布料吧。」彭阿姨在貨單上劃好後交給了陳剛。
「好的,那我就回去匯總去了。」陳剛接過貨單,又朝玉蘭看了一眼,點了下頭,然後朝後門走去。
「哎,玉蘭,我覺得小陳好像對你有點意思呢。」彭阿姨笑著悄聲說道。
「什麼意思呀?」玉蘭嬌羞地問道。
「從他一走過來,明里是在跟我說話,實則暗地里不停地瞧你,那種神態哪里瞞得過我呀。」彭阿姨說道。
「彭阿姨你說笑呢?」玉蘭羞澀地笑了。
「別不好意思,你們倆人要站在一起,還真是郎才女貌呢,要不哪天我幫你試探他一下。」彭阿姨繼續說道。
玉蘭不意思地轉身走開去整理其他的布料,彭阿姨自顧笑著,轉身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一個月後,玉蘭對布料櫃台的工作流程已非常熟悉,完全能獨立一個人值守整個櫃台,這讓彭阿姨輕松了不少,尤其是在顧客挑選布料左側、猶豫不決時,玉蘭會很耐心認真地給顧客當參謀,詢問買布料的用途、給多大年齡的人穿、是男還是女等等,當顧客一時弄不清需要買多少尺布才能做成一件衣裳時,玉蘭會按照顧客描述的對象提出合理的建議,讓顧客欣然地同意照著她說的買布,玉蘭嫻熟流利地打起算盤算好賬,把開好的票據連同錢夾上,「唰」地一個優美動作,票據和錢就順著鐵絲滑到收銀台,收銀員復核後劃單找零錢,又「唰」地一下返了回來,整個過程快捷通暢,從未出現過任何差錯,深得公司員工和顧客的一致稱贊。彭阿姨逢人便夸贊玉蘭漂亮聰明,恨自已此生沒有兒子,否則定要將玉蘭娶回家當兒媳婦。玉蘭早已習慣了彭阿姨的念叨,也不說什麼,只是一笑了之。
而白麗對文具櫃里琳瑯滿目的各種文具用品經常記不住價格,有時張冠李戴,被吳師傅發現糾正過好多次,開始時吳師傅還比較有耐心地教她如何記住各種物品價格,可是眼見她頻頻出錯,只好搖搖頭作罷,在顧客少、買的東西也不多時,白麗尚能應對,一旦顧客來得多時,吳師傅就不敢掉以輕心,安排白麗專門負責開票,自已一項項地告訴她物品、單價、合計等等,白麗就只管按照吳師傅口述的開好票,連同顧客交的錢一並夾上,可在滑鐵夾子時,用力不足或是沒有掛好,鐵夾子只滑到一半就不動了,害得吳師傅只好走出櫃台來,用一根竹竿將半途中的鐵夾子撥拉過去,由此耽誤了顧客許久。
「買支筆都要費半天功夫,小同志,下來好好練練。」顧客不悅地說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不想快點。」白麗沒好氣地說道。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嘛?好像你還有理似的。」顧客忍不住大聲說道。
「不就耽擱了一下嘛,值得你這樣大聲嚷嚷嗎?」。白麗也提高嗓子說道。
「找你們領導來評評理。」顧客越發生氣地叫道。
吳師傅趕緊從收銀台那里拿著票據和零錢直接跑回來,將顧客買的筆一並遞給顧客,同時一邊勸解,不時扭頭對白麗打眼示,要她少說話,白麗轉身朝櫃台角走去,吳師傅將顧客打發走後,轉過身來對白麗說道︰
「當售貨員對顧客就要熱情耐心,象你這樣,動不動就同顧客吵,以後誰還來給你買東西,東西買不出去,咱們的銷售指標就完不成。你呀,做事太不用心了。」
「吳師傅,我錯了。」白麗低聲地說道。
「知道錯就好,當售貨員也要練一點本事,眼快、手快、心細,你看看你那個同學,人家做得多好。」吳師傅用手指著玉蘭對白麗說道。
白麗抬頭看看玉蘭,玉蘭正動作嫻熟地扯布滑賬,完全沒有注意到剛才白麗同顧客吵架的一幕,白麗站起身,拿著鐵夾子認真地掛好,趁沒人時用力地朝收銀台劃過去,鐵夾子穩穩地停在收銀台上,正在埋頭點錢的收銀員听到鐵夾子劃過來的聲音,習慣地伸手去取,卻發現是空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喊道︰
「誰劃過來的空夾子?」
「對不起,是我,我在學著練習。」白麗忙回答道。
「我現在正忙,沒時間陪你練。」收銀員說完又埋頭繼續點錢。
白麗沒好氣地走過去,拿著鐵夾子用力一劃,鐵夾子又回到了文具櫃這邊,白麗就這樣獨自反復地來回劃鐵夾子。玉蘭稍有點空閑時,才抬頭看到白麗這樣過來過去的,笑著招呼她道︰
「很不錯了,休息會吧。」
「我就不信劃不好這鐵夾子。」白麗說道,自顧又劃了一會,直到吳師傅招手叫她進櫃,才停了下來。
下班後,玉蘭同白麗一起走回家,玉蘭見白麗情緒不高,便關心地問道︰
「是不是還和吳師傅處不來呀?」
「那倒不是,其實吳師傅人挺好的。唉,我都覺得自已真不是做售貨員的料,要不是我媽苦口婆心地勸我來,我寧願去務農還好些。」白麗嘆氣地說道。
「瞧你說得好听,真要是到了鄉下去務農,只怕你吃不了那份苦呢。」玉蘭笑著說道。
「你不知道,那些零零碎碎的文具價格弄得我真是頭都大了,不知道百貨公司還有沒有其他可干的活,我想找領導給我換一個。」白麗說道。
「咱們才來不久,就去找領導提要求,怕不太好吧。」玉蘭猶豫著說道。
「那就再等等看吧。」白麗說道。
一天早上,玉蘭把櫃台內外的衛生打掃好後,仍沒見彭阿姨來,正思忖著,只見陳剛匆匆地走來說道︰
「玉蘭,彭阿姨今天來不了,她生病請假了,今天你可能要一個人值守,我這就去告訴公司領導。」
「啊?彭阿姨病了,嚴重嗎?」。玉蘭呼驚地問道。
「是傷風感冒,年紀大了,不像年輕人扛得住。哎,你一人能行嗎?」。陳剛關心地問道。
「沒事,你放心。」玉蘭微笑著答應道。
「要實在忙不過來,我給領導說一聲過來幫你。」陳剛好意地說道。
玉蘭看著陳剛關注的眼神,不覺害羞地低下頭,隨勢用手撩了一下頭發,那含蓄嬌媚的神態讓陳剛情不自禁,直到一位顧客過來挑布料,陳剛才轉身離去。
過了一會,陳剛陪著公司兩名領導走到布料櫃台來,領導告訴玉蘭從今天起,決定讓她獨立值守布料櫃台,彭阿姨等病好後調整到公司財務室。領導鼓勵玉蘭繼續努力好好干,不要辜負公司的期望,玉蘭鄭重地點點頭,陳剛也對她投去贊許的目光,其他櫃台的售貨員及收銀員趴在自已的櫃台上看到公司領導夸獎玉蘭,也都紛紛稱贊玉蘭工作扎實。
隨後領導們一行又走徑直走到文具櫃台前,吳師傅忙迎上來打招呼,白麗也隨著緊跟其後。
「領導們好。」吳師傅笑著說道。
「老吳啊,身體還好嗎?」。一位領導問道。
「謝領導們關心,還行。」吳師傅回答道。
「你可要多把你的好經驗傳給年輕人喲,不能保守哦。」另一位領導笑著說道。
「領導放心,我會的。」吳師傅說道。
「這位可是新來的白麗?」領導問道。
「領導好,我就是白麗。」白麗趕緊回答道。
「年輕人可要靜下心來好好跟老同志學習學習,對待顧客要有耐心,不能跟顧客吵架,你們售貨員站在櫃台上,就代表我們百貨公司的形象,百貨公司就是為廣大的顧客服務的,要有真心、細心和耐心,要用微笑服務去感染每一位顧客。按照公司的規定,對你延長一個月的實習期,希望你加強業務學習,爭取象玉蘭一樣早日獨立值守櫃台。」領導對白麗語重心長地說道。
白麗一直低著頭,咬著嘴唇,雙手交織扭動著听領導講完後默默地點點頭,待領導轉過身走開,才抬頭看到此時門市上所有的人都在朝自已看,陳剛也在看著自已,一時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強忍著轉過身,背朝大家,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玉蘭很想過來安慰她,但因彭阿姨不在,自已不能離開櫃台,只好遠遠地望著白麗的背影婉惜。吳師傅知道白麗心里不痛快,輕聲把她叫到櫃台一角勸解道︰
「領導們批評是正常的,不要因為挨了批評就賭氣,該干什麼就干什麼,今後工作時多用點心,減少差池。」
「我知道了,吳師傅。」白麗低聲說道。
下班後,玉蘭收拾完櫃台,鎖上抽屜,揭開過道板,走向白麗這邊,吳師傅知道玉蘭是來邀白麗一起下班回家,就對白麗說道︰
「你同玉蘭先走吧,我來收拾。」
白麗不說什麼,放下手里的東西走了出來,玉蘭拉著她,倆人一起走出門,來到街上後,白麗長出一口氣說道︰
「長這麼大,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挨批評。」
「事情都過去了,你想開些。」玉蘭勸她道。
「玉蘭,我索性都告訴你吧,我真的是不想來白貨公司的,都怪我媽,百貨公司去學校招人時,要求要長得漂亮,品學兼優的,學校就推薦了你,我媽知道後,多處上門找人去說情,硬是把我同你一起分來。看在我媽一片苦心的份上,我不好違她的心意。其實我是打定主意要去鄉下務農,我覺得那才是適合我的地方,四面曠野,無拘無束,還不受我媽的整天嘮叨。」白麗對玉蘭說道。
「真的呀?可你要是真的去到鄉下,你吃得了那些苦嗎?我倒是覺得我們倆在一起做伴才好。你要是實在不喜歡文具櫃,改天找領導換一個。你看彭阿姨不就調到財務室去了。」玉蘭說道。
「領導讓我加強業務學習,不會給我換的,除非……」白麗欲言又止。
「除非什麼?」玉蘭著急問道。
「除非調來和你一起在布料櫃,你會要我嗎?」。白麗問道。
「看你說的,只要領導同意,我哪敢不要?」玉蘭嗔怪地說道。
「這我相信。唉,只是今天讓陳剛看到我挨批,好難為情。」白麗邊走邊說道。
「這種時候你還去想這些干啥?把今天的不愉快都忘記,明天起,又是一個新的起點。」玉蘭鼓勵白麗說道。
「嗯,是的,明天重新開始,有你陪著我,我就不信做不好。」白麗重拾自信心說道。
「對呀,這才是我認識的白麗。」玉蘭欣慰地說道。
從那以後,白麗確實有了轉變,認真地熟記櫃台里各種文具的價格和擺放的要求,對不容易記住的就干脆拿個小本子記下來,對顧客的態度也有了轉變,吳師傅看在眼里,很為她高興。
一天,吳師傅因身體有恙請假,白麗一人在文具櫃台值守,一群小學生戴著紅領巾,外出搞完勞動回來,一起涌進百貨公司的文具櫃台,趴在櫃台上看著櫃台里的文具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忙得白麗一會跑這邊一會又跑那邊的,剛給這邊的學生開好票,那邊的學生又在喊,于是白麗收了錢往鐵夾子上一夾,就朝收銀台劃了過去,收銀員伸手取下鐵夾子時,只看到錢卻沒有看到開出的票,便叫道︰
「是哪個櫃台劃過來的錢?」
白麗正忙著給小學生們介紹各種筆,沒听到收銀員喊,直到開錢的那個小學生提醒她,才想起來。
「啊,是我劃過來的錢,忘記夾票了,麻煩你把夾子劃過來一下。」白麗對收銀員叫道。
「喊了這麼久你都沒听見?真是的,不是自已的錢不當回事。」收銀員沒好氣地說道。
「我這里有這麼多的學生在挑東西,你又不是沒看見。」白麗分辮道。
「自已來劃,我沒空。」收銀員說道。
白麗還想說點什麼,轉念一想又忍了回去,吩咐開了錢的那個學生替她看著其他同學,然後自已走出櫃台跑到收銀台,伸手用力將鐵夾子劃了回去,轉臉對著收銀員狠狠地「「哼」了一聲走開。
「你哼什麼?自已疏忽,還想埋怨別人。」收銀員不甘示弱地說道。
「你有啥了不起,不就是當個數錢的嗎?神氣啥?」白麗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回過身來對收銀員大聲吼道。
倆人在收銀台前大聲地爭吵起來,引來其他售貨員和顧客圍觀,玉蘭在布料櫃台叫著白麗,可白麗根本就听不見,幸好彭阿姨過來,連勸帶哄地將白麗勸回文具櫃,買東西的學生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怔住,彭阿姨給開了錢的那個小學生取筆找零後,學生們慢慢地離開,白麗坐在櫃台里氣哼哼地,彭阿姨勸了她好一陣後才走開。
這事後來被公司領導知道,白麗被叫到辦公室去挨了好一頓批,過後不久,白麗被調離文具櫃,調到公司倉庫當保管員,上班時間同玉蘭見面的機會很少,每天獨自一人坐在保管室,除了跟卸貨的師傅們打打交道外,其余時間都是一個人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
有天陳剛走來同白麗核對貨物,見她一付懶心無腸地樣子,不免心生憐憫,帶著她在庫房轉了一圈,對著堆積如山的盤貨一一清點完畢後,雙方在貨單上簽上字,陳剛並不急于走開,而是試著同她聊了起來。
「看你一付無精打采的樣子,與剛來百貨公司時判若兩人,干嗎這麼消極呢?你才多大?打起精神來吧。」陳剛勸白麗道。
「我知道,整個百貨公司的人都看不起我,都不願同我來往,我是被發配到倉庫來充軍了。」白麗沒好氣地說道。
「公司里的人沒有看不起你,是你自已盡往這樣想,就算大家不理你,玉蘭也不會不理你嘛。」陳剛說道。
「我都不好意思見玉蘭,不想讓她因為我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白麗說道。
「恕我直言,你有時就是太沉不住氣了。人嘛,都有犯錯的時候,其時經過了這一次,我相信你是會轉變的,你自已也要有信心和決心。」陳剛勸說道。
「謝謝你還能這樣關心我。」白麗心生感激之情。
看著陳剛遠去的背影,白麗恍惚在無邊的蕭瑟中看到了一線希望,想到自已在這樣落寞時還會得到陳剛這樣的關心,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後來,因為陳剛是負責百貨公司進貨的,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來同白麗核對一次倉庫里的貨物,白麗也為經常能同陳剛單獨相處感到欣喜,每次都主動找話題同陳剛聊天,陳剛見白麗精神狀態越來越好,不再象過去那樣消沉了,很是為她的轉變高興,倆人常常一邊核對貨物一邊天南海北地侃,待陳剛每次核對完貨物後要離開時,白麗竟說不出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隱藏心頭,總是難忍同陳剛的分別。
白麗眼見陳剛對自已沒有一絲厭惡之心,感受到在諾大的百貨公司里能遇上陳剛這樣還能把自已當朋友的人實屬難得,因此倍加珍惜同陳剛的每一次相處,虛心向陳剛請教保管倉庫的方法和技巧,陳剛見白麗認真好學,便耐心地給她各種指點,協助她把倉庫里的各項規章制度建立起來,按要求分開放置各種易燃易爆物資,添置防火防潮防盜等各項設備,在白麗的打理下,倉庫里一切井然有序,各種貨物規範堆放,有次陳剛還帶領導專門到倉庫來巡視一番,領導對白麗的工作表示滿意,這讓白麗更加感激陳剛的無私幫助。
玉蘭從獨立值守布料櫃台後,每天早出晚歸,回到家後就覺得全身骨頭似乎都散了架,讓洪順和靈芝心疼不已,洪順開玩笑地逗她說是別去百貨公司上班了,與其這樣累,還不如回自家布店做,好歹有媽媽護著,累不著她。
「那怎麼行?我總不能一輩子都讓你們護著吧?百貨公司領導和同事們都看重我,我可不能丟臉。」玉蘭邊吃飯邊說道。
「你呀,同你媽媽一樣,好強。」洪順說道。
「是嗎?可是我卻覺得她像你一樣柔順呢。」靈芝笑著說道。
「哎,爸爸、媽媽,告訴你們,我們百貨公司門市櫃台里要評流動紅旗手了,大家都看好我呢。」玉蘭得意地說道。
「是嗎?咱們女兒就是有出息。好好干。」洪順夸贊道。
「那白麗怎麼樣?」靈芝問道。
「她?工作時同收銀員吵架,被調整到倉庫當保管員了。」玉蘭一時放低了聲音。
「啊?這樣呀?」靈芝擔心道。
「不過,她在倉庫干得挺好的,上次領導還表揚她。」玉蘭說道。
「唉,白麗這孩子其實不錯,就是心靜不下來。」靈芝說道。
「她要是一直干得好,沒準領導還會調她回來,文具櫃上的吳師傅身體不太好。」玉蘭說道。
「那你們還經常在一起玩嗎?」。洪順問道。
「這段時間少有在一起,因為我下班前要整理櫃台,等我整理完後去找她時,她已經下班回家了。」玉蘭回答道。
「你們之間不會因此疏遠吧?」靈芝問道。
「怎麼會呢?百貨公司里的職工都知道我們是一起參加工作的好朋友。」玉蘭笑著說道。
經過一個月的售貨評比,加上顧客投票,玉蘭所在的布料櫃台果然不負眾望,奪得了銷售加顧客投票的第一名,百貨公司的領導親自來給玉蘭的櫃台掛上了「流動紅旗手」的小錦旗,並向她表示祝賀,眾人也由衷地稱贊玉蘭實至名歸,玉蘭連連向大家鞠躬表示感謝。
這天陳剛又來到倉庫同白麗核對貨物,倆人邊走邊清點,走到一堆木箱櫃邊時,白麗眼見蓋在木箱櫃上的帆布有一只角被風掀開,白麗找來一張椅子想站上去,被陳剛攔住。
「還是我來吧。」陳剛說道。
「不用,我能行。」白麗推開陳剛,自顧站了上去,伸出手拉住帆布一角,用力拉扯過來準備蓋住木箱櫃,誰知腳沒站穩,整個人側身倒了下來,陳剛一見,忙上前去扶白麗,白麗一頭倒在了陳剛的懷里。
白麗倒下來後先是受到了驚嚇,可被陳剛接住後卻是一付嬌羞的模樣,隨後便順勢雙手緊緊摟住陳剛,一雙火辣辣的熱切目光凝望著陳剛,充滿了少女的愛戀之情。陳剛先是擔心怕白麗摔倒,情急之下急忙伸手抱住她,可沒想到反讓白麗雙手緊緊地摟抱,眼里滿含深情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已,陳剛一下慌了手腳,連忙把頭扭向一邊不敢直視白麗,然後用力推開白麗,嘴里急促地說道︰
「別這樣,讓人看見了不好。」
「這里沒有人呀。」白麗嬌嗔道。
「別、別、別,咱們還是保持同事關系好些。」陳剛說道。
「你難道不喜歡我?」白麗痴痴地問道。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陳剛邊說邊拿起貨單轉身走出倉庫,讓白麗一陣茫然。
後來陳剛每到來倉庫同白麗核對貨物的時間時,心里就犯怵,幾次都是硬著頭皮過來,見到白麗那痴情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已時,陳剛總是躲躲閃閃,支支吾吾地敷衍著白麗,清點完畢後就趕緊離去。但白麗並不灰心,認為陳剛還在猶豫,心想只要自已誠心誠意,是會打動陳剛的,因此對陳剛的躲閃並不介意,每次見到陳剛都一如既往地熱情,經常找各種借口挽留陳剛,想盡辦法同他多呆一會。
這天百貨公司進來了幾大卡車的貨物,司機將卡車停穩後,拔下車鑰匙,關上車門,幾個人邀起一起去找地方休息。白麗指點著搬運工將卡車上的貨物卸在倉庫里指定的地方,然後自已搬了把椅子來倉庫門口坐下,端著茶缸一邊喝茶一邊看著搬運工卸貨,心里知道這種時候陳剛是肯定要過來同她核對單子的,便不時地朝外面張望,卻一直不見陳剛的身影,待搬運工們卸完貨,站在一起抖落身上的灰塵,不時用墊布相互拍打,其中一名搬運工走過來將一張三聯單的進貨單交給白麗,讓她清點卸在倉庫里的貨物,白麗心里只管想著陳剛為何還不來倉庫之事,隨便點了下就收下簽字,撕下一聯退給搬運工,另外兩聯就放在貨箱上,搬運工拿上貨單就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倉庫。
白麗拿起茶缸邊喝茶邊朝外面看,發現茶缸里沒水了,便轉身朝開水房走去,一陣風吹來,白麗放在倉庫里貨箱上的貨單被吹飛,飄進了堆滿貨物的角落里,等白麗端著灌滿水的茶缸走回來時,才見到陳剛走來。
「我可等你好久了,咋現在才來呀?」白麗見到陳剛問道。
「是應該早點過來的,在財務室那里有事耽擱了。」陳剛忙解釋道。
「知道你肯定要來,所以我一直沒關倉庫大門,走,點貨去吧。」白麗說道。
陳剛跟著白麗走進倉庫,朝剛剛卸下的貨物那里走去,陳剛邊走邊對白麗說道︰
「你先把貨單拿給我,咱們邊看邊清點。」
「好的。」白麗爽快地答應道,便朝剛才放貨單的貨箱那跑了過去。
「咦,我剛才是放在這里的呀,咋不見了呀?」白麗吃驚地說道。
陳剛站在另一邊見白麗圍繞著貨箱來來復復地找,頓時起了疑惑,便跟著走過來問道︰
「怎麼啦?」
「我剛才明明是放在這里的,就去打了點開水,這里又沒別人,咋會不見了呢?」白麗嚷嚷道。
「你確定是放在這里的嗎?沒有記錯嗎?」。陳剛問道。
「是這里,絕對沒錯。」白麗說道。
「你有拿東西壓在單子上嗎?」。陳剛問道。
「哦,沒有。」白麗意識到自已的疏忽大意,一時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答道。
「唉,我說你呀,怎麼這麼粗心。再找找吧。」陳剛嘆氣地說道。
倆人分頭圍繞著貨箱開始四處尋找,狹縫、角落、空隙等地方都探頭伸手去找,找了好一會,還是沒有找到。
「怎麼辦呢?陳剛。」白麗開始著急起來。
「這次進貨數量多,品種也多,沒有清單是無法入賬的。」陳剛說道。
白麗蹲在地上一付垂頭喪氣的樣子,正自尋思著自已這次肯定是完蛋了,陳剛斜著身子仍舊抱著一絲希望地尋找,手里拿著的一疊貨單順勢滑落在地上,白麗一見,不由心生一計。
「你看要不這樣,用你手里的新貨單子對照倉庫里新進的貨物重新寫一份。」白麗對陳剛說道。
「這怎麼行?讓領導知道了咱們這可是在犯錯誤啊。」陳剛慎重地說道。
「你就幫幫我吧,這里沒人,不會讓人知道的。」白麗苦苦央求陳剛道。
「不是我不肯幫你,是我不能讓你去犯錯誤。」陳剛拒絕道。
「你?我沒想到你真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算我自作多情。哼。」白麗站起身忿忿地說道。
「我勸你還是主動去向領導說清楚,我可以陪著你一起去。」陳剛說道。
「用不著你假惺惺憐憫,我自已的事情自已會處理。」白麗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個星期後,百貨公司召開員工大會,玉蘭同白麗坐在一起,聆听公司領導作講話,領導點評了近段時間百貨公司的運行情況,對玉蘭在工作中做出的成績給予了表揚,隨後通報了白麗丟失倉庫貨物清單事件,並進行了點名批評,玉蘭惋惜地看著白麗,見白麗一臉漠然置之的表情,不好對她說什麼,最後公司領導安排完下一步的工作任務才宣布散會。
員工們陸陸續續地起身走出會場,有的經過白麗身邊時,還不忘調過頭來看她一眼,然後輕聲議論著走開。白麗一言不發地坐著,任由大家指指點點,玉蘭知道白麗心里不好受,便陪著她一起坐著,直到員工們都走後,才試著拉拉她的衣袖。
「走吧。」玉蘭說道。
白麗站起身,任由玉蘭拉著她一起走出會場來到街上。
「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多加小心點啊。」玉蘭輕聲說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想到會遭這樣大的處分。」白麗委屈地說道。
「這麼大筆貨單弄丟了,國家和單位就會受到損失。我媽經常告戒我,在櫃台上,票據、錢、貨物都要做到‘三清’,這是做買賣的根本。」玉蘭邊走邊說道。
「我就羨慕你,長得好看,又有你爹媽這樣心疼你。」白麗還沒說完,卻突然停住腳步,原來是看見陳剛迎面走來,一時感到難為情,逐將臉扭向一邊。陳剛見白麗這樣並不介意,微笑著同她倆打招呼︰
「你們這是回家嗎?」。
「不回家還能去哪?」白麗嘟嘴說道,被玉蘭拉了一下衣角制止。
「我們回家,你呢?」玉蘭問陳剛道。
「我要到商業局去一下。這天好熱啊,要不我先請你們吃碗涼粉吧。」陳剛說道。
玉蘭笑著看看白麗,見白麗沒反對,于是三人一起走到街邊涼粉攤前圍桌坐下,陳剛叫了三碗涼粉,邊吃邊對她倆說道︰
「白麗那天讓我給補貨單是不對的,而我也有不對,當時我應該陪你一起四下再找找,可我卻忙著去做自己的事情,忽略了。」
「是我自己不對,不管你的事。」白麗說道。
「你們兩個是一起來百貨公司的,又是同學,今後你們倆互相多幫助。我也只是比你們先參加工作兩年,我家在鄉下,爹媽解放前讓地主老爺逼死了,解放後政府把我送進城讀完書,又安排在百貨公司上班,所以我很珍惜現在的工作和生活,我希望我們都要像雷鋒同志那樣,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去。」陳剛感地說道。
玉蘭和白麗被陳剛的話語感動,眼里對他充滿了敬佩之意,竟忘了吃涼粉,陳剛先吃完,把錢付後對她倆說道︰
「你們慢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今後有時間我們再多多交流。」
玉蘭把他放在桌上的材料拿起遞給他,陳剛報以一個舒心的微笑接過來,玉蘭一下子羞紅了臉,陳剛轉身離去,玉蘭痴痴地看著他的背影發愣,這一切被白麗看在眼里,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不停地用湯勺攪著涼粉。
一年過後,玉蘭由于工作勤奮無差錯,被評選為年度優秀員工,同時當選為百貨公司的團支部書記,陳剛也當選為團支部委員,兩人經常一起組織百貨公司的青年們開會搞活動,在彭阿姨的熱心撮合下,玉蘭和陳剛日久生情,雙雙墜入愛河,讓百貨公司里的領導和員工們知道後紛紛稱贊倆人般配,白麗由此心生妒忌,漸漸地與玉蘭生分了。
為了組織好百貨公司里的青年人過「五四」青年節,玉蘭先召集團支部成員開會,听取大家提出對青年節活動的意見和建議,委員們有的提出去郊游,有的建議舉辦聯誼舞會,陳剛听了大家的意見後,沉思一會說道︰
「青年節是咱們青年人的節日,我覺得要過得有意義,台果只是安排玩沒多大意思,我建議上午咱們組織大家先去烈士陵園敬獻花圈,帶領新入團的青年宣誓,然後在烈士陵園植樹,下午返回公司後將會議室布置出來,晚上邀請公司里的所有領導和員工共同參加聯歡舞會。你們看這樣行不?」
陳剛一說完,大家都鼓掌贊成,玉蘭由衷地欽佩陳剛想得周到細致,于是就按照陳剛的提議,把活動中的事項逐一安排到每一位委員,大家分頭回去準備。
在回家的路上,玉蘭仍在和陳剛商議著明天活動中的具體事項,一陣涼風吹來,玉蘭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陳剛忙月兌下外衣給她披上。
「你不冷?」玉蘭關切地問道。
「沒事,我身體好著呢。」陳剛說道。
「這段時間白麗不太愛理我,見到我總是躲得遠遠的,我不知道是為啥?」玉蘭說道。
「她做事太不用心,你們倆人實在是相差太大。」陳剛不想把同白麗在倉庫里的事告訴玉蘭。
「可我同她是從一年級就開始認識的,我們一起讀書長大,我不想失去她這個好朋友。」玉蘭思忖著說道。
「你現在是支部書記,工作中多主動同她交流,明天搞活動時,你多同她聊聊吧。」陳剛勸說道。
「好的。你考慮事情總是很細心,比我強多了。」玉蘭稱贊道。
「哪里呀,你可是我崇拜的團支書哦。」陳剛邊說邊做了一個鬼臉。
玉蘭一見,便笑著要伸手打他,陳剛轉身跑開,還邊跑邊做怪動作,惹得玉蘭一路小跑笑著追趕他,很快就到了玉蘭家門口,陳剛停住了腳步,玉蘭將身上披著的衣服遞還給他,叮囑他回去路上小心。陳剛接過衣服,看著玉蘭推門進家後,才轉身返回住地。
第二天,百貨公司里的青年人們排著隊,領頭的青年高舉著團隊旗幟,走在前面的青年捧著花圈,其余員工有的扛著鐵鍬,有的拿著樹苗,在玉蘭的組織下朝著烈士陵園走去,一路上大家興高采烈,歡聲笑語,倆倆交談著,唯有白麗默不作聲,面無表情地跟著大家走,與她同行的女員工見她沉默寡言,便自顧走上前去同前面的員工邀約交談一起走,把白麗冷落在後面,玉蘭看到後,主動停下來等白麗走到跟前,同她一起並肩而行。
「你干嗎總是這樣打不起精神呢?今天大家出來玩,開心點好嗎?」。玉蘭勸白麗道。
「你都看到的,現在大家都看不起我,我也不想給大家添不愉快。」白麗說道。
「看你說的,大家並沒有看不起你,只是你自已可不要看不起自已。」玉蘭說道。
「我現在也就這樣了。」白麗說道。
「白麗,咱們倆做了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回想起過去,是你帶著我到處玩耍,不管遇到什麼你都是沖在前面保護我,我會一輩子都記得你的。」玉蘭說道。
「玉蘭,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怪只怪我自已倒霉不爭氣,三番五次地出差錯,我都怕因為我影響到你呢。」白麗說道。
「你可千萬別這麼想,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難道不是嗎?」。玉蘭對白麗說道。
白麗面對玉蘭的真誠自覺慚愧,于是主動挽起玉蘭的胳膊,同她一起朝前走去,陳剛在後面看著她倆這樣,心里很為她們高興。
到了烈士陵園後,舉旗的青年將旗幟靠在墓碑邊,便去找地方方便,捧著花圈的青年恭恭敬敬地將花圈獻于墓碑前,玉蘭指揮著大家按順序排好隊,準備進行入團宣誓,突然玉蘭身後的旗桿倒了過來,眼看就要砸在玉蘭身上,青年們都被驚呆住,陳剛最後一個走上烈士陵園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啊」了一聲。而白麗卻不由分說,一個健步地沖了過去,一把推開玉蘭,雙手抓住了旗幟,青年們不由對白麗的舉動贊嘆,玉蘭反映過來後,走過去雙手抱住了白麗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
隨後白麗用手掌著旗桿,去方便回來的那名青年拉著旗幟,三名新入團的青年面對旗幟舉起右手,玉蘭展開手里拿著的材料,帶著三名青年一字一句莊嚴地向團旗進行入團宣誓,湛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陽光照耀著大地,春風吹動著鮮艷的旗幟和青年們的頭發衣裳,此時此刻大家都被這莊嚴肅目的氣氛所感染。
宣誓完後,玉蘭帶領著大家沿著烈士陵園周圍植樹,青年們揮動著鐵鍬挖開樹坑,女青年們把樹苗放進去,用手掌著,男青年們再把土填進去。白麗不甘示弱,同男青年們一樣用力地挖,玉蘭看在眼里,知道勸不住她,便由著她。陳剛找來一個廢棄的盆,到附近的水溝邊裝上水,端過來一株一株地澆灌。
下午玉蘭帶領公司的青年員工們在公司的大會議室布置會場,女青年們將紅色紙折疊起來,然後用剪刀剪出彩帶花樣,一個個地用漿糊粘連起來,男青年們搬來梯子,將彩帶懸掛在會議室天花板上,玉蘭剪好聯誼舞會標語,同陳剛一起張貼在主席台上方,接著大家一起動手將會議室的桌椅挪開,擺成一個中間空出來、四周圍起來的正方形,陳剛到主席台角邊調試了一下燈光。
「好,沒想到這麼一布置,咱們公司的會議室竟這麼漂亮。」一男青年說道。
「晚上女生們可要把自已的鮮艷漂亮衣裳都穿來,男生們也得收拾精神點,要不女生們都不同你們跳舞。」玉蘭開玩笑說道。
「晚上陳剛可不能一人獨佔咱們的團支書,也得讓其他的男生們沾點光。」另一男青年笑著說道。
「我建議,上半場你們男生排著隊邀玉蘭跳舞,我們女生則輪著邀陳剛跳舞,一直快到晚會結束時咱們才放開他們,好不好?」一女青年笑著說道。
「這主意好,我贊成。」大家齊聲喊道。
玉蘭和陳剛無可奈何地看著大家,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安排大家去準備花生瓜子水果等零食。
晚上百貨公司的大會議室里燈火通明,公司的員工們吃完晚飯後早早地來到會議室坐下,一個個臉上洋溢著節日的喜悅,大家吃著瓜果相互愉快地交談著,等著聯誼晚會開始。一會兒,公司的領導們也陸續地到場入座,玉蘭身穿靈芝給做的布拉吉淡藍色碎花連衣裙,梳著兩條齊胸的辮子,用母親做連衣裙時預留的兩條花布帶扎著,顯得俊秀雅致,陳剛上身著白襯衫,穿藍褲子,精神抖擻,倆人作為晚會的主持人站在台上一角,看著領導及員工們陸續走進會議室坐好,領導朝玉蘭和陳剛打了個手勢,示意晚會可以開始。只見玉蘭和陳剛一起款款地走上主席台中央,倆人給大家行了一個禮後,一起異口同聲地報幕道︰
「百貨公司‘五四青年節’聯歡舞會現在開始。」
眾人看著他倆,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首先有請公司領導給大家致詞。」玉蘭報幕說道。
「青年朋友們︰
首先我代表百貨公司祝大家節日愉快!
百貨公司從解放後成立以來,因年青人太少,所以很少舉辦這樣的活動。近年來在縣委縣政府的關心和其他單位的支持下,咱們公司的年青人開始逐漸地增加,還成立了團支部,這是好事,今天我們這些中年人也跟著沾沾你們的光。
青年人是祖國的未來,也是我們公司的未來,公司的發展興旺還要靠你們青年人努力奮斗,勇攀高峰。
今天上午你們到烈士陵園去舉行新團員的入團宣誓,這非常有意義,咱們今天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因此要加倍珍惜。
百貨公司的首要任務就是服務廣大的人民群眾,咱們都要像雷鋒同志那樣,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去。「
等公司領導致詞完後,陳剛走上主席台中央說道︰
「聯歡舞會現在開始,青年朋友們,讓我們盡情的唱起來、跳起來吧!」
隨著留聲機里播放出《青春圓舞曲》的響起,男青年們紛紛主動上前邀請女青年跳舞,玉蘭被一名男青年率先邀請到,微笑著同男青年一起走進會議室中央翩翩起舞,白麗則主動上前邀請陳剛,陳剛先是一怔,隨即禮貌地跟著白麗跳起來,玉蘭側轉身時看到他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不會是嫌棄我躲著我吧?」白麗邊跳邊說道。
「怎麼會呢?看到你舍身救玉蘭的那一幕,我都驚呆了。」陳剛說道。
「那算不了什麼,我和玉蘭是多年的好朋友,應該的。」白麗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也不會還在跟我賭氣吧。」陳剛試探地問道。
「你想多了,我才不會呢,你同玉蘭很般配,我祝福你們。」白麗爽快地答道。
陳剛被白麗的坦率感動,舞姿也比先前放開起來,倆人在人群中穿來穿去,直到舞曲結束。接著蘇聯歌曲《紅梅花兒開》響徹會議室,坐著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起來,陳剛準備去邀玉蘭跳舞,卻被男青年們搶了先,還不時地朝他扮鬼臉,陳剛無奈地笑笑,一名女青年走過來邀請他,陳剛只好又同女青年舞起來。
「哎,大家還記得《唱支山歌給黨听》這支舞嗎?那年可是引起了轟動啊,我提議讓洪玉蘭給咱們跳一次,好不好?」公司領導站起來向大家說道。
「好、好、好。」大家一致響應鼓掌。
「我都好久沒跳了,怕跳得不好,讓大家見笑。」玉蘭謙虛地說道。
「洪玉蘭,跳一個,洪玉蘭,跳一個。」大家一起起哄道。
「那我就給大家跳一個吧,不過我要邀請白麗和我一起跳,當年她也參加了這個節目。」玉蘭推遲不過,便走過去拉上白麗對大家說道。
「好,大家鼓掌歡迎。」公司領導說道。
于是留聲機里播放出《唱支山歌給黨听》歌曲,大家靜下來,一起注視著玉蘭和白麗,玉蘭給白麗打了個眼示,白麗微笑著點點頭,玉蘭站直身體屏住氣,隨後張開手臂,碎步上前,給大家來了一個漂亮的亮相,博得了大家一陣的掌聲,白麗也隨著音樂節奏在玉蘭身後伴舞,倆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讓大家看得目不轉楮,陳剛坐在邊上由衷地為她倆的表演贊嘆。一曲舞終,玉蘭拉著白麗給大家深深地鞠躬致謝,會議室里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最後,留聲機里放出《友誼地久天長》,年青人們悄悄約好不再邀玉蘭和陳剛跳舞,要把這最後的一支曲子留給他倆,陳剛看出大家的計策,笑著主動走向玉蘭,玉蘭見陳剛走來,嬌羞地紅著臉低下頭,陳剛伸出手,輕輕地拉上玉蘭,帶著她滑向會議室中央,其他的年青舞伴們都停下腳步,紛紛讓出空地,看著他倆優雅地共舞,公司領導也向他倆投去贊許的目光。
晚會結束後,陳剛送玉蘭回家,倆人手拉手走在燈光稀疏、夜深人靜的大街上,徐徐涼風吹拂著玉蘭的連衣裙,在夜色中玉蘭顯得婉若天仙,陳剛邊走邊目不轉楮地看著玉蘭,弄得玉蘭好不意思起來。
「你干嗎一直看著我呀?不認識我了嗎?」。玉蘭問道。
「你不知道,今晚你有多美。」陳剛微笑著說道。
「你瞎說。」玉蘭嬌嗔地瞪了陳剛一眼說道。
「我不騙你,真的,今晚你是全公司的焦點,我都有些妒忌你了。」陳剛說道。
「今天的晚會很成功,少不了你的功勞。」玉蘭說道。
「有這麼漂亮能干的女團支書,想不成功都難。」陳剛說道。
「你又來了,你再這麼說,我不理你了。」玉蘭故意說道。
「別、別、別,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只有去跳河了。」陳剛趕緊說道。
「河水沒有蓋蓋子,我看著你去跳。」玉蘭停住腳步說道。
「我要去跳河了,誰送你回家?你一個人不怕嗎?你看,好像那里有個人影。」陳剛故作神秘地說道。
「啊?在哪里?」玉蘭信以為真地問道。
趁玉蘭不注意,陳剛在她臉上吻了一下,玉蘭反映過來,伸出手假裝要打他,陳剛卻雙手緊緊地把她抱住,一雙深情的眼楮注視著她,玉蘭先是反抗,但漸漸被陳剛溫柔的激情感動,倆人深情地凝視著,陳剛慢慢地用嘴唇吻住了玉蘭,倆人的身影映襯著靜靜的大街。
靈芝和洪順一直在家里等著玉蘭,靈芝不時地走到門口張望,洪順安慰她玉蘭不會有事的,百貨公司搞活動,年青人在一起,人多貪玩很正常,可靈芝仍舊不放心,來回走了幾次,最後硬是拉起洪順,說什麼都要出去看看,洪順無奈地披上衣服跟著靈芝走出客廳,剛走到家門口時,就看見玉蘭和陳剛手牽手地走了過來。
「咋這麼晚才回家?這位是?」靈芝問道。
「媽,這是我同事,他叫陳剛。」
「哦,那進家去坐坐吧。」洪順邀請道。
「謝謝伯父伯母,今天時間晚了,不打擾您二老休息,改天我再登門拜訪。」陳剛說完看了玉蘭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看著陳剛漸漸遠去的背影,靈芝和洪順對著眨了一下眼楮,帶著玉蘭走進家後反手關上大門,玉蘭機靈,猜測著洪順和靈芝要問她話,趕緊沖到前面,一下子跑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大聲說累了,要先睡覺了,靈芝和洪順無耐地搖搖頭。
「玉蘭真的長大了,都開始談戀愛了,你看她那害羞的樣子。」靈芝笑著說道。
「這是早晚的事,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好。」洪順說道。
「那男孩我看著還挺懂事的。」靈芝說道。
「重要的是對咱們玉蘭好就行。」洪順說道。
「改天你多留意一下這男孩,了解了解他的情況,我也找機會問問玉蘭。」靈芝說道。
「你呀,就是操不完的心,時間還長著呢,快睡吧。」說完關了燈。
由于百貨公司的這次五四青年節活動組織得非常成功,公司的年青人們過後仍在相互暢談著參加活動時的心情和感受,有的隔著櫃台夸贊玉蘭組織得力,紛紛要求玉蘭帶領團支部以後多組織公司里的年青人開展這類活動,玉蘭笑著點點頭,感謝大家對公司團支部工作的支持。百貨公司的領導也對玉蘭這次的表現十分滿意,結合她平時在櫃台上出色的工作表現,公司領導鼓勵她繼續努力,積極向黨組織靠攏,給公司的年青人作好表率,沒多久,玉蘭主動向百貨公司的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成為百貨公司培養的一名入黨積極分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