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雪這一下子，不知道是迷糊著還沒清醒呢，還是真的嚇得狠了，叩頭叩得這樣重，茉莉兒听得都吸了一口涼氣，收住了自己的抽泣，愣愣地看著她，估模著她的額頭必定要腫起一個大青包。
秦暖忙道︰「不必如此！快起來吧！」
「謝秦姑娘！」書雪又叩了一個頭，才搖搖晃晃地要爬起來，卻半天都爬不起來，相反還跌坐到了地上。
茉莉兒頓時心軟了，一彎腰，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扶起來了。
秦暖也心下惻然，對茉莉兒道︰「你幫盧姑娘把她扶到房里去歇著吧！」
茉莉兒將書雪附近房里，放在小榻上躺下，又去找了杯子，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這些事情，盧瑩自然是想不到的，她從生下來便被一群人伺候著，大概從未想過給別人端水，而且對象還是個丫鬟。
＝.＝＝書雪端著茶杯，哆哆嗦嗦地喝完了，大概此時才回過神來，放下茶杯「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茉莉兒雖然有點同情她，卻對她也喜歡不起來，也做不到此時還來安慰她，更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看著她哭了一會兒，說了一句︰「你好好歇著吧！」
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盧瑩自然也不會去安慰書雪，她自己今天都被一連串的事情給嚇壞了呢，且又丟臉丟夠了，一肚子的難受，只是不好再來責罵書雪，又沒有別的丫鬟來服侍，只好自己悶悶地去床上躺了。
書雪便一個人「嚶嚶」地哭到了夕陽西斜才慢慢停了。
那邊茉莉兒一回到房中，便兀自拍了半天胸口，向秦暖求證道︰「楊大叔怎麼這樣凶？」
茉莉兒在這里住了這樣久，一直覺著楊大叔為人甚是親切和善，從不發脾氣，永遠都是笑眯眯的，竟沒想到他一發脾氣便是要殺人的！
太可怕了！
秦暖默然，楊大叔無論看起來有多麼的和善親切，都改變不了他是一個做臥底的「特務頭子」的本質啊！這樣的人，若不厲害，怎麼勝任自己的本職工作？
秦暖不想回答茉莉兒的問題，可是茉莉兒卻眼巴巴地望著她，一心想從秦暖這里求證︰其實楊大叔不是那樣凶的……
其實她就是求安慰！
秦暖自然不會去安慰她，反而往她受傷求安慰的心頭上撒了一把鹽︰「你用用腦子好不好！難道你還真以為楊大叔是奉命來這兒開酒館兒掙那三瓜倆棗的養老錢來了？」
茉莉兒果然深受打擊，癟著嘴哀怨地看了秦暖一眼，默默地離開了，自己去「用腦子」去了。
秦暖悶悶地自己灌了一盞涼茶，不打擊茉莉兒，茉莉兒便不會長見識！
如同自己當初跟在李猗的身後，被沖天的血腥味刺激得吐個昏天暗地，兩天都吃不下飯……
相比之下，今天這點打擊，太輕了！就茉莉兒來說，到吃晚飯的時候，保證又是鮮活少女一個，絕對不會比平時少吃半口飯。
夕陽西斜，羊昀回來了，大概是听說了下午發生的事情，衣裳也沒換，就匆匆來看秦暖。
「阿暖，你沒事吧？」羊昀的目光仔仔細細地掃過秦暖的臉，又拉起她的手手掌手背都翻看了一回，確認並沒有被火燎到，才放了心。
秦暖的關注度卻在羊昀今天出去辦的事情上，她急于知道結果，直直問道︰「如何？談妥沒？」
羊昀微微一笑︰「基本都商量好了！」
秦暖頓時燦然一笑，羊昀又道︰「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宣城已破！」
啊？秦暖頓時喜笑顏開，「這次怎麼這麼快？」
羊昀道︰「之前，因為江南戰局實在太過艱難，陛下將驃騎大將軍李嗣業將軍從安西調到江南來平叛了！如今正擔任先鋒！」
天啊！李嗣業啊！秦暖頓時眼中冒出了小星星，這個是一等一的悍勇忠烈的大唐猛將！
秦暖興奮道︰「那不是過不了多久就能打到金陵來了？」
羊昀笑眯眯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尖，「應該很快！」
秦暖興奮不減，繼續問道︰「李嗣業將軍長什麼樣子？阿昀你見過沒？」她說著還用手比比劃劃，「听說很高大，很威猛，用的陌刀都有兩百斤重，所向披靡，無人能擋……忠勇無匹……」
她絮絮地說了半天，忽覺羊昀默然無語地看著她，那表情略略有些說不出來的意味……
秦暖看他這樣子，似乎若有所思，且被所思難住的模樣，不由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什麼不好的消息你沒說？」
隨即她就想到一件不好的事情，李嗣業後來是受流矢所傷而亡的，雖然那是在「安史之亂」打了好幾年之後，可是在這個時空，太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保不準上天為了讓安祿山史思明等人造反造夠應有的年數，讓李嗣業這位猛將提前陣亡了。
于是秦暖惴惴地問道︰「難道李將軍受傷了麼？」
羊昀頓時一口老血悶在了喉嚨里，愈發說不出話來。
秦暖見他這樣子，越發不安起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李將軍陣亡了？」
羊昀︰「……」
羊昀默默地將老血吞了進去，干笑了兩聲︰「哪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只是遺憾我也沒見過李將軍，不知道他長什麼樣！阿暖，你、你這樣仰慕李將軍麼？」
秦暖揮了一下小拳頭，道「是啊，如果是李將軍做先鋒，金陵城破指日可待！」
隨即她問羊昀︰「難道你不欽佩李將軍麼？」
羊昀默然，老老實實回答道︰「自然是欽佩的！」
「就是嘛！」秦暖很為英雄所見略同而高興，「等金陵城破，我們一起去看看李將軍長什麼樣！」
羊昀又默默吞了一口血，「嗯」了一聲，提醒道︰「阿暖，去吃飯了！」
「好啊！」秦暖沉浸在李嗣業即將打到金陵來的好消息中，絲毫沒發覺羊昀心內滿滿的尷尬勁兒。
然，這傷害還不算完，一旁的茉莉兒听秦暖說了半天，此時去前院吃飯的路上，便拉著秦暖絮絮地問個不停︰李將軍真有這麼厲害麼……身長七尺，那得多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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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句話來，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