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這些。」膳食局的嬤嬤終于結束了稟告,退了回去。
莊昭朝手里的茶吹了口氣,慢慢道︰「各位都是宮里的老人了,這些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說。只有一點要你們牢記的。除了你們,我呢也不認識別的人。所以一旦宴會出了什麼岔子,我也只會來找你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
莊昭喝一口茶,齒頰留香。
「行了,明白了就退下吧。」
等她們退下後,莊昭也起身去跟皇後稟告。
皇後笑道,「那七夕之前你都留在坤寧宮陪我這個老太婆吧。」
莊昭一愣,道了聲是。
鄭嬤嬤笑道,「娘娘真是,欺負人家小姑娘做什麼。您把人家留下了,太子殿下可怎麼辦?」
莊昭羞紅了臉,白淨的臉上浮現出艷色。
皇後拍了拍額頭,「瞧我這腦子,得了,就留下來陪我吃頓飯吧,袖韞,你去請太子一道過來用。」
袖韞輕快地應一聲,聲音帶著很熟悉的雀躍。
莊昭的眉尖幾不可見的往下壓了一點。
太子很快來了坤寧宮。
「見過祖母」他作揖行禮,輪廓越發深邃。
袖韞跟在他身後半步,低著頭,僅僅露出一個下巴,就足以讓人想見她的傾城之姿了。
莊昭抿抿唇,不生氣,不生氣。
「好孩子,來過來。」皇後沖他招手,太子看一眼莊昭,後者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近都在忙什麼呢?也不知道來給我老婆子請個安。」皇後對著太子說話就更隨便了。
「祖母」太子溫潤一笑,「都是孫兒的錯。請祖母責罰。」
皇後故作生氣地道,「待會就罰你連喝三杯。」
眾人皆是一笑,殿里頓時歡快起來。
莊昭也心不在焉地笑著。
連太子看了她好幾眼都沒發現。
「行了,讓他們上膳吧。」皇後站起來,太子起身去扶她,袖韞在另一旁扶著,看著倒是一對璧人似得。
用膳的時候太子坐在皇後左手下,莊昭坐在他對面,低頭吃飯。
吃著吃著腳就被人踫了一下。
她也沒在意,把腳放到一旁繼續吃。
結果又被人踫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向對面慢條斯理用膳的人,狠狠踩了回去。
太子一瞬間表情變得很精彩。
夾菜的手頓在空中。
皇後奇怪道,「怎麼了?」
太子收回手道,「沒事。」
他看向莊昭,後者無辜地看著他,睫毛眨啊眨的。
太子眼神眯起來,眼里閃過危險的光。
莊昭忙低頭,恨不得把臉縮進碗里。
兩只腳並得緊緊地鎖在自己這邊。
哼,腿長了不起?伸過來啊你。
用完膳皇後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莊昭仿佛預見到了自己的下場,忙道,「娘娘不是說讓我在這住一段日子嗎?」。
盯在身上的視線越發炙熱。
莊昭假裝自己看不到。
皇後遲疑了下,就听太子道,「哪能麻煩祖母,我這就待她回去。」
說著來拉莊昭的手。
眾目睽睽之下,莊昭就不敢放肆了,像小綿羊一樣乖乖被他牽著。
皇後露出了然的笑。
回去的時候,莊昭就不用那麼辛苦地自己走了,畢竟可以蹭太子的車輦。
雖然她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眼看著太子越靠越近,莊昭終于忍不住道,「殿下,您再過來,我要沒地方坐了。「
太子哦一聲,繼續欺身上前,一手撐著車壁把她困在自己懷里。
「踩我,嗯?」溫熱的氣息鋪面而來。
莊昭臉上有些熱,嘟嘴道,「誰讓你……」
誰讓你招蜂引蝶的!
「嗯?」太子等不到她後面的話,有些奇怪,「我怎麼?」
「誰讓殿下長得那麼俊,今兒娘娘身邊的袖韞姑娘眼楮都快黏在你身上了」莊昭一股氣道。
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可見憋了多久。
太子失笑。
笑起來更好看了……莊昭用力推他,「說完了,起來。」
太子故意板起臉,冷聲道「大膽。你這是什麼語氣?」
莊昭手一縮,太子差點沒憋住笑。
她仔細地觀察他的神色,找不出絲毫破產之後,莊昭小聲地委屈地道,「是嬪妾失儀了。」
可憐見的。
太子還繼續裝道,「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莊昭不知怎麼地就覺得鼻子有點酸。
好生氣!明明想好好跟他冷戰的,莫名其妙眼淚就下來了。
太子一听聲音不對,莫名就有點慌。
抬起她下巴一看,果然杏眼盈滿了淚水,大大的眼楮這樣看著,鐵石心腸都給她看成繞指柔了。
「逗你玩呢。」太子摟著她開始哄,「怎麼跟小哭包一樣,多大點事就開始哭。」
不哄還好,一哄眼淚掉得更快。
她一邊說一邊還打著哭嗝,「誰、誰是小哭包啊、明明就是殿下不對。」
即使是她的錯,她也不會承認的,總之就是他的錯。
太子心里有點微妙的得意,這時候她說什麼,他都是是是,好好好,都依你。
明顯就是敷衍,她小嘴一撅,不樂意了。
「又怎麼了?」太子無奈。
這可是他第一次哄女人這麼費勁,結果……他還有點小開心?
要是譚晨在這,一定得在心里月復誹,過了啊殿下,注意你高貴的身份。
她湊上去抱住他,喊著「要抱抱。」,又嬌又軟的。
太子抱住她,有些好笑,「小嬌嬌,一個宮女你就要哭成這樣,日後可怎麼辦?「
後宮三千,她總不可能哭死吧。
莊昭窩在他懷里裝死。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日是與非。
轆 轆轉的馬車停了下來,簾外傳來譚晨的聲音,「殿下,到了。」
剛剛哭過,莊昭的眼楮還有點腫,臉靠在他肩上,不肯抬頭。
太子索性把她抱了下去。
眾人一愣,馬上低下了頭。
到了房里,太子吩咐他們擺了浴桶之後,幾個伺候的識趣地退下。
莊昭這才抬起頭。
「行了,沐浴吧。」太子笑得一臉無害。
莊昭看向紫檀木雕花大浴桶,大得能裝下三四個人。
臉都變得和眼楮一樣紅了。
「臉皮這麼薄。」太子親了口她的臉,修長的手靈活地解開她的衣服。
兩人糾纏著一起跨進浴桶里。
白茶和譚晨他們幾個一起抬頭看星星。
一顆、兩顆……數到不知道多少顆的時候,太子喊人了。
白茶和譚晨他們這才進去。
屋里灑了一地的水。
戰況激烈啊,筆墨心里嘖嘖嘖地。
譚晨和筆墨紙硯三個人合力把大浴桶搬了出去。
白茶則留下來打掃地上的水漬。
弄干淨了,再點上燻香,白茶也退了出去。
關門的時候,床上那坨東西似乎動了動。
听到門關上的聲音,莊昭才伸出頭,雙手緊緊拉著杯子,似乎有一點動靜她就打算把頭又縮回去了。
太子隔著被子抱住她,「還疼嗎?」。
「疼呢。」聲音軟得跟棉花一樣,「都叫殿下不要那樣了。」
有了浴桶,太子仿佛醍醐灌頂一樣,又帶她嘗試了幾個新的姿勢。
到最後,她的腿都酸得止不住得抖,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太子駕輕就熟地開始哄她。
心里盤算道︰自家小妃嬪身嬌體軟易推倒,不好好開發怎麼行呢?
太子想起游蘇州的時候,自己想的游船上……。
不過畢竟岫湖是在後宮,自己身份還是不太適合,只能等登基後再說了。
如果皇帝知道太子把這個也列為了登基後的大事之一,估計能氣得把岫湖填了。
往後幾日莊昭天天去皇後娘娘那坐著,太子妃就有點坐不住了。
「合著現在東宮就她一個人了是吧?輪得到她去忙?」太子妃連連拍著桌子,氣道,「說什麼我要忙張碧玉的胎。我用得著事事關心?不就是不想見我嗎?難道弄成現在這樣是我想要的?」
聲音大得在院里都能听到。
林嬤嬤讓伺候的小宮女們都出去,自己把門帶上,決定最後再勸一次。
要是勸不听,她就告老去吧。
反正听鄭嬤嬤那邊的話頭,皇後是沒想過要自己回去伺候。
「娘娘,忍字頭上一把刀。您就是再氣又有什麼用呢?」林嬤嬤還沒說完就被太子妃打斷了。
「忍忍忍,你就知道讓我忍。我憑什麼忍一個小小的太子嬪?」太子妃想起莊昭的身世,不無嫉妒地道,「也不知道是怎麼教的,跟館子里出來的一樣會勾人。還不如我們這些小戶人家出身的呢。」
林嬤嬤不語。
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他日太子妃有得哭呢。
第二天林嬤嬤就向太子妃求了恩典。
太子妃愕然,「告老?怎麼突然就要告老?」
林嬤嬤難得哭了次,「奴婢昨晚上夢見爹娘,去世之後無人祭奉。」宮里是不讓燒紙錢一類的東西的,嫌忌諱。
「請娘娘恩準老奴出宮,起碼要讓父母泉下瞑目。」
太子妃還想再挽留一下,「不是有人每月出宮嗎?我吩咐一聲,讓他出宮的時候替你燒了就是了。」
「這怎麼能行呢」林嬤嬤急道,「不是我們家人燒的紙,恐怕我爹娘不收。」
民間倒確實有這個說法。
太子妃小時候也听父母說過。
她嘆口氣,「既然嬤嬤去意已決,我也不多留你。如意,去我賬上支黃金二十兩給嬤嬤帶上。」
林嬤嬤千恩萬謝地出了宮。
回過神望著巍巍宮門在自己面前關上,心里為太子妃感到可惜。
要是沒有入宮,在宮外當個潑辣小娘子,也未必不好。
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