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君哥兒開始想到這個的時候也很震驚,只是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聯系起來,外加上權利這個誘惑太容易讓人迷失心智,便什麼都看得清了。
潘帆悲痛欲絕,只安頓君哥兒好好養傷,自己則由丫鬟攙扶回房了。
墩城,聖女宮。
面色有些憔悴的霜凝詩正對著妙芷原先睡過的床榻發呆,不一會兒美目便淌出兩行清淚,連鼻頭都泛起了潮紅。
團織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副‘美人垂淚寄相思’的情景,心里不由一聲輕嘆。
「主上,墩城里里外外已經翻遍了,連周邊臨近的所有村莊也找遍了,都沒有小姐她們的下落,看來小姐是一心想躲著咱們,不然不會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霜凝詩听聞此話,白蓮般的臉龐變得更加雪白,肩頭都在不住哆嗦,整個人猶如白瓷般脆弱。
她的芷兒不想要她這個娘了,她的芷兒在躲著她。霜凝詩突然不能自己,撲到床上「嚶嚶」哭了起來。
團織知道她掛念著妙芷的安危,可經過這次大搜查,外面所有的權貴朝臣後妃公主皆在議論紛紛,本就混亂不堪的朝局變得更加動蕩。
前些日子,她听屬下回報,說後宮中一些不安分的妃嬪正花大力氣極力拉攏朝堂眾臣,而且她們知道霜凝詩現在手中握著的權利,也知道從她這里討不得半分好處。竟然不遺余力,開始將手伸到了巫族的各位族長身上。
想起這些,團織的腦仁兒就一陣陣的發疼。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需要霜凝詩去處理,可正主兒呢?卻整日待在這間屋子里睹物思人,哭成了淚人兒,唉!
「主上,您不能再這樣了,您不知道,宮里的那幾位已經將手伸到了巫族中,您要是再不采取行動,怕是會被族中眾人逼著交出權位啊!而且,大族長似乎打听到了些關于小姐的消息,只是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您要是失了權利,怎麼保護小姐啊?主上,您听見屬下說的了麼?」
團織說完,又是長嘆一聲。霜凝詩听聞此話,這才抬起哭的紅腫的眼眸,看著看著,那抽抽噎噎的哭聲竟也止住了。
團織說的對,她不能沒了權利,如若被族中那些族長知道芷兒的身份,後果便不堪設想了!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芷兒強行帶回來接替下屆聖女之位,她不能讓這件事發生,不能。
團織看著霜凝詩的眼楮從渾濁到清澈,懸了好久的心總算能放下了。這或許就是作為一位母親的力量吧!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從柔弱的少女立馬變蛻成獨擋一面的巨人。
倚南到東元,墩城到暮城。說遠不遠,可若說近,卻遠在天邊。
妙芷坐在一個矮小的木頭凳子上,托著腮幫子望著天上圓圓的月亮。
銀盤一樣的月亮身邊聚集著無數亮晶晶的星星,它們一閃一閃的,就像是無數盔甲加身的侍衛,一絲不苟的守衛著它們的月亮女王。
從墩城出來已經半月,一路上為了躲避追查,她們彎彎繞繞只撿小村小路走,到現在為止,她也搞不清楚她們到底身在何方。
寧兒歲數小,雖是丫頭,卻打小生活在學士府,根本沒吃過什麼苦。這麼多天的奔波,外加上吃不好睡不好,這個丫頭現在是徹底不干了,三天前便發燒昏了過去。倒是她這個小姐,身子骨卻好的出奇,一路下來不但沒生病,還比先前結實了不少。
此刻,她們停留的村子叫‘寡婦村’,因為這個村里幾乎一半都是寡婦,因此而得名。她們在凡大娘家住了三日,寧兒那個妮子雖然醒了,也喝了幾服藥,可這燒卻還是時起時退,總也好不了。
這不,她這個身為小姐的人,此刻也只能坐在院子里守著藥爐看星星嘍。
妙芷看著看著,不遠的地方似乎出現的元鴻軒的身影。
月光下,他的身影欣長挺拔,一身玄色暗紋長袍,黑發如墨,俊逸如玉,臉上噙著溫暖舒柔的笑意,黑曜石一般的雙眸正一眨不眨的瞧著她。
「鴻軒,」妙芷一個‘咯 ’,竟是從矮小的木頭凳子上摔了下去,一旁的爐火上,藥罐子正‘ ’的冒著熱氣。
「竟然睡著了。」
她小心翼翼墊著抹布將蓋子掀起,用隔了紗布的碗將藥汁盛好,轉身時,又是忍不住朝著方才夢里元鴻軒站著的地方瞧了兩眼。
鴻軒,你再等等,再過不久,你我便能相見了。
月光如瑩,清清涼涼灑在小院里,只听得木門「吱呀」一聲開啟又關上,院中的爐火依舊紅的灼眼。
雞剛叫三聲,天微微亮。睡夢中的元鴻軒猛然睜開眼楮,額上隱隱有一層薄汗。
他做了一個夢,夢里妙芷一身白裙被血染的鮮紅,俏麗蒼白的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她一邊朝著霧靄朦朧的深處走去,一邊嬌笑著回頭沖他招手,不停說著︰鴻軒,你來,你來。
他大步追去,不論怎麼追都追不上,後來,妙芷就那樣在他的視線中一點點消失,他的周身,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光點。
「是夢啊!」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掀背下床,正打算穿鞋,便听見門外秦觀朝著里面小聲問道︰「殿下,您起了麼?」
元鴻軒拂去額上的汗水,斂下眸子,這才沉聲說道︰「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打開,大片的陽光直直射了進來,秦觀跟一個侍從進來,兩人一個端著銅盆,一個端著茶杯。
淨面漱口,軟糯的小米粥、熱氣騰騰的包子端上桌,元鴻軒才朝著一旁欲言又止的秦觀說道︰「怎麼了?」
「是,是那潘小姐。」
「她又怎麼了?」提起潘緲淺,元鴻軒忍不住又是蹙眉。黏人又妖媚的女子,他向來不喜歡,他很清楚潘緲淺對他的感情,可他卻打心底里厭煩的很。
「倒是也沒什麼。額就是就是,潘小姐昨個從外面回來,到現在一直沒出房門,晚飯也沒吃。而且屬打她門前過來過去好幾次,每次都能听見屋里有哭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