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女史賞完了畫,心滿意足地收了起來,還拿了一個珍藏的青玉雕琢的筆山送與秦暖。
秦暖見這青玉筆山玉質純淨,上面隨著玉石原本起伏的稜角形狀寥寥雕琢了幾筆,山形隨勢,打磨得極光潤,古拙又雅致,心知此物價值不菲,連忙推辭。
齊女史笑道︰「我拿著這個也就藏著罷了,我又無子女,你叫我送給誰?不如給了你,還是個好去處,物盡其用,也省得明玉蒙塵!你若覺得受之有愧,不如有空再畫兩幅好畫給我品賞!」
秦暖只好收了這筆山,答應一定要再用心畫幾幅好畫給齊女史。
齊女史笑道︰「昨天去韓府參加韓老夫人的壽宴,倒是有人說了點閑話,與阿暖你有些關系,我也就倚老賣老,與阿暖說說這閑話,你也好有個準備,免得被人算計了去!」
與爽利的聰明人說話就是這樣輕松!
秦暖忙起身道謝︰「能得齊姑姑提點,是阿暖之福!」
齊女史便將昨天宴會上的事情細細講給秦暖听。
那嚴世蘭帶著李晴怡一起去參加韓老夫人的壽辰,因為李晴怡之前從未進入過揚州貴女的交際圈,臉生得很,嚴世蘭少不得一一向人介紹。
李晴怡身份尷尬,可是她如今卻又住在王府中,這些夫人和貴女們都是保持著禮貌,既不得罪也不親近。
倒是阮家的三夫人顯得比較熱情,說起李晴怡的妹妹和羊少史訂了親,李家大娘子這樣溫良淑雅,人品出眾,不知道是哪位公子有福氣定下了親事。
她這話本就說得冒昧,大庭廣眾之下,又不是特別熟的人家,誰會這樣大喇喇地問一個小娘子?
可是她出聲問了,人家並不願意為一個不熟悉的女子去觸阮家的風頭,所以也沒人出聲解圍,包括作為主人的韓夫人。
倒是嚴世蘭立刻就替李晴怡抱起不平來,向阮家三夫人解釋道︰當初羊少史向李家提親,本就是向李家大娘子提親的,只是當時李家小娘子正被流言所困,李家父母心疼小女兒,為了替小女兒解圍,便讓李家小娘子與羊少史訂了親。
阮家二夫人立刻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呢,羊家向李家提親,放著十八歲的嫡女不理,卻向一個十五歲的庶女提親,這太不符合常理啊,原來竟是因為這層原因。
阮家三夫人便接口道︰這個小娘子一會兒出家,一會兒還俗,在揚州出名了好幾回,卻沒有一件是好事兒,小小年紀名聲狼藉,也真是能折騰!
又有一位同阮家是姻親的朱夫人接口對李晴怡表示同情︰親母早逝,父親偏心,又攤上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庶妹也是可憐。
這樣幾位在揚州有一定影響力的夫人這樣一開口,那些阮家一派的夫人們,自然也都開口附和。
另有些小娘子們,本就在之前的攻城風波中對秦暖鄙夷和不屑,又兼認為秦暖一介庶女,實在配不上人中龍鳳的羊昀,如今听聞此事,竟然是搶了嫡姐的姻緣,愈發對秦暖不恥起來,十分地同情李晴怡。
于是李晴怡成了被惡毒庶母和專橫庶妹欺負的可憐嫡女,而秦暖就是那個無恥的得志小人。
秦暖謝過齊女史,見紅日已起,便又匆匆去往李猗的書房。
今天倒是沒有看到丁銀那廝在門口守候。
秦暖走進書房,李猗已經在看公文,見秦暖進來,抬頭看秦暖小臉上掩飾不住的寒霜,笑眯眯問道︰「阿暖昨夜沒睡好?」
這副幸災樂禍的神色,就差直接說︰阿暖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給姑姑我開心一下下!
秦暖被她這樣一問,差一點就繃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氣憤……
她向李猗行了一禮,問道︰「郡主可不可以不讓李晴怡住在王府里?」
李晴怡這樣給她找事,她免不了要狐假虎威一回,把她趕出王府去!
李猗將手中的文書往案上一扔,哼了一聲,道︰「你當本郡很閑麼!我撥了個院子,讓你把家人接來住,至于你讓誰來住,還要來問我麼!」
秦暖心中大喜,自己竟然沒想到這一層!
秦暖又巴巴地向李猗請假一天,李猗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小傻子,快滾吧!別苦著臉杵在這里,我看了堵心!」
秦暖知道李猗這是讓她自己隨意發揮,自己解決此事。
秦暖謝過李猗,走出書房,就看到丁銀背著手晃悠悠地走進月亮門。
丁銀看到她,依舊咧嘴一笑,依舊白牙燦爛,看來昨天的「菜葉」竟然一點都沒有給他造成心理陰影。
「小暖!我正好要去找你呢!」丁銀笑眯眯道。
秦暖警惕道︰「你找我?什麼事?」
「去找你阿爺一趟啊,這件事情,難道不告訴你阿爺麼?」
秦暖一想,也是,她把李晴怡趕出王府,自然也是要告訴李琨的。
丁銀要跟著一路也好,正好做個免費的保鏢,無非也就是忍受一下他的毒舌罷了。
秦暖便帶著丁銀,茉莉兒,還有李猗原本就撥給她的兩個粗使婆子,都是三十多歲的壯年,一路又趕回了秦氏所居的院子。
李晴怡連坑了兩人,心情大好,剛剛吃過早飯,坐在自個兒房門前的樹蔭下做著針線活,見秦暖帶著人進來,便揚聲問道︰「秦女史怎麼剛走又回來了?」
秦暖不理她,直接對兩個壯實的婆子道︰「去幫李大娘子收拾東西!」
那兩個婆子立刻就往李晴怡的房內走去,李晴怡一驚,問道︰「你們干嘛?」
秦暖道︰「你現在就搬出王府罷!」
李晴怡跳腳道︰「你憑什麼要我搬出王府?除非郡主下令!」
秦暖道︰「不用郡主下令,我叫你搬出去,你就得搬出去!」
李晴怡怒道︰「我不搬!」
秦暖嗤笑︰「你不搬沒關系,反正我會讓人幫你搬!若是有東西落在王府了,我也不會給你送回去!當然,你也沒有什麼東西,你當初來揚州的時候,身無分文,衣不蔽體,如今這樣子光鮮,都是我娘給你置辦的!」
秦暖自認不是聖母,沒道理秦氏好吃好喝好衣好裳地供著李晴怡,還要天天受她的閑氣,自己還要防備隨時被她咬一口。
李晴怡被秦暖揪出當初的狼狽往事,惱羞成怒,一**坐在春凳上,「我就不走!有本事你打死我,我都不會走!」
她又耍起了無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