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隊人馬似兩條嫣紅的河流,順著城中的主道一路蜿蜒流向遠方。
人馬眾多,再加上多數人皆是步行,隊伍移動的相當緩慢。
還沒到卯時就已起床,到現在是一點東西還未曾下肚。
妙芷餓的有些頭昏眼花,瞧著那手中紅通通的大隻果嘴里直涌酸水。
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高頭大馬上審玉謙遞過來一個糕點盒子。
看到那糕點盒子上‘明月樓’的印鑒,妙芷咧著唇角眼楮立馬亮了,嘻嘻,還是大哥心疼他。
此時已到城門口,城里的老百姓大多也都聚集在此,一個個跪拜吶喊,場面壯觀。
總歸出了城,上了人煙稀少的官道,妙芷這才將寬大廣袖下的糕點拿出小口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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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的小道上塵土飛揚,幾匹馬兒飛奔著,馬上的元鴻軒面色清冷,下顎上的胡渣清晰可見。他一手拽著韁繩,一手又是揚起馬鞭,朝馬兒的**上用力抽了幾下。
他身後緊跟著同樣策馬飛奔的林風跟秦觀,還有幾個鏢局的年輕男子。
空中豁然傳來幾聲刺耳的鳥鳴,一只身型略大的花雕在幾人頭上來回盤旋。
「殿下,是金雕。」林風朝著最前方的元鴻軒喊道,隨後身形後移,勒住了身下的馬兒。
「吁,」幾人同時將身下的馬兒勒住,秦觀吹了一個響亮的口號,那花雕立馬從空中俯沖而下,堪堪立在了他帶著皮護具的右胳膊上。
那花雕的右腳上掛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竹筒,秦觀將蓋子打開,隨後拿出里面的紙卷遞給了元鴻軒。
「殿下,信。」
元鴻軒快速瞟了一眼紙卷中的內容,隨後眉峰蹙起,幾下將紙卷撕成粉末,薄唇抿著。
「穆痕說東元探子回報,父皇醒了,而且還能下床走動,昨日上朝時商量趁著這次兩國聯姻的大好時機想讓北新放我提前回去,結果不日便會出來。」
幾人不禁嘩然,早些?多早?離十年期限還有半年,難道是馬上?
秦觀撫了撫小臂上金雕的腦袋,擔憂的問道︰「那殿下,咱們此次去邊關救出妙芷小姐怕是時間緊迫啊!」
元鴻軒依舊抿著唇角,不知父皇何時派人過來談及此事,回東元,他早就想了,可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只盼望送親隊伍能走的快些了,他也好有足夠充分的時間,在接他的人到達新晉城的時候折返。
他回身吩咐道,「給湘嫣那邊帶信兒,如若有辦法,盡量讓送親隊伍的步伐加快些。」
秦觀應下,快速將回信塞入紙筒內,揚起小臂放飛了金雕。
有些慘白的日頭掛在灰蒙蒙的空中,寂寥的鄉野小道上,幾人又是一甩手中的長鞭,策馬飛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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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坐了三四天的船,蔣媽媽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暈船,而且到底了不是客船,運貨的船艙到處彌漫著刺鼻的古怪氣味,直讓她吐的七昏八素,等到下了船竟然直接病倒了。
在有些殘破的小客棧養了幾天的病,身上總算有了些氣力,今日也不用吩咐小二送飯過來,她自己到樓下一個小面攤吃了碗面,拖著仍舊不利落的身子朝著倚南國都墩城中的「聖女廟」走去。
來時她便跟客棧里的掌櫃打听過了,倚南國風不比北新,雖然依舊是專權****,可歷來聖女在朝廷跟老百姓心中就威望頗高,所以基本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聖女廟」,而且自打第一屆聖女在位時,就頒布了一條規定,百姓可將意見建議投放進廟宇中指定的木箱中。
木箱由專人把手,這些紙條也會定期整合交到上面,就論這點,聖女的地位在老百姓心中便是不可替代跟褻瀆的。
幾百年來,聖女所在的巫族都跟朝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外界根本無從知曉是什麼樣的淵源才能讓歷屆皇帝毫不猜忌巫族對他的忠心,就那樣肆無忌憚讓巫族行使本該屬于他的權利。
蔣媽媽將一封用火漆封了的信塞進廟宇中高大嚴實的木箱中,她站在箱子前踟躇不定,有些懷疑這封信是否真的能被霜凝詩看到。
守著木箱的兩個帶刀侍衛見這個婦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來來回回在箱前徘徊,將她看成了心懷不軌的人,橫眉豎目凶著臉將婦人趕出了「聖女廟。」
這個婦人還真是大膽,自打聖上病倒,聖女大人便全權掌管了倚南大大小小的國事,雖然大致瞧國家沒什麼大的改變,可是對于老百姓而言卻是喜從天降。
聖女大人加強了對百姓意見的采納力度,更是加派了人手嚴格看護每個大型廟宇中的「意見箱」,給了百姓說話的權利。
可百姓好過了,那些平日里囂張作惡的官員就難受了,好多都會暗中派人想要摧毀箱子,還好聖女大人英明,此次下發的箱子其實內有乾坤,全都是上下兩個組合,真正的箱子埋在地下,地上只是一個作為傳輸介質的套筒,就算是被搶走,也根本不用擔心。
蔣媽媽被轟出來後,本就虛弱的身子更是疲軟無力起來,她尋了一個台階坐下,不住給自己順著氣。
也不知道兩位夫人怎麼樣了,她在船上過的昏天暗地,再加上倚南這邊的計時方式跟北新有著巨大的差異,沙漏計時,她根本聞所未聞,所以現在根本不清楚此刻是什麼時辰,更加不知道今日便是兩位公主出閣的日子。
蔣媽媽休息片刻,就朝著客棧的方向走了回去,她不知道,此時在客棧等待著她的便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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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士府書房,身穿靛藍色勁裝的解語單腿跪地,臉上似蜈蚣一樣狹長的疤痕隨著她清淺的呼吸仿佛活了一般。
「老爺,派去倚南的人已經尋到了蔣媽媽的下落,此刻應該已經動手了。」
「很好。」審豐毅唇上修剪整齊的胡須抖動著,唇角綻出一抹詭異的笑意。
凌水蓉,你可千萬別怪我不念夫妻情分,等到派去宮中的人將霜凝琴神不知鬼不覺毒死,你的死期便也不遠了。
誰叫你不自量力,竟然想威脅我,要知道,我審豐毅可是最不喜歡被人威脅的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