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有多囂張狂妄、目中無人,秦冉一會兒就會讓她有多恨不得鑽進地縫里去。
「鄭凱。」秦冉喊過鄭凱,在他耳邊細語兩句。
鄭凱不知她的猜測從何而來,壓下心中疑惑,他點了點頭,在其他人的目光跟著秦冉走向林丹丹閨房時,不著痕跡溜了出去。
……
「雪兒,你家小姐昨夜被擄走時,你在作甚?」驀然回首,眼波一掃,秦冉盯著林夫人身邊的丫鬟雪兒。
秦冉看著她,所有人便皆看著她。
「我…」一時,小丫鬟緊張得額頭出汗,手指擰著自己的衣角,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
「看看,室內如此混亂,莫非,林家上上下下全耳聾了?夜深人靜之時,竟無一人听見室內有響動,愣是讓匪徒成功綁走大活人?抑或,雪兒你跟匪徒串通一氣?」秦冉沒深究這個問題,冷笑一聲,繼續問道。
「你個死丫頭!」林母反應倒快,作勢要打她,雪兒臉色慘白。
「雪兒不敢啊!雪兒…雪兒昨晚身子不適,服侍完小姐…偷懶去睡了,睡得太死真沒听見任何響動。」雪兒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小姐好靜,丫鬟們都輪流為小姐值夜,昨晚伺候的婆子家中有事,匆忙出去,只剩下雪兒一人,雪兒念著無事,才…」
「行,當你睡得暈死過去了。」秦冉轉向林母,抬眸與之直視,突然問道。「林夫人既然把林丹丹放在心窩子上了,應該十分清楚女兒的喜好吧,譬如,她平時偏好看何書?」
「哼,那是自然。」林母不知她為何問起這事兒來,不過她不揪著雪兒不放,她便松了一口氣,沒多想,林母對答如流。「小女熟讀《女論語》、《孝經》、《女誡》,尋日里愛看點詩詞歌賦。」
「雪兒可算林丹丹的貼身丫鬟?」
「自買進林家,雪兒便在丹兒身邊照料,誰知這狗奴才竟敢犯這毛病!」眼皮子一跳,林母不知怎麼又繞回雪兒身上去了。
「雪兒,你家小姐偏好詩詞歌賦,會在自己床頭擺放上幾冊子史書、地理集?」不被林母帶偏話題,秦冉續問。
先前進屋,秦冉大致掃過一眼西室書架上的書籍,乍一看擺放凌亂,仔細一辯,便能發現書籍類別太雜。平常百姓家的女兒多的是針線女紅,林家女兒身為才女,多幾本書不奇怪,可書架上的書一大半為新書,且整個數量與書架並不對稱——沒人會每日把書架子上的書整理一遍,所以日子一久,書冊與書架木層之間會有條痕跡,另外,窗邊裝字畫的大瓶,里面顯然少了不少林丹丹作品。
林丹丹的書和字畫,去了何處?
「小姐…想換換書看。」不敢看他人,雪兒仿佛想把自己藏進塵埃里去,她喘著氣答道。
「行,把平常看的舊書給我看看。」
「這…」
「隨便拿本常看的詩詞集都成,怎麼,這都做不到?行,我知道這也難為你,因為你怕是拿不出任何一本你小姐常看的書,可你能解釋一下原因嗎?難道,是因為匪徒把它們統統打包帶走了?」
「這…」
「我明白,肯定不是匪徒文學氣息濃厚,喜讀書,誰綁人還帶一筐子書走?匪徒必定是心疼你家小姐,帶些書,給你家小姐路上解悶用?」
听到這話,雪兒猛然愣住,她覺得秦冉其實已經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他們在她眼中——不過為跳梁小丑!
院子里,幾名捕快憋不住笑意,噗嗤一聲大笑。
一向冷面冷語的秦捕頭,竟然會如此問案?
林夫人狠狠剜了雪兒一眼,見她愣著,直接用手指使勁兒掐了她一把,立起身子來深呼吸,面上若無其事。
「好,我們再看看現場。」秦冉耐著性子說那麼多,不會沒有用處。側身,她指著正對屋門的屏風下的一支破碎花瓶。「花瓶不會無緣無故就碎了,林夫人,你看這碎了的花瓶,會不會為林丹丹與匪徒相掙扎導致的?」
「廢話!」擔心她給她下套子,林母緊繃著神經。
「林夫人,你生個女兒,力大如牛啊!」
這話一出,其他人頓時樂得不行了。
林母面色極其不好,生怕自己再被她套住,干脆紅著臉不說話。
程赫咧嘴大笑,力大如牛,這跟李晨不挺配的嗎?
蜀中大黑牛?
蜀中大母牛?
「深閨女子,多手無縛雞之力,能掙得過綁匪?」見大家看出林家有古怪,秦冉接著說道。
「…」
「繩子,綁人?綁物?」林母不配合,並不能阻止秦冉繼續問案,她拿著一根從閨房里三彩櫃底部抽出來的大指姆粗細的麻繩。
沒人答,秦冉便讓人尋來林家左鄰右舍。
「老人家,最近林家可有搬箱抬櫃出入?」開門見山,秦冉問道。
「前陣子吧,听說林夫人娘家來人,老夫見著搬了些東西走。」老人不知秦冉問這話有甚用,就照實回答。
「你——」林母嘴皮子一翻,插話了。
「閉嘴。」秦冉瞥過她,冷聲呵斥。「問你你不答,我問他人,關你何事?」
林母氣得險些站不穩,用手捂住胸口。
「唉,算了,見你對這話題感興趣,我便再給你個回答的機會,瞧瞧地上的拖拉痕跡,林夫人,你家女兒閨房如此亂,到底是因匪徒所為,還是你們自己搬動過?有這一事兒,你們為何不提?」扔掉手中的繩子,秦冉朝鄭凱使個眼色。
「忘了!」
「你能忘記那事,你能忘了你夫君如何受的傷?」
語閉,大家四處找林父,只見鄭凱直接把林父拎到門前,鄭凱拉開他的右手衣袖,果真有道挺深的血痕,同時,他拿出一件破損的外袍,而林父面如死灰。
「怎樣解釋?」踏進屋子,秦冉隨手扯了塊白布,抹了抹漆紅窗欞,白布染上干竭猩紅。
院子里,寂靜無聲。
「咳咳。」程赫假裝清了清嗓子,滿臉愁雲,她明顯就是早看出了端倪,還讓他問案,這不有意讓他丟臉嗎?「秦捕頭之意,匪徒便是林小姐雙親?」
「最大的漏洞——林丹丹屋子太亂,哪個匪徒既時間充裕又心情甚佳,把屋子攪得那樣亂?你要是匪徒,綁了人不趕緊走?要不要留下來吃點宵夜?」秦冉覺得自己不需要再解釋,用四個字評價。「畫蛇添足。」