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舉,將這些圖謀不軌的人都給朕拿下。」
就在他話音落地的時候,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潘緲淺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拋出了手中的紗帶,緊緊的纏住了柳舉的全身,就好似包粽子一般。
「柳將軍,您還是乖乖待著便好,他們之間的恩怨,外人還是不要插手,小女子敬重您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只要您不搗亂,我也不會為難于你。」
潘緲淺摳弄著珠貝般光亮的指甲,朝著被紗帶連臉都纏的死死的,只露著一雙眼楮的柳舉努了努嘴。
這邊審豐毅只淡淡掃了沖過來的北安煌一眼,他神色內斂,輕巧躲過了即將劈過來的那一刀,反倒是北安煌有些臃腫的身體笨拙的好似狗熊,釀蹌的撲在了後方的紅漆立柱上。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讓人听的都覺得無比壓抑。
「我只是為我母親報仇而已,為我潘家數萬條陰魂報仇而已。」他的話音未落,忽然整個人沖了過去,伏在北安煌耳側,深沉的黑眸輻射出滲人的光芒,用只有兩人才能听見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話來︰「我們潘家跟你們北家一樣是北新的功臣,而你們北家用的著我們的時候就當我們是人,讓我們沖鋒上前、奮勇殺敵。等到戰事平息,安穩日子一來,你就將我們看成了狼,時時刻刻都在覬覦你們北家的地位。栽贓陷害,暗中搗鬼,一心想要置我們于死地。三萬條人命啊,腦袋都能壘成一座山了,血都能匯聚成一片海了。」
審豐毅步步緊逼,朝著脖子不停向後撤的北安煌咬牙切齒,「你們北家人,怎麼還能這麼心安理得的座在這把龍椅上享受榮華富貴呢?難道睡夢時分,就看不到有千千萬萬雙陰森淌血的眸子緊緊盯著你麼?你們北家,才是最該死的人!」
北安煌一個趔趄,重重跌坐在地,他的臉色刷白,心也顫抖不已,背後的衣衫也被冷汗浸|透。
此時的審豐毅眼中盛著嗜血的紅光,像一條劇毒的毒蛇,在暗影中冰冷的吐著信子。
「我承認我們北家對潘家是有虧欠的,可是你一個外人,為什麼要替他們報仇。你的母親,又與我北家何干?」北安煌不明白,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跟潘家到底是什麼關系。
「還真是愚笨呢,他的母親就是潘家的大小姐,我爺爺的妹妹,潘靈秀。父親,就是你的父皇,北世昌。」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潘緲淺實在看不下去小叔跟這個榆木腦袋皇上浪費唾沫,忍不住出聲接話道。
「我才沒有那樣一個畜生不如的父親。」審豐毅霍的偏過頭,咆哮出聲。隨後他又看向北安煌,「一個殺了我母親的人,你覺得他還配做我的父親麼?配麼?」
說起北世昌,審豐毅似乎更加惱怒,他眯著眼楮,「他也真是敢啊,以為將我送給別人代養,我就什麼都不知道麼?竟然還讓你尋得我做你的左膀右臂,真當我是一條狗啊?」
審豐毅暴怒的黑眸中藏著無數的鬼魅猛獸,好似隨時都會發起突襲。
北安煌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的汗毛全都在此時立了起來。難怪當時他在那家村戶中尋到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沒有一絲驚訝之意,原來,他早就知道。
這麼多年一直在他身邊對他俯首帖耳,順從無比,原來一直都在暗中韜光養晦,尋求報仇的時機。
「父皇雖未告訴我實情,可到底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去尋你,他對你始終抱有愧疚之意,所以才讓我務必將你找到啊!」北安煌似乎理解了那夜,父皇彌留之際將他叫到榻前,在交代這件事兒時,眼眸中流露出的汩汩光芒,那是愧疚懺悔之意啊!
「愧疚?哈哈,哈哈。」審豐毅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他如果還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之意,就不該在逼死我母親以後,還將尚在襁褓中的我交給別人撫養,而且還是一家窮困偏僻的村戶。」
審豐毅死都不會忘記,打從自己記事起,就被那家人像狗一樣呼來喝去,每日不僅要做很多又苦又累的活,而且還沒有飯吃。他記得自己有一次餓到實在挨不住,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就將廚房中剩下的半個野菜餅吃掉,後被那毒婦打的差點斷氣,在寒冷的半夜慢慢醒來的感覺。
北安煌微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側了側自己因靠在柱子上太長而有些發麻的半個身子,穿插著些許銀絲的頭發此刻已變得蓬亂,沉黑的瞳孔也流露出些許倦怠。
今夜發生的事情太過跌宕起伏,太過讓他措手不及,他有些累了。
他緩緩闔上了眸子,微微嘆了口氣,似乎再無抵抗之意。
「父親,別跟他廢話了,快將這些人全都殺了,以絕後患。」始終站在那里看戲的北熠耀恐事情有變,急急催促道。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北安煌也成了喪家之犬,比我們也好不到哪去。今日,還真的就是你的死期呢。」始終跪在殿前的蘭闊仰天狂笑,聲音中是滿滿的嘲弄與粉刺。
「你給我閉嘴,你個老東西,死到臨頭你還笑的出來。」北熠耀忍不住上前將大笑不止的蘭闊踹翻在地,一臉嫌惡。
「真是烏鴉笑豬黑。」
此刻,殿中閃爍的燭火蕩漾著一圈圈的光暈,一晃一晃,安靜的折射出柱子前北安煌半眯的眼簾。
下一刻,一身明黃,身材臃腫,發絲凌亂的北安煌已經閃電般沖到了審豐毅身前,用一柄瓖著南珠的短匕首抵著他的喉嚨,黑眸中哪里還有剛才的妥協之意,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殺氣。
「全都退下,不然我就殺了他!」北安煌氣息沉穩,似乎又變成了金鑾殿上那位號令天下諸侯的王。
殿中的人都沒想到,臃腫笨拙的北安煌還能有如此身手,大家似乎都被他平日表象蒙蔽了雙眼,要知道,老虎終究是老虎,成不了貓的。
守在北熠耀身後的兵士一個個都繃緊了神經,蓄勢待發,只等他一聲號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