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絕處逢生
宋錦瑜嚇得六神無主,她便是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多活了幾年,可始終是個被養在內宅的姑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比起長腿長腳的高家公子,差了何止一星半點兒。她不敢回頭去看,可從漸近的腳步聲中也能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難逃。
錦瑜用力咬著下唇,直到口中嘗到腥甜味道,她不能這麼輕易的被算計。
她前世死的不明不白,再次睜開眼楮不過幾日,她曾暗暗發誓,這一世活的一定要比上一世好。
讓那些算計她的,暗害她的人都受到報應。她不能這麼不清不楚的毀在高姓人手中……只是,她要往哪里跑?放眼望去,四周景物全然陌生,那些山石便像無數張野獸的口,猙獰的大張著,似乎下一刻便要將她整個吞入月復中。
錦瑜抑制著想要大口呼救的沖動,如今她這般境遇,哪能被旁人看到?
不呼救?
等著她的便是早晚被那高惡霸追上,然後……永墜阿彌地獄。
錦瑜身後的高家公子此時是即喜又驚,喜的自然是前面的小姑娘像只小兔子般,便是再怎麼跑,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為了今日這美事,他可是好大一番算計,為此花了大把銀子。
如果能娶到宋錦瑜,花再多的銀子他也覺得值。
這小姑娘,當初他一眼相中,如今再見,只覺得那滋味,只是眼楮看看,便覺得曼妙的緊。清清秀秀的小模樣,偏生眼楮生的極亮。即便剛剛含怒喝斥著兩個丫頭,听進他耳朵,卻愣生生有種讓他骨頭酥軟之味道。
就如他像朋友吹噓的那般。
這種看上去越是正經,越是好教養的小姑娘,若是哪一日差解入月復,才越是滋味美妙。
如今,大好的機會擺在他眼前,前面跑著的小姑娘步子越發的叛亂,眼見著身子左晃右晃的,顯然已到了極限。高家公子索性放慢了步子,他更喜歡狩獵,而眼前那小姑娘便是只上好的獵物。
與其他撲上前去壓倒獵物。
他更滿足于獵物精疲力竭,眼神不甘卻無法抗拒。只是想想小姑娘衣裙凌亂的縮成一團,然後對他露出瑟瑟發抖的神情,高家公子便十分激動。
便這般不死不活的吊在錦瑜身後,他倒要看看,一個養在內宅的小姑娘能有什麼翻天的本事……
而錦瑜,確是已到了極限。
耳邊是高家公子越來越近的步子聲,眼前……錦瑜一臉慌亂的四下亂看,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跑進了一個山石群。
這里山石嶙峋,高低錯落,顯然主人家要的便是這種猙獰的氣勢。錦瑜覺得自己今天沒活路了,她竟然在慌亂之下跑進了一條死路,放眼望去,哪里都像出路,可哪里似乎都沒有出路。
其實錦瑜知道,她即中了暗算,逃出升天的機會便十分渺茫了。
她不知道這事與梅夫人有沒有關系?
可梅夫人這小樂子顯然讓人乘虛而入。那兩個替她引路的丫頭被收買了,一路上說那些讓她不喜甚至暗含嘲諷的話語,顯然是要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將心神放在她二人的話語上,進而忽略了那幾至不聞的河水流淌聲音,若是四周極靜,水聲雖小,她也不會毫無所覺。
若是她不是早一刻扯下蒙眼布,也許,她會被直接‘送’進高公子懷中。
到了那時……
別說高家明媒正娶了,一個名節有損的姑娘,高家能用轎子抬她從側門進去,都是開恩了。
都說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這姓高的,便是個徹底的小人,奸邪。為達目的,簡直不擇手段,他便不怕她將事情鬧開,讓這梅園從此成為笑柄?
是的,他不怕。她一個小小的庶出姑娘,出了那種事,想的便是如何遮丑,如何會將事情鬧的人盡皆知?便是梅園名聲有損,于高家又有何干?
到了那時,她便是月復背受敵。
她若是現身外院,旁人會說她有失婦德,而梅夫人自然有推月兌之詞,不是人家保護不周,實是她行事無度……至于那兩個奉命護她左右的丫頭,只要彼此口徑一至,說她胡走亂闖,以至她們跟丟了她,便能將一切推月兌。
是的,這是一出設計的十分精妙的好戲。
她是不是得感激高家公子為了她,可謂是殫精竭慮。
錦瑜不過是瞬間便將一切前因後果設想清楚。可無論怎麼費神去想,她都沒看到自己的活路……
最終,她跑進了一條死路,前面是丈許高的山石,左右碎石嶙峋,身後,男人腳步聲漸近。錦瑜終是苦笑的緩緩閉上了眼楮。
只是,下一刻,她沒有看到山石旁轉出了一個身影,而那人靜靜看了她一瞬,下一刻出手如電,不由分說拉了錦瑜的手臂,意外突生,錦瑜本能的要驚呼出聲,霎那間她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隨後,便人事不知了。
而高家公子洋洋得意的轉進這條死路,那小丫頭此時想必滿臉絕望,望著他的眼神就像兔子見到了老虎……只是,高公子喜悅的心情隨著視線盡頭的空無一切而出現了片刻的茫然。
人呢?
他明明親眼見到宋錦瑜踉蹌著跑向了這里。
這里是死路,三面山石,只他進來的這一個出口。他從這里進,宋錦瑜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可是?人呢?高公子繃緊了臉皮,用眼楮掃向四周……沒有,真的沒有。這番安排,花了大筆銀子,又在兄弟們面前將牛皮吹上了天,若是這麼個結果……高公子氣得大力踹向山石。
錦瑜隨著轟然聲響睜開了眼楮……
「醒了。」在她眼開眼楮的瞬間,輕輕的問詢聲傳來。並非疑問,而是陳述,表明說話之人不過是和她打個招呼。
她覺得腦子有些暈,下一刻,剛剛發生的一切瞬間涌入腦海。
絕路,高家惡霸……錦瑜騰的直起身子,只見自己此時身處一個小小斗室。
是真的很小,她身下是張石榻,而她在睜開眼楮之前,是半靠在石壁上的。而面前說話那人。
那人坐在石桌旁,桌上的燭光將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淺淺的暖色。
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調子,甚至是熟悉的漫不經心的神態……不是在山上兩次相遇之人又是哪個?
只是,他到底是誰?又為何出現在這里?
而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又身處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