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家以後,蘇氏對蘇容意很歉疚,出門一趟,又是崴了腳又是遭遇山林大火,也有點太倒霉了。
她便商量著去寺廟里請兩個和尚來念兩天經,去去白旭和蘇容意身上的晦氣。
白薔和蘇容迎很不以為然。
「就數她事多,還連累二表哥這幾天在屋里抄書,都不出來同我們玩了。」蘇容迎扭著帕子抱怨。
白薔翻著白眼道︰「大哥處處替她出頭,有什麼辦法。」
不僅僅是大哥,她覺得母親都對這個蘇容意另眼相看,真不知這丫頭給他們灌了什麼迷湯。
這話听在蘇容迎耳朵里一刺,她壓低聲音,「莫非是大表哥他,有意于三姐……」
「不會吧。」白薔立刻否認,她可不要蘇容意做自己的嫂子,真是太惡心人了。
「大表哥的心思你又怎麼知道。」
蘇容迎倒是覺得很有可能。
白薔蹙眉,「就是大哥喜歡,大伯父也肯定不會同意,三表姐那個性子脾氣,還有在金陵的名聲,這個年紀都沒定親,還想入我白家門?做夢。」
蘇容迎奇怪,「怎麼大表哥的婚事不是姑母和姑父做主嗎?」。
白薔說︰「大伯父無子,脾性又古怪,深居簡出的,不過卻唯獨待大哥極親厚,我祖父祖母在世的時候就有意無意安排大哥跟著大伯父學習,想來本來是打著過繼的主意,只是這麼多年也沒成。」
蘇容迎心里暗諷,沒听說白旭文采非凡,看來白家的大老爺也不過爾爾。
「反正總歸大哥是長子嫡孫,過繼不過繼以後白家也是他說了算。」
蘇容迎心里一咯 ,「姑母和姑父也都是這個意思?」
白薔反而很奇怪,「不然呢?」
「那、那二表哥他……」
「父親是屬意是二哥的,但是大伯父看重大哥,那自然以後就是大哥做主,這是毫無爭議的。」
蘇容迎暗自咋舌,原來這個只知蹲在家中的白家大老爺竟有這等份量,有官身的姑父在他面前也不敢違背一句。
她有些慶幸這次來白家小住這段日子,這白家的形勢,看來與她所想大為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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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容意傷了腳,又在屋里歇了兩天,鑒秋從念經的大師手里拿了據說「開光」的柳枝沾了水在屋里四周和她身上掃了又掃,說是能驅邪保佑。
「又是病又是災,小姐最近可不大順當。」
蘇容意笑她,「你家小姐可不止最近不太順當。」
「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鑒秋正色糾正她,「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好好好,是我口無遮攔,鑒秋姑娘別同我置氣。」
鑒秋捂著嘴笑,小姐有時候也挺有趣的。
兩人還沒歡暢一個下午,傍晚時分,敘夏竟然趕到了白家。
蘇容意留著忍冬看顧府里,敘夏則幫她盯著手里的產業,她親自來這趟,看來是像她吩咐過的,一定是京中有事。
「小姐。」敘夏臉上沒有過分夸張的表情,但是看得出趕路倉促,「奴婢不敢耽擱,有件事一定要親自告訴小姐。」
「你說。」
「宋娘子……怕是出事了。」
鑒秋在旁嚇了一大跳,顧不得尊卑忙問︰「娘、娘子她怎麼了?」
敘夏說︰「問月閣被封,是……鎮國公帶的人,名義是,窩藏細作。」
蘇容意立刻明白。
「這都怨我。」她閉了閉眼。
當時宋窈娘要安排眼線在鎮國公府的時候她就不太贊成,畢竟謝邈那樣的人,他未必不清楚自己府中四處都有別人安排的眼線,但是不發生什麼事,他也不會動這些人。
上次她們得到了謝微的藥渣,鎮國公府的那條線就該徹底斷了,恐怕宋窈娘與那婆子還繼續聯系。
都怪她當時心中太急太氣,顧慮地不周全,沒有鄭重地叮囑她。
栽到謝邈的手里,扯出她來事小,她怕宋窈娘保不住命。
果真是個大麻煩。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鑒秋帶著哭腔。
宋窈娘畢竟養了她這麼些年。
鑒秋一下跪到在蘇容意跟前,「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娘子啊!」
「你起來,你就算不說我難道會放任宋姐姐去死嗎?她到底是因為我才被謝邈發現,這件事當然由我解決。」
敘夏抬頭瞧了主子一眼,這回是正面和鎮國公杠上,談何容易啊。
「小姐打算怎麼安排?」
蘇容意撫了撫額頭,「安排?這個時候,什麼陰謀陽謀都無用了,我只能賭一把。」
賭謝邈的脾性,也賭自己的運氣。
她不能再像上回一樣躲在背後,籌謀算計所有人,她這一次,要堂堂正正地站到謝邈面前去。
蘇容意的吩咐回到了一貫的凌厲氣勢,「鑒秋,別哭了,立刻去通知大表哥和姑母,我要立刻回金陵去。敘夏,你幫我收拾行囊。」
兩個人奉命出去。
蘇容意獨自坐在榻上,笑自己真是天真,在敵人沒有斗倒之前,她竟然敢放松下來。
白旭听到鑒秋的回話,自己過來了一趟︰
「你腳還沒好透,急著回金陵做什麼?」
蘇容意指指旁邊的敘夏,「有些事要回去辦。」
對著他,她也沒必要費盡心思扯謊。
白旭蹙眉,蘇三太太走了,蘇家暫時沒有什麼人會為難她,那麼就是外面的事,又是因為她那個香料鋪子嗎?
不,他其實早就懷疑,那鋪子不過是個障眼法,蘇容意做的事,遠遠不止這些。
兩人約定好互不相問,他也不會違誓。
「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蘇容意也不客氣,笑笑,「在姑母那里怎麼說,恐怕要勞煩表哥。」
白旭嘆氣,「你連個像樣的借口都懶得想。」
「姑母如此聰慧,我編的借口,怕是擋不住她三句問話。」
白旭無奈,「且不用趕在今晚,再急也等到明天一早,我自然會幫你安排妥當。」
白氏那里,確實由他來說更加好。
「那就多謝表哥了。」
白旭搖搖頭,「我在家中暫且走不開,金陵那里,你可以應付嗎?」。
若不是他的事情還沒有料理完,他很想去幫她,她自己一個女孩子,總是硬撐,有什麼好處呢?
蘇容意的微笑卻總是帶著淡淡的自信,「我什麼時候不可以過。」
白旭啞然,「還真是個不知道客氣的丫頭。」
話雖這麼說,他心中卻淡淡地有些喜悅,蘇容意待他,終于不似以往那般相隔千里了。
他也漸漸有些,被她歸類到「朋友」或是「熟人」了吧?
他想起那夜漆黑的山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可是背上輕地似乎毫無重量的她,溫柔的呼吸仿佛還淺淺得留在耳邊,平靜而綿長。
畢竟,也算是共過生死了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