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董夫人剛想硬闖就被人喊住了。
「董夫人。」譚晨悠悠地從門外進來,朝在座位上休息的幾位夫人行了個禮。
幾位本來在看熱鬧的現在也只能收回眼。
「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了。」
「我也是。」
她們站起來三三兩兩的離開。
譚晨微笑著彎下腰送她們出去,等人都走光了,這才道︰「夫人若是想見娘娘,也不是不行。只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夫人心底可得有個數才行。」他笑中帶著冷意,「沾了那個,董家一家可都只能……」
他朝脖子比劃了一下。
董夫人強撐著氣勢哼了一聲,推開桂枝往里面走。
哭了半天之後,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
皇後幾度拿起筷子又放下。
孫貴妃在一旁勸道︰「娘娘再怎麼傷心也得用點飯,身子熬壞了可怎麼辦。」
皇後不動,剩下的人也不敢動。
孫貴妃等人勸了幾輪,皇後才拿起筷子。
她指了指面前一碗蒸菜,「這個給孫貴妃端過去。」
緊接著又給徐老夫人、謝老夫人等賜了菜,獨獨忽略了莊昭和莊老夫人。
莊昭淡定自若地吃著菜,神情和莊老夫人如出一轍。
用完膳還得接著哭呢。
即使墊了軟墊,一天跪下來也夠嗆。
等結束的時候,莊昭自己都站不起來,還要靠白茶和白泠扶起來。
「主子,殿下讓您乘他的車輦回去。」紙硯在一旁搭把手,輕聲道。
莊昭心下一暖,柔聲道︰「知道了。」
她坐上太子的步輦,走到一半卻听有人在外頭道︰「殿下請留步,袖韞求見殿下。」
這麼明目張膽來攔太子的步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太子什麼關系呢。
莊昭微微掀開簾子的一角,就見袖韞跪在青石板上,一襲青衣,飄飄欲仙。
「嫻嬪娘娘。」她朝袖韞一頷首。
嬌軟的聲音一出,袖韞的身子就是一震。
袖韞沒想到坐在步輦里頭的居然是莊昭!
莊昭眉目柔和︰「嫻嬪娘娘找殿下可是有什麼事,不知我可否代為轉達?」
「並沒什麼要事」袖韞詞拙,搪塞道。
「那就好。」莊昭點到為止,把簾子放了下來,「繼續走吧。」
轆轤的聲音漸漸離去,袖韞一直挺直著的背也松了下來。
「娘娘,可找著你了」袖韞身邊的小宮女急匆匆地跑過來,話里帶著焦急,「您怎麼跪著呀,地上多涼,進了寒氣可怎麼好。」
寒氣?
什麼寒氣比得上心寒?
皇帝一去,她什麼都沒了。
沒有孩子,沒有家世。
眼前只剩下出家一條路,
她還怕什麼寒氣。
莊昭回了殿,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膝蓋上泅著兩團淤血,印在白皙細長的兩條腿上,看上去分外可怖。
白泠抽一口氣,「主子,要不奴婢幫你把淤血推開吧?」
莊昭點頭,讓白泠幫她揉著腿。
偏巧此時太子來了。
他一襲圓領天藍長袍,金龍盤旋在胸前,面上沒有了一貫春風般的笑意,看上去冷俊清朗。
「殿下」她作勢要起身,被太子按住了。
他指尖輕輕按了按淤血,眼里閃過心疼,「怎麼弄成這樣。」
「沒事,讓白泠推了推感覺好多了。」她不想他擔心,踫了踫他緊皺著的眉頭,故意逗他笑,「殿下再皺眉可就成老頭子了。」
太子微微一笑,拉下她的手。
「累不累?」
當然累了,跪一天就只能哭。
結結實實跪個幾天,再結實的身子都撐不住。
她靠在他寬厚地肩上撒嬌,「累。」
「那往後幾天,你就待在東宮照顧阿令。」太子摟了摟她的肩,嗅著她發間似有若無的幽香,舒緩道。
莊昭光听他的聲音就知道他有多累了。
她在後頭不過哭一哭,他卻還要忙著朝事。
「我沒關系」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太子,「但是殿下得好好照顧自己,看你都瘦了。」
太子稜角更加分明,再加上身為嗣皇帝的光華加身,倒比之前還要吸引人。
她想起路上踫到的袖韞,原本心疼地眼神頓時就變了。
莊昭身子往後退了退,和太子拉開距離。
「殿下,我今天回來的時候踫到嫻嬪娘娘了。」
見太子莫名的眼神,她鼓鼓臉,「就是原先皇後娘娘身邊的‘袖韞’。」
原來是她,太子了然。
莊昭還為了她踩過自己一腳呢。
太子可是記、憶、猶、新。
他平淡地應一聲「哦。」
莊昭捶他一記,別想糊弄過去。
太子握著她的手摩挲,笑道︰「怎麼,醋缸又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