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找到一個元鴻軒認為的安全地帶,他小心翼翼抱著懷中的妙芷,以最溫柔的方式下了馬背。
看著妙芷虎口處的布條已被鮮血染紅,一向冷靜自持的他也變得有些不鎮定。
兩人來到一處背風的地方坐下,妙芷咬著紅唇,看著元鴻軒將那寬大的廣袖「呲啦」一聲撕開,露出小臂一片粉女敕的肌膚,以及剛才隱藏在袖口下那一道細長的刀傷。
療傷包扎,原本都是該由大夫來的,但元鴻軒動作嫻熟,好似經常處理這樣的傷口。
「芷兒,一會上藥的時候會有點疼,你忍著點。」由是他語氣依舊鎮定,可是額上滲出的汗水說明他此時還是緊張的。
「嗯,沒關系,你不要擔心。」即便手臂上的疼痛快要將她淹沒,可她還是溫溫潤潤的回道,深怕他太擔心。
「好。」元鴻軒自腰間的布+.++帶中掏出兩個大小不一的瓷瓶,他臉色冷僵,低頭開始處理妙芷腕間的傷口。
解開幾乎被血映紅的布條,那白女敕的掌心赫然有著一道怵目驚心的傷口,皮肉外翻,殷紅的血還在少量的往外涌。
元鴻軒沒有抬頭,可是妙芷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鴻軒,我真的沒事,」她勉強勾起唇角,用另外一只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肩頭。
「以後,別做那麼危險的事兒。你沒有內力,很容易便會受傷。」他一面將手中稍小些的瓷瓶拔開蓋子,一面沉沉說道。
「好,以後不會了。」妙芷應道。
元鴻軒再沒開口,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仍是低頭處理傷口,他看著那刀傷的模樣,好像和那傷有仇似的。
他的臉色極為不好看,動作卻相當小心,那樣的舉止甚至稱得上太過溫柔。當妙芷因為藥性而痛的瑟縮,那寬厚的大手也為之一停。
就算看不到元鴻軒的臉,她也敏感的察覺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因為她的疼痛而緊繃起來。
當那陣疼痛過去,他再度拿起那個稍大的瓷瓶換藥時,她似乎听到他深吸了幾口氣。抑或是,他其實並沒有出聲,而是她無法壓抑的疼痛,溢出紅唇的呼吸?
她不太確定,卻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元鴻軒此時身上輻射出來的怒氣和在乎
「是不是我不讓你殺了那位東元將軍,所以你生氣了?」妙芷試探著軟軟開口。
「沒有。」男子又低低應到。
「哦!」元鴻軒沒看到,在他這麼回答後,妙芷那蒼白的臉上綻放出的甜蜜笑容。似乎此刻那傷口都不痛了,只有眼前男子溫柔小心的模樣。
元鴻軒沒有再弄痛她,只是在那大瓶子里的棕紅色藥粉灑在傷口上時,她忍不住的顫抖了幾下,他的手隨機停在了半空中,抬起的眸子中泛著心疼跟著急的神色。
「很疼麼?忍一忍,這個藥如果不現在上,就會留下疤的。」女孩子是最怕身上有任何疤痕的吧!就算她不怕,他也不想她柔女敕白皙的皮膚上有什麼瑕疵。
大瓶中白色的粉末撒上去後,妙芷感覺到一陣鑽心蝕骨的疼痛,她不自覺的渾都身在顫抖,連眼淚都不听使喚似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而下。
元鴻軒將妙芷瑟縮的胳膊緊緊攥住,深怕她將傷口撕裂。他將那些粉末撒開,竟然還朝著她的傷口不住吹氣。
他這樣的動作,讓妙芷想起了二十一世紀的媽媽,小時候只要自己頑皮搗蛋受傷了,媽媽總會為她吹氣「呼呼」,邊吹還邊說「呼呼就不疼了哦!」
「怎麼又哭了呢?還是很疼麼?」元鴻軒那覆著人皮面具的臉雖然看不出多少表情,可聲音卻听的出焦急的意味。
「沒有。」妙芷用袖口抹干眼淚,吸了吸鼻子,「只不過覺得你對我太好了。」
「說什麼傻話。」听聞她這樣說,元鴻軒有一瞬間的愣神,他不自然的撇開臉,將視線重新放在了妙芷的傷口上。
還害羞了,嘻嘻!妙芷在心中偷笑了一番,他臉上的人皮面具雖然粘合的很緊,可是,只要他尷尬或者害羞的時候,他的耳廓就會不由自主泛出紅暈,這一點,怕是元鴻軒自己也不知道吧!
縴長好看的手指,替傷口纏上白紗,動作輕巧利落。妙芷還沒來得及反映,下一個瞬間,她整個人騰空,又被元鴻軒抱了起來。
「咱們這是要去哪里啊?」她急忙攀住他的肩頭,穩住身子問道。原先他也只是跟她商量過前期的事情,這接下來她該躲在哪里他卻沒說。
「回北新,我全都安排好了!」元鴻軒將她扶上馬背,一個翻身也上了馬。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又說道,而後便一勒韁神,催動了身下的馬兒。
「不等你的手下了麼?」妙芷靠在他的胸前,偏過頭問道。
「不了,接你的人就在那邊的山腳下,我把你送到,再回來跟他們匯合。」元鴻軒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兩個小山包,聲音沉沉的。
剛有不多時的溫存似乎又被眼前即將分別的沉重所替代,兩人皆是沉默了下來,只有馬蹄發出的「踏踏」聲在這風聲呼嘯的山路上顯得尤為清晰。
走了一陣兒,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元鴻軒的身體瞬間變得緊繃,連眸光都變得銳利起來。他緊緊攥著手中的韁神,一甩馬鞭,環著妙芷加速跑了起來。
「芷兒芷兒」強烈的呼喊聲在風的裹挾下傳來,妙芷耳朵嗡嗡的,她第一時間便听出了那個聲音,就是那晚悄悄潛進她房間中的女子,也就是這具身體真正的娘——霜凝詩的聲音。
「芷兒,妙芷,我的芷兒。」女子說話的哭腔中帶著深切的思念之情,身下的馬兒跑得越來越慢,到後來變成了踢踏著步子。
妙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一直逃避總不想面對的事情終歸還是來了,即便她知道那個叫霜凝詩的女人只是真正的審妙芷的娘,可是誰讓她佔據了人家的身子呢。
此刻那種從心底里透出的微微顫動之意似乎比剛才受傷時候還要強烈,果然骨肉親情這種事情是不能磨滅的,哪怕她刻意想要逃避,可身體卻已經先意識一步像霜凝詩靠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