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昀拍了拍秦暖的手︰「覬覦你那塊玉環的人可不止康祿山,就今日看來,他們大概有些急了。你以後還是小心些,要不是你正好手中有剛做好的東西,怕是要吃點小虧!」
哪怕只是一點小虧,哪怕只是一點驚嚇,羊昀也不希望發生在秦暖身上。
秦暖眯著眼一笑︰「我還替你做了兩個,你要不要?」
羊昀長眉一挑,似乎有點意外,稍怔之後,嘴角一彎︰「阿暖做的,我自然要!」
他果然不太好意思用這種東西,卻又不說,依舊來哄她高興。
秦暖忍住笑,很大方地安慰他道︰「別不好意思!孫子兵法不說了嘛,兵者,詭道也!這個法子雖然不太光明,可敵我存亡,不就得這樣麼?」
羊昀肅然點頭,道︰「阿暖說得好有見地!」
秦暖看他故意這樣說,便側身從車廂內的小櫃下層模出一個匣子來,從里面拿出兩個做好的小石灰口袋,笑眯眯地遞給羊昀。
羊昀看著那兩個極樸素的小布口袋,默了一默,淡定地接過來放進了袖子里。
秦暖特特叮囑他道︰「這個你自己用就好,不用照顧秋安,我也給他準備了兩個!」
羊昀又怔了一怔,扯扯嘴角,道︰「阿暖想得甚是周到!」
秦暖心中笑開了花,她就知道羊昀回去之後,轉手就會把這個給秋安……
哼,這些人精不是喜歡預測她的行為,並以逗她為樂的麼,好容易今天也扳回一次。
羊昀垂眸看著面前的秦暖……
秦暖得意得就像一只偷到了雞的小狐狸,卻又偏偏抿著嘴,忍著笑,坐得端莊,做出一副認真又嚴肅的樣子。
羊昀只覺得,就算阿暖要他當眾撒石灰給她看,他也願意了……
他忽然就後悔了,為什麼要答應過兩年才成親呢……
羊昀神思飄忽之際,忽然又听秦暖問︰「阿昀,你說過些天,盛王殿下要來揚州?」
羊昀點頭,阿暖的思緒怎麼又跳到這上面來了?
秦暖道︰「可是城外的災民都已經遷走了呀!盛王殿下之前听說揚州的災民安置得好,要好好嘉獎,可是等他來了之後,一個災民都看不到了,會不會生氣?」
一般這些皇親貴冑們都是愛面子的,喜歡看形象工程,如今這形象工程給撤銷了,會不會惱怒?
羊昀微微訝異︰「都遷走了?為什麼?」
秦暖道︰「郡主說,怕萬一賊兵打來,災民都在城外,會被賊兵挾裹為質,或強逼他們攻城,到時候勢必血流成河,或者重蹈金陵城的覆轍,而城內有沒有那麼大的地方安置,所以前一段時間開始,就讓精衛營的將士組織災民,分批陸續向北遷走!」
羊昀點點頭,「郡主顧慮得是!」
秦暖道︰「這兩天,城北災民只剩下一小部分老弱婦孺了,大概明天後天就都遷完了,一個不剩!」
羊昀長眉一挑︰「最先遷的是青壯年,最後遷的是婦孺?」
秦暖點頭,這遷徙的諭令,還是李猗口述,她起草的呢。
「有什麼問題嗎?」。秦暖問道,她覺得老弱婦孺行動慢,自然就最後走,也不用著急,前面的青壯年正好先到了之後,可以建設營地。
羊昀目光閃了閃,道︰「沒什麼問題。他們遷到哪兒了?」
「高郵、天長、興化、東台好幾個縣都有!」
羊昀點點頭,然後對秦暖道︰「盛王殿下來揚州,視察災民安置倒是其次,主要是督查對叛軍的戰事!」
秦暖放心了,這還差不多。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秦暖這才發覺已經到王府了,她忙問羊昀道︰「你現在就去王府見郡主麼?」
羊昀答道︰「盛王殿下有書信讓我帶給郡主,我正好先交給郡主!」
進了王府,兩人便只好分開了。
羊昀自去見李猗,而秦暖因為今天輪到休假不當值,她便趕去自己的小房間,憑著記憶,細細地將樸泉散人的畫像給畫了出來。
畫好之後,她將畫卷起,便出了院子,準備回去秦氏一家住的院子一趟,問問秦氏,看她是否真的有這麼一位舅舅。
秦氏見秦暖回來極是高興,雖然都在王府中,但王府太大,秦暖平素生活和工作的地方都在李猗附近,而秦氏一家住的院子則比較遠,這樣的天氣,秦氏心疼秦暖,不要她每天來回奔波,故秦暖也是隔一兩天才回來住一晚,早上又早早離開。
秦暖這樣忙碌,倒是將李晴怡羨慕得要死,時不時地就拉著秦暖「噓寒問暖」,極是心疼妹妹太忙,轉彎抹角地無非就是巴望著郡主那里人手緊缺,把她也招去做女史……
如今,秦暖都怕了李晴怡了,她倒是情願李晴怡能夠像從前那樣,見了她便同她吵架抬杠還來得痛快些。
秦暖四處一瞥,見李晴怡正好不在,立刻拉了秦氏進房間里,讓茉莉兒守住門,然後攤開了畫像,問秦氏道︰「阿娘是否有舅舅?」
秦氏听秦暖這樣問,又看到那畫像,頓時臉色就變了,驚問道︰「他來找你了?」
秦暖點頭,「他究竟是什麼人?」
秦氏躊躇了半天,答道︰「他和你外祖母確實是兄妹,不過卻是隔了一層,不是嫡親的,只能算是堂兄妹,況且、況且他同你外祖母關系並不太好……」
秦暖見秦氏這樣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由急了,「阿娘,如今這情形,你也知道,外祖母的過世本就太駭人,而且後來那些找外祖母的人,也不是沒有來找過我們一家,只是暗中被郡主給擋了,不然我們多少條命都不夠填的!所以,阿娘知道些什麼,就都告訴我,也別擔心什麼事不好說,或者是我這晚輩該不該知道的!」
秦氏見秦暖說得這樣嚴重,緊張地揪著自己的帕子,咬著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道︰「好吧,那我就都告訴你,不過你千萬不要告訴你阿爺和康兒,不要告訴別人!」
秦暖心中嘆氣,恐怕有些「別人」知道的比自己娘倆多得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