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邈看著眼前迅速走動的一小隊的黑衣侍衛,蹙著眉頭緊緊攥了攥拳頭,他剛腳步向前挪了一挪,一只手便橫攔著出現在自己眼前。
「國公爺。」
伸手的人是皇帝的親信,羽林軍的頭頭韓靜山。
因為皇帝吩咐過,謝邈雖然到了熙寧宮門外,但是他是絕對不能進去的。
「我知道,」謝邈冷聲說︰「韓大人不必如此緊張。」
韓靜山已經統領羽林軍二十年了,自然不怵這樣的毛頭小子,「國公爺明白就好,皇上正是對您看重才如此,熙寧宮乃皇後居所,自然容不得外臣擅闖。」
言霄知道,與其說是派人「請」蘇容意,更不如說這些人可以鉗制住自己更為妥當。
但是這陣仗……
不對。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需要出動黑衣羽林軍……
這是皇帝身邊最倚仗最信任的衛隊啊。
熙寧宮在今夜顯得格外暗,不僅僅是因為天上沒有月亮,偌大的宮殿卻也顯得十分陰暗。
謝邈突然明白過來了。
皇後或許早就已經不在這里了。
謝微一死,有些秘密,也該隨著她,都從人間消失……
皇帝抱著的是這個念頭!
無論里面有沒有蘇容意,見到過謝微放血的丫頭,整治過謝微的馬太醫……
這些還沒有離開熙寧宮的人,今天都不能活著踏出去了!
謝邈突然覺得冷汗濕透了背心,看韓靜山的眼神也怪異起來。
韓靜山卻不為所動,這早就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了。
他連說話看人都是陰仄仄的,仿佛長久以來都只習慣用這一種表情示人。
謝邈不明白皇帝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這太瘋狂了。
謝邈想要轉身,事情的發展有點不對勁,連這風里的味道都……
韓靜山又一步擋在他面前。
「鎮國公要去哪兒?」
謝邈冷眼睨他,「韓大人心中恐怕早已有籌謀,難道還需要在下在此加持?」
韓靜山還是木然的一張臉,「鎮國公的事情還沒有做完。」
謝邈轉回身,「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韓大人了。」
韓靜山點點頭,隨即準備妥當的黑衣侍衛便準備入殿門。
安靜地似乎連風的聲音都消失了。
韓靜山帶著可惜的眼神看著這座幾百年的殿宇,可惜了,恐怕今後,皇後娘娘是不會再來住了。
正殿大門緊閉,韓靜山揮手示意,黑衣侍衛立刻佩刀準備進入這座後宮最大的宮殿。
門卻在這時開了。
一個少女提著燈,緩步而出,身後空無一人。
她披著大氅,顯得格外縴弱,可是脊背卻挺得筆直。她只一個人踽踽獨行,安之若素,仿佛眼前肅殺的侍衛隊們不存在一般,拾級而下,從容鎮靜。
熙寧宮的主殿並不常用,只有祭祀,帝後大婚等日子才會開門,熙寧宮中的宮女太監也不會從這里出入,她卻從這里出來,分明就是知道他們會來。
韓靜山是不認得這個小姑娘的,他不做他想,揮手示意身後的侍衛。
謝邈隱約听見了刀身踫到刀鞘的脆響。
「不可!」
謝邈立刻制止韓靜山。
「她,就是蘇容意。」
韓靜山聞言,眯了眯眼,說了一句︰「倒是好膽量。」
蘇容意根本不在乎他們的任何舉動,還是平視著他們,緩緩地從遠處走來。
若是在一個煙雨朦朧的時節,這樣一個窈窕秀雅的女子撐著油紙傘從雨中緩步而來,倒是一幅絕美的畫。
只是在這個夜晚,面對著這麼多刀劍的殺氣,這樣的女子,就不是畫中所能描繪的了。
黑衣羽林衛都是極有膽量,受訓嚴苛的皇帝心月復,對于這樣的場面,即便訝異,卻也不會失了分寸。
韓靜山身後的侍衛將刀收回劍鞘。
蘇容意已經走到了他們十步遠的地方。
這是個眉目尚且稚女敕的小姑娘,可是神情卻一點都不稚女敕。
能猜到這一步,難怪是個連謝邈都搞不定的人。
韓靜山想。
「鎮國公,你要的人來了,也省了在下一些力氣。」
謝邈心里卻有一種強烈不安的感覺,雖然隔著夜色,但是他依然能看見蘇容意臉上掛著的冷淡笑意。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位就是韓大人吧?久聞大名了。」
溫雅柔和的嗓音傳來,沒有絲毫慌亂,帶著幾分驕矜冷漠。
韓靜山不會向一個這般年紀的小姑娘行禮,只點點頭,便將余光掃向謝邈,等待他說話。
謝邈跨出一步,「蘇容意,你該知道我找你做什麼。事已至此……是你輸了。」
蘇容意笑起來,「輸?輸什麼?我這條命嗎?我不明白我犯了多大的罪,要鎮國公親自來拿我,還半點不顧皇後娘娘和楊妃娘娘的體面,立刻就要將我拿下,您倒是說說看啊……」
她沒有錯,她的罪,只是在于她這個人而已。
韓靜山不是朝中的御史們,他不關心事情的前因後果,只知道皇帝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皇帝要誰的性命,他就取誰的性命。
何況這麼一個小姑娘。
她打算和九五之尊的皇帝理論嗎?
「天真!」謝邈冷哼一聲。
不管她是不是像自己以為的那樣,是薛姣的托身或轉世,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血能夠救人命,救四皇子,也能救謝微。
她就沒有拒絕的權力。
「天真?」蘇容意笑著從手中抵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的喉嚨比了比,「也不過就是個死。」
這剛烈的性子都和薛姣一模一樣!
謝邈心中怒起,「你以為我會怕你這般威脅?」
死人也能用,他難道會在乎她的死活?
蘇容意挑唇一笑,「不知道鎮國公听沒听說過九腐散這種東西?生前無恙,死後立刻腸穿肚爛,尸骨無存,鎮國公確定這樣,我死了也沒關系嗎?」。
謝邈也並非那蠢笨之人,「你用這種東西威脅我?簡直可笑!」
蘇容意卻不慌,「行啊,那就賭賭看吧。我蘇容意平生,最好和人家賭,且運氣都還不錯。」她的刀又往自己脖子上抵了兩寸,刀鋒上染了淡淡血痕。
她眉眼不動︰
「看看是鎮國公輸得起,還是我輸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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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主線劇情,總有一種寫完這章就沒下章的感覺,怎麼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