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見他這樣著急的樣子,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劉掌櫃氣喘吁吁道︰「阿郎跑去韓府,說是要找人家算賬什麼的!」
秦暖一听,頓時急了,韓府可不是普通人家,不可能李琨去鬧一鬧,耍個賴什麼的就可以佔到便宜的。
韓家大大小小出過不少官,韓家的老家主曾經是戶部的侍郎,只是早已致仕,如今這位老太爺還健在,韓家的大老爺,也就是韓玉琮的父親,如今在朝中做著諫議大夫,其他的兄弟子佷也有好些是有官職在身的。
至于聯姻的家族就更不必說了,韓家在揚州盤踞了有一百多年,在大唐建立之前就是揚州的小土豪,在大唐建立之後越發興旺起來。
李琨這樣跑去鬧,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秦暖于是急急讓馬車掉頭,往韓家奔去。
等一行W@人趕到韓家所在的坊區,果然看到韓家大門附近有些人在遠遠地圍觀,不過人比較少,也散得很開,因為這一條街上都是權貴之家,即便看熱鬧,也是街坊鄰居打發的下人來探看消息
還有人吵鬧的聲音,秦暖听到了李琨的嗓門,隱隱听到他在罵什麼「吃著碗里面的看著鍋里面的」「挑撥離間……」什麼的,還有穿著深灰色衣裳的家丁在對李琨推推搡搡,似乎在驅趕他……
秦暖忙讓車夫大叔加快速度,而丁銀則立刻驅馬奔上前去。
秦暖趴在車窗上看著那邊的動靜,就看到李琨忽地一聲淒厲的大叫︰「你們要逼死人命麼!」然後就看到李琨推開了兩個韓家的家丁,埋頭向李家大門口的石頭獅子上沖了過去!
「阿爺——」秦暖頓時嚇得尖叫起來,那樣猛的速度和力道,李琨絕對不是做戲!
那一撞上去,在這個年代,必死無疑!
丁銀猛然縱身而起,從馬背上直撲而下,如一頭猛禽撲兔一般,瞬間撲到了李琨的身旁,一爪就向李琨抓了過去——
「刺啦——」一聲,李琨背上的衣裳被丁銀撕裂,丁銀手上只剩下一片衣襟!
李琨沖得太急,丁銀竟然沒抓住他!
「砰!」李琨的頭撞到了石頭獅子上!
石頭獅子的胸前頓時就濺開了一片鮮血!
秦暖眼前一黑,也不等馬車停穩,就從馬車上跌跌撞撞地撲了下來,朝地上躺著的李琨沖過去。
李琨伏在地上,腦袋下洇開了一灘鮮血,一動也不動……
「阿爺——」秦暖抱著李琨的身體痛哭起來。
李琨是為她而來,是為她而死的!
秦暖帶著上一世的記憶而來,從小就是秦氏摟在懷里當心肝兒肉兒地養大的,她一直對秦氏有深深的慕孺之情,對這個作為公子的父親則淡漠得多,最近的一年,李琨從嶺南回來,雖然依舊有點不靠譜,卻事事都維護她,她雖然把他當父親看了,可是心里依舊還是有些瞧不起他的……
如今,就因為她被人污蔑,為了替他討回公道,李琨就這樣作為一個庶民,單槍匹馬地來找韓家這個龐然大物的麻煩……
無力抗爭,竟然以死來抗爭!
是的,李琨這樣一死,韓家必然無法再裝沒事人,必定得給出交代,可是……
可是,李琨卻再也活不過來了……
秦暖心里滿滿是痛悔……
她不應該那樣忽視他,在心里那樣輕視他……
秦暖哭得撕心裂肺,李琨的身體雖然還是熱乎乎的,可是卻軟塌塌的,頭上的黑發中摻雜了不少白發,花白的頭發被血浸成一綹一綹的,眼楮緊閉著,眼角的皺紋里也都沁滿了血……
額頭上的傷口中還在往外冒血,秦暖一面哭一面那手去捂,血卻從她的指縫里冒了出來……
這時候丁銀過來,拿手指在李琨鼻子下面一探,沉聲道︰「還有氣!」
秦暖一听,忙抓住丁銀的手臂,哭道︰「你快救他啊!」
丁銀嘆口氣︰「你放開我的手啊!」
秦暖忙放開他的袖子,巴巴地盯著丁銀,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丁銀模了模李琨的手腕的脈搏,然後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將小瓶子里的藥粉往李琨頭上撒。
然而,往外直冒的血,讓藥粉在傷口處留不住,丁銀用食指在李琨頭上周圍點了幾下,似乎是點了穴道,然後那血流出的速度就慢多了,丁銀讓秦暖拿了一條干淨的絲帕,疊好,然後將藥粉倒在絲帕上,再緊緊地按在李琨的傷口上,再將帕子在李琨頭上系緊。
「好了!」丁銀在李琨的衣裳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換來秦暖的怒目。
丁銀嘴角一勾︰「你家阿爺死不了!你盡管放心!」
「真的麼?」秦暖用袖子擦了一下滿臉的淚水,只是剛才去捂李琨的傷口,袖子上也沾染了鮮血,她這樣一擦,臉上反倒擦出一片血印,一張臉更加花了……
丁銀也不去提醒她,對她一努嘴︰「韓家人都出來了!」
秦暖一回頭,果然韓玉琮、韓玉琮的大哥,還有一個中年人,大概是韓玉琮的小叔叔,他們身後還跟著一群下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韓府的大門,匆匆向他們這邊走過來。
韓玉琮性子急一些,跑在前面,看到李琨躺在地上,一地的血,頓時嚇得又退了兩步,大概不知道人是死是活,回過頭去求救似得看著他的大哥。
韓玉琮的大哥韓玉璞是韓家的嫡長孫,韓府未來的掌家人,受到教育自然不一樣,比韓玉琮有見識多了,他依舊一臉沉穩,走到近前問道︰「李郎君怎麼了?傷的重不重?」
這樣推卸的話,輕飄飄的!
秦暖心中的怒火頓時就忍不住,正要站起身來理論,丁銀卻按住了她的手,壓住了她的起勢,她一怔,望著丁銀。
丁銀站起身來,嗤笑道︰「韓大郎君難道看不到麼?這人被你家逼得撞了石頭,不知道還活不活的成!」
沒等韓玉璞說話,他又道︰「韓家的家教真好,養個小娘子都要進皇子府了,還舍不得放棄別人家的夫婿,一心想拆散人家,捏造謠言,挑撥離間,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嘖嘖,真是比男兒家還要厲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